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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妖雾弥漫锁江舟,曲三九逝水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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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属江蛮子,虔诚礼拜,敬献香花灯果,供养三宝,为曲三九超荐。”

    “曲三九,生前修行善业,慈悲为怀,今已往生极乐世界,愿其莲品高升,早登彼岸。”

    “家属江蛮子,谨以虔诚之心,恭请十方诸佛菩萨慈悲加持,愿曲三九早日脱离苦海,往生净土,享受无量光明与快乐。”

    “家属江蛮子,虔诚礼拜,祈愿曲三九在佛光普照下,得蒙解脱,往生极乐,永不退转。”

    “阿弥陀佛,家属江蛮子敬献,更始帝1093年1月26日冬。”

    江蛮子手持一份祭文,当众念诵,身后五名船员手持捕鱼刀肃穆的站成两排,随着江蛮子念完祭文,向前两步跪在曲船长的尸身前,屈身低头,以额头抵着额头,沉稳的说:“叔叔,祝您永脱苦海,再不堕入五浊恶世。”

    言罢,江蛮子伸手抽出腰间挂扣的捕鱼刀,亲手将曲船长的脑袋割了下来,随后五名船员各自上前握着捕鱼刀将曲船长的尸身肢解,他们捧着断肢残躯,庄重的走到船边将曲船长的断肢残躯沉入江水之中。

    如此残忍的场面令靳威瞳孔剧烈收缩,非常不解,难以接受。

    周青峰伸手按住靳威的臂膀,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等安葬了曲船长,江蛮子指使船员清洗甲板,接着对着周青峰和靳威点点头,勾了勾手,请二人跟着他到船长室详谈。

    周青峰和靳威对视一眼,默默跟着江蛮子走回船长室。

    江蛮子翻找着什么东西,语气平静的说:“地上有地上的安葬规矩,水上有水上的安葬规矩,在灌江上跑船,有一个大家都遵守的规矩,那就是死在船上的人,必须当天肢解安葬在水里,不可将尸身滞留在船上过夜。”

    周青峰淡淡说:“不理解,但尊重,请你节哀。”

    一个离谱的规矩背后必然是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过。

    周青峰并不打算刨根问底,也没有那么浓郁的好奇心,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搞清楚。

    江蛮子回头望了一眼周青峰,点头说:“谢谢,我以为你们这些傲慢的城里人会痛斥我们野蛮落后残忍呢,没想到你会尊重我们的习俗,是我先入为主产生偏见了,你叫天行义对吧,我开始对你有一点好感了。”

    周青峰神色如常,不悲不喜说道:“尊重他人习俗并不难,前提是不要影响到我,好了,闲话少说吧,江蛮子,现在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有没有发现船上已经失踪了一人吗。”

    江蛮子遥望前方的妖雾,皱眉说道:“你说麻拐吗,他是老水手,平日里仗着资历老,跟着叔叔跑船最喜欢偷懒喝酒,估计醉倒在船上哪个角落里呢,不用管他。”

    周青峰淡淡说:“你确定吗。”

    江蛮子侧头看向周青峰,双眸微微一凝:“你是什么意思。”

    周青峰轻轻摇头:“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江蛮子揉了揉杂乱的胡茬,面露烦躁和焦虑:“你一定要这个时候添乱吗,现在妖雾浓郁,我们船只在江上飘了一夜,刚才检查发现船锚已经断了,怕是灌江龙王路过时撞断的,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远离了原有航道,我需要设法重新定位我们的位置,重新制定新航线,我目前需要独处和安静,好吗?”

    周青峰坚持道:“我知道了,那请你告诉我麻拐在哪,我去确认。”

    江蛮子转身走向船长床铺下面,弯腰搬出一个箱子,从箱子里取出灌江航线图和罗盘,头也没回说:“不知道,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关心一个死醉鬼在哪,这个死醉鬼老子早晚给他踢下船,你想找他,请你自便。”

    周青峰和靳威对视一眼,转身离开船长室。

    靳威低声说:“少主,分头行事,等会甲板汇合。”

    周青峰淡淡说:“你知道在明知不对劲儿的情况下,还要分头行事,通常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靳威面露疑惑:“不知道,还请少主指教。”

    周青峰:“敌暗我明,分头行事通常会被偷袭,逐一击破,然后全部死亡,这叫分头必死定律。”

    靳威:“……”

    周青峰说:“现在还要分头行事吗。”

    靳威连连摇头。

    周青峰轻笑一声:“先找船员问问,四处找找,船不大,你我注意不要分散就好。”

    没登过渔船的人可能不知道一艘大型渔船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对于熟悉渔船的人来说,渔船内部设施其实大同小异。

    一艘大型渔船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甲板层,下层是货舱层。

    而上层甲板层由船首楼、主甲板,船尾楼三个部分组成。

    船首楼是船长的指挥室,主甲板是船员活动的主要区域,包括存放渔具、作业设备、食物和水的地方以及晾晒渔获的小平台,船尾楼位于船尾,是船长和高级船员的居住区,也包括厨房和就餐区。

    下层货舱层,主要用于储存捕捞回来的鱼获,储存淡水、粮食和其他补给品,此外还有船员宿舍,以供普通船员们休息,条件简陋,空间拥挤。

    周青峰和靳威询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麻拐在哪,基本上都没人将麻拐当回事,也没人关心麻拐去了哪,只当是麻拐喝多了又在偷懒,由此可见,麻拐的人品确实差的很。

    好在李洪基这个毛头小子还挺热心,知道周青峰在找麻拐,也没细问,就带着周青峰去找麻拐,边走边回头说:“麻拐叔这人很喜欢偷懒,老是猫在角落喝酒,一喝就忘记时辰,想找他的时候往往找不到。”

    “不过麻拐叔这人确实有本事,跟着曲船长跑了一辈子的船,从灌江上游跑到灌江口都没事,遇到诡异事件的次数比我这辈子吃肉的次数都多,最绝的是他能在灌江中来去自由,一双肉眼可辨别航线,邪的很呐。”

    周青峰脚步一顿:“你说什么?他这么有本事,你们曲船长死了,江蛮子竟然不想着第一时间找他?”

    李洪基回身倒着走,嘿嘿一笑,摊手道:“麻拐叔和江蛮子关系不好,江蛮子不待见麻拐叔,遇到问题江蛮子宁愿自己解决,也不会去找麻拐叔的,放心吧,大哥,江蛮子跟着曲船长跑船二十年,领航的本事并不逊色麻拐叔,江面上的区区妖雾困不住我们,只要给江蛮子一点时间,就能带着我们冲出妖雾的。”

    “看路!”周青峰看着李洪基嘚瑟,出言提醒。

    李鸿基闻言,灵活的转身越过障碍物:“大哥,咱们做水手的后脑勺都长着眼睛呢,嘿嘿。”

    周青峰轻笑摇头,迈步跟着李鸿基来到船尾楼,李洪基推开高级船员住的舱室,说道:“大哥,这是麻拐叔住的舱室,他人在哪我不知道,只能帮你到这了。”

    “够了,忙你的去吧。”周青峰含笑拍了拍李鸿基的肩膀,步入这间高级船员住的舱室,稍作打量,住宿环境确实比下层货舱层要好许多,李鸿基见状,快步跑回去工作了。

    舱室宽大明亮,入口旁就有一个四方茶桌和椅子。

    桌上还有歪倒的酒瓶以及两个酒杯,酒瓶口朝下,木地板有明显的酒渍残留。

    周青峰蹲下身,伸手摸了木地板,放在鼻尖闻了闻,面露惋惜:“1088年的粉红幻梦,酒的寓意很美好相识相伴终生不悔,出自六境酿酒大师谷轮之手,一瓶88年的粉红梦幻售价五千法钱,就这么倒在地上,糟蹋了。”

    靳威:“少主喜欢此酒,回头我就订购一批。”

    “谷轮酿酒品味太低,一味的追求酒水的烈性,忽略了口感和味道,我不喜欢他的酒。”周青峰站立起身,随手在靳威的衣服上擦了擦:“只是奇怪,一个众人口中的死酒鬼会这么糟蹋酒吗?”

    靳威面露思索,也察觉到了异常之处,他凝重的蹲下身,去查看瓶口朝向和残留酒水的木板:“像是不小心撞倒的,此地疑似发生过争吵。”

    “恐怕不止是争吵,还动了手。”周青峰缓步向前走,打量了一下床铺,整洁干净,毫无褶皱,一夜无人睡过,床铺对面的木墙上有挂着画框的痕迹,一幅画掉落在地上,他走过去捡起来,翻过来一看。

    画像上画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人是手持烟杆的曲船长,另外一个就是失踪的麻拐。

    两人笑的很开心,勾肩搭背,帅气阳光,二人坐在船头乘风破浪,关系一看就非同一般。

    紧接着继续往里走,周青峰看到衣柜敞开,里面空空如也,衣柜门上缺了一个把手,于是他环顾四周,发现墙角有一个木把手,周青峰走过去,捡起来眯了眯眼说:“靳威,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靳威走近后,说道:“昨夜这里至少有两个人,因为桌上有两个酒杯,酒是谁带来的不知道,二人应该是准备喝酒,不知道为了什么发生了争吵,争吵越来越凶,甚至推搡动起了手,麻拐气愤,欲要收拾东西准备走,亦或者另一人收拾东西让麻拐滚,其中一人不让走或不肯走,争执之下,门把手断裂被摔到了一边。”

    周青峰回头赞赏的望了一眼靳威:“不愧是夜游司出身,根据现场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信息,那么,你觉得与麻拐争吵的人是谁呢。”

    靳威持剑抱拳一礼:“少主,我判断昨夜在此地的是曲船长,曲船长和麻拐昨夜在此饮酒,不知为何原因,争吵动手过后不欢而散,曲船长回了船长室休息,气急攻心,旧伤复发,意外病死于床榻之上。”

    周青峰说:“麻拐呢,他人去哪了。”

    靳威伸手做了一个落水的动作:“兴许昨夜吵架过后,跳水走了,李洪基刚才说过,此人在江水之中能够来去自如,妖雾能够困住我们,恐怕难以困住这位经验老道的领航员。”

    周青峰一手握着木把手,一手握着画像,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而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直觉说白了就是第六感,本人没有意识到哪里有问题,但是意识对于外界的信息搜集已经完毕,并给出了名为‘直觉’的答案。

    他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想要猎杀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周青峰并不敢忽视这种错觉,因为认真对待错觉可能会错,而忽视错觉可能会死,他稍作沉吟,转身大步走向门外:“走吧,看看江蛮子能不能带我们离开吧,若是不能冲出妖雾,恐怕今晚还会继续死人。”

    靳威面露疑惑,跟在周青峰身后,脑子转动思考少主话中深意。

    一路走到船首楼,江蛮子已经身处指挥室,旁边的船舵被一根绳子固定的拽着,他则是伏案低头,一边看着掌心的罗盘,一边对照灌江航线图,凭借着丰富的航行经验,重新定位和辨别方向。

    “江蛮子,找到带我们出去的路了吗。”周青峰步入指挥室,问道。

    江蛮子抬头看了一眼:“位置差不多弄清楚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原来的航线已经完全偏离,好在有罗盘和航线图在手,偏航一夜而已,我还能纠正过来,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带你们冲出这片妖雾。”

    周青峰说:“嗯,那就好,等到了钱塘城,五万尾款一分不少你,另外再给你加五万钱。”

    江蛮子闻言,面露笑容:“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们城里人哪一点吗,就是出手大方,有钱。”

    “权当你夸我了。”周青峰轻笑一声。

    “当然夸你了,你这人真有意思,你可是我金主,我还能骂你不成,行啦,抓稳了,我要起航了。”江蛮子伸手拽掉固定航线的绳索,双手打着船舵,大声呼喝:“全员听令,即刻扬帆,东北方向大风!”

    五名船员听到命令,快步跑去扬帆,各司其职。

    “风来!”一名水手双手结印,在掌心凝聚出风团,连续挥出,精准的打在风帆上,船只陡然提速,在妖雾之中狂突猛进,湍急的江水和妖雾丝毫不能阻止渔船的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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