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分辨（二合一）

    “就这么跟我耗着？”</br>　　老人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带着金丝眼镜的女人。</br>　　后者浑身上下满是伤口，却依旧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看着老人，笑容亲切。</br>　　“我倒是单纯跟您坐着聊天，可惜火车总有到站的时候。”</br>　　“还没认清形式吗？你果然老糊涂了。”</br>　　女人缓缓伸手，将金丝眼镜交给跑过来的孩子，随即失魂落魄地起身，默默走向远处。</br>　　孩子戴上金丝眼镜，抬头看向陆之首，用稚嫩的童声说着。</br>　　“这么完美的人偶确实不好弄。”</br>　　“可我是医生，能将每一个人偶都做到完美。”</br>　　“还以为牵制住一两个人偶我就没办法吗？”</br>　　“老师你…哈，年纪果然太大了。”</br>　　孩子笑着拍了拍陆之首。</br>　　后者一声不吭，从口袋里摸出烟袋锅子，缓缓点燃，吸了一口。</br>　　从陆之首嘴里吐出的那些烟雾，是黑色的。</br>　　——</br>　　“呼…”</br>　　路过那对母子时，王锦特意放缓脚步，跟他们擦肩而过。</br>　　他甚至不小心蹭到了那母亲的手提包。</br>　　对方十分有礼貌地开口道歉，并且将手提包往回收了收。</br>　　这让王锦一阵惭愧。</br>　　当然，掏霰弹枪的动作依旧没有半点停顿。</br>　　他并没有道德这种东西，拿枪对着妇孺也不会有心理负担。</br>　　只要不扣动扳机，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br>　　啪嗒。</br>　　爱丽丝就位。</br>　　也许单看外表，这把枪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br>　　可配合着使用者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息，没人会怀疑它的威力。</br>　　“嘘。”</br>　　王锦眯起眼睛，冰冷的杀意缓缓弥漫。</br>　　也许因为直面过巨龙，他的恶蛟相有了变化。</br>　　从原本的蛟龙虚影，变成了真正的巨龙虚影。</br>　　随之而来的压迫感成倍增长。</br>　　王锦甚至不需要主动释放，就能让其他人噤若寒蝉。</br>　　爱丽丝带来了足够的威慑力，恶蛟相则让人质不会出现嗷嗷乱喊的情况。</br>　　相当适合为非作歹的能力。</br>　　眼看着王锦掏出霰弹枪，母亲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br>　　她不解地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开口想要问些什么。</br>　　却因为身体的颤抖而无法发声，只能缓缓举起手提包，同时将儿子护在身后。</br>　　下一秒，那孩子毫不犹豫地挡在王锦的枪口前，原本别别扭扭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愤怒。</br>　　害怕王锦伤害母亲，愤怒自己没办法保护母亲。</br>　　“你看，亲情很可贵的，别跟妈妈吵架。”</br>　　王锦伸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又拿着霰弹枪对他们挥了挥手。</br>　　“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br>　　然后转身离开。</br>　　留下那对母子愣在原地，目光呆滞。</br>　　下一秒，阴影沸腾。</br>　　小黑悄无声息地出现，扭断了二人的脖子。</br>　　那对母子就那样倒在座位上，像是睡着了。</br>　　没有任何人被惊动。</br>　　这就是王锦想出来的判别方法。</br>　　整个火车都是医生…要么他会分身，要么有一部分乘客是他的手下。</br>　　如果是前者，医生现在已经搓着螺旋丸打过来了。</br>　　王锦需要做的，就是从乘客中找出敌人。</br>　　火车这种特殊构造，意味着只要漏掉一个，就会在对付医生时被捅黑刀。</br>　　气味会扩散，胡小北没办法判别出哪些乘客是沾染气味的普通人，哪些又是医生的手下…或者说傀儡。</br>　　王锦很清楚。</br>　　正常人的情绪有波动，不管怎么扮演都会表露出不安。</br>　　只有医生这种精神病才能像那样毫无破绽。</br>　　当然，有利就有弊。</br>　　也许医生知道每种身份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可他本身缺失着某些情绪。</br>　　比如恐惧。</br>　　没有恐惧，也就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痛哭流涕的控诉。</br>　　也许他被枪指着不会露出破绽。</br>　　可当王锦放下枪的那一刻，真正的情绪就会暴露出来。</br>　　小黑镜鬼会在这时候悄无声息地将其干掉。</br>　　这是场人捉鬼的游戏。</br>　　王锦只需要扮演一个心软的劫匪，打劫打到一半选择放弃。</br>　　放下枪的一瞬间，眼中闪过庆幸的是人，眼中闪过杀意的是鬼。</br>　　当然，医生不可能坐以待毙。</br>　　王锦需要在发生变故前，尽可能多地解决掉这些鬼。</br>　　——</br>　　“老师…那是百人怨吗？”</br>　　戴着金丝眼镜的孩子指了指陆之首的烟袋，好奇地询问。</br>　　“只是碎片。”</br>　　陆之首张口吐着黑色烟雾。</br>　　于是孩子的眼耳口鼻开始向外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整个人也在快速干瘪下去。</br>　　医生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毛。</br>　　“果然，大块的在王锦手里。”</br>　　“不知不觉间，这小家伙已经拿到这么多东西啊。”</br>　　“老师，你想达成目标很难了。”</br>　　“二十年的谋划被别人插手搅浑，感觉如何？”</br>　　孩子几乎已经成了张人皮，可他依旧盯着陆之首，缓缓开口。</br>　　啪嗒。</br>　　老人磕了磕烟袋锅子，缓缓开口。</br>　　“你觉得我输了？”</br>　　“不是吗？”</br>　　孩子整个瘫在座位上，像是泄了气的篮球。</br>　　“小白坟，百人怨，不化骨，僵尸血。”</br>　　“单单我知道的就有四个。”</br>　　“乌瞳，吕追，庖甲，孔恶。”</br>　　“十恶中两个听命于他，两个被囚禁。”</br>　　“你的依仗是什么？是那换命大阵？”</br>　　孩子开口笑着，声音沙哑低沉。</br>　　“说起来…还要谢谢您的大阵，否则这孩子的能力不会跟我融合的如此完美。”</br>　　“啊…这样一想，你应该也有类似的能力，为什么不用呢？所谓的天师尊严？”</br>　　“老师，你体内有我的血肉，我体内有你的命格。”</br>　　“我们应该合作。”</br>　　“不是支配，是联手。”</br>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br>　　“老师，联手吧？”</br>　　人皮缓缓伸手，想要在陆之首身上留下掌印。</br>　　啪嗒，啪嗒。</br>　　陆之首沉默着听完了医生的话，又在桌子上磕了磕烟灰。</br>　　良久，他咧嘴轻笑。</br>　　随即是大笑，狂笑。</br>　　他在笑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居然这样无耻，为了让自己变成傀儡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br>　　那人皮也咧了咧嘴，似乎想跟着笑。</br>　　可惜，一点烟灰轻飘飘落了下来，却仿佛有千钧之重。</br>　　人皮如同冰雪消融。</br>　　其他傀儡同时愣在原地。</br>　　灵魂被撕扯，傀儡同时跪地颤抖。</br>　　老人缓缓起身，走向末尾车厢。</br>　　——</br>　　车厢连接处。</br>　　胡灵握着杜康，目光扫过那些看似无辜的乘客，深吸一口气。</br>　　随即踏步准备前冲。</br>　　“停！”</br>　　年轻人一把拽住那即将落下的手腕，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道甩的踉跄了两步。</br>　　“王锦？”胡灵挑了挑眉，开口赞赏：“动作很快啊。”</br>　　“嗯。”</br>　　王锦点点头，关上满是血迹的玻璃门，将身后的尖叫与惨号隔绝。</br>　　不知为何，哪些傀儡刚才同时跪地哀嚎。</br>　　在确认情况后，王锦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br>　　霰弹枪跟钉剑交替循环，几秒钟便尸横遍野。</br>　　可惜，这对其他乘客来说冲击力太大了。</br>　　他们一边呕吐一边四下奔逃，还有人打算跳车自杀。</br>　　所幸，胡小北能够短暂将这些人控制住。</br>　　只是那小姑娘得暂时留在案发现场。</br>　　“胡火呢？”</br>　　王锦四下扫了扫，开口询问。</br>　　他其实能大概猜到这女人的判别方法。</br>　　大明星在路上一走，看她的是人，不看的是鬼。</br>　　简单粗暴，准确率却高得离谱。</br>　　毕竟医生不追星，对美丑的评判似乎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样。</br>　　可胡灵拖到现在都没动手，显然是计划出了问题。</br>　　“唉…”</br>　　胡灵叹了口气。</br>　　“这傀儡的主人似乎是个电影爱好者。”</br>　　“他迅速认出了胡火的脸，并且让傀儡跟乘客一样做出反应。”</br>　　“胡火去想别的办法了。”</br>　　“我打算凭借记忆找出刚才那些跪地颤抖的人，一点点砍过去。”</br>　　胡灵扬了扬手里的长剑。</br>　　“电影爱好者？”</br>　　王锦摸着下巴，咧嘴轻笑。</br>　　怪不得医生能将这些傀儡的动作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br>　　他这段时间应该在疯狂看电影，从而弥补这方面的缺陷。</br>　　所谓的表情对他来说，只是肌肉的扭曲与眼球的转动。</br>　　这方面医生从来不会出错。</br>　　又恰巧因为大量的电影基础，医生能认出胡火。</br>　　虽然在医生眼中她也是披着人皮的肌肉组织。</br>　　可只要稍加辨别，还是能找出不同。</br>　　于是胡火的绝世好办法遭遇了滑铁卢。</br>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砍过去？”</br>　　“我给你指指…大概是这个人，这个人，还有…”</br>　　胡灵伸手来回数着，手中长剑发出兴奋的嘶吼。</br>　　唰——</br>　　眼前突然一阵漆黑。</br>　　“哈。”</br>　　王锦笑了笑。</br>　　火车进隧道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