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往事

    王锦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过四太奶手里的糖果。</br>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两块普通的水果糖。</br>　　还是荔枝味的。</br>　　剥开，塞进嘴里。</br>　　入口即化。</br>　　刺骨的寒冷从口腔直入大脑，灵感几乎要被冻结。</br>　　王锦瞪大双眼，想要把糖果吐出来。</br>　　却被四太奶一把捂住嘴，轻轻推倒。</br>　　那面无表情的小萝莉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些什么。</br>　　她说…</br>　　“准备好了吗？”</br>　　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不听使唤。</br>　　灵感归于沉寂，王锦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br>　　看来在外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br>　　所幸灵感预警没有反应，他知道四太奶没有恶意。</br>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想象。</br>　　——</br>　　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出现的是那双银灰色的眸子。</br>　　四太奶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br>　　也许因为都是白毛萝莉，四太奶跟胡小北在某些方面很相似。</br>　　这让王锦有些恍惚。</br>　　“醒了？”</br>　　“嗯。”</br>　　王锦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br>　　这里是青丘。</br>　　天上的月亮没有残缺流血，只是有些黯淡。</br>　　万年愁上密密麻麻挂着无数人影，血液顺着铁树滑落，滴在下面那些狐狸身上。</br>　　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双方损失惨重。</br>　　王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br>　　跟四太奶一样。</br>　　半透明的。</br>　　“那不是糖果，是很稀缺的丹药…我多年前用小白坟炼的。”</br>　　四太奶背负双手，轻轻悬浮在半空中。</br>　　赤裸的双足踩着清风，白袍飘逸无比。</br>　　她转头看了看王锦，开口解释。</br>　　“这里是十七年前的青丘，常天青之乱刚刚结束。”</br>　　四太奶对着王锦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br>　　目标…似乎是远在天边的月亮。</br>　　二人一边走一边交流，偶尔有胡仙急匆匆擦肩而过，全无反应。</br>　　他们俩是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游魂。</br>　　“让我想想该从哪说…”</br>　　四太奶低头沉吟，随即缓缓点头。</br>　　“还是绕不开常天青之乱啊。”</br>　　“你应该知道个大概了。”</br>　　似乎是觉得碍事，四太奶伸手在自己的长发上一划。</br>　　于是四下飞舞的白发乖巧地扭成辫子，垂在肩头。</br>　　“嗯，不过也只是大概。”</br>　　王锦点点头。</br>　　在陈家围子走过一遭以后，他已经能排列出一条不那么完整的时间线。</br>　　常天青很聪明。</br>　　他天赋不如常天柳，可他能发现道锁的秘密。</br>　　也许他跟柳家长辈说过，却被严词喝退了。</br>　　从那以后，他开始心存疑虑。</br>　　直到常天柳成功化龙。</br>　　这份疑惑被点燃，最后成了对柳家长辈的怒火，以及对柳家命运的愤怒。</br>　　后来他盯上了天师府的张生煮海大阵，想要借此解除道锁，让柳仙彻底自由。</br>　　再然后就是天师府学艺，动手杀人，抢走阵图…最后走向不归路。</br>　　“常天青那个小家伙…”</br>　　四太奶将常天青的故事快速讲了一遍，跟王锦的推算基本没有出入。</br>　　王锦缓缓点头，没多说什么。</br>　　常天青的行事手段有些矛盾。</br>　　从动机来看，他想洗刷柳仙的冤屈，让族人重回辉煌。</br>　　可他的做法令人难以理解。</br>　　离经叛道，迫害百姓，将整个东北搞得乌烟瘴气。</br>　　这或许早已经偏离了他最开始的目标。</br>　　“发现问题所在了吗？”</br>　　四太奶转过头，笑着看向王锦。</br>　　“嗯。”</br>　　王锦点点头。</br>　　问题就出在这。</br>　　按照常天青最开始的动机，大可不必弄个血流成河的下场。</br>　　“常天青…”</br>　　四太奶念叨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愤怒反而多过惋惜。</br>　　“去天师府之前，他还是个有些顽皮的好孩子。”</br>　　“所以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去闹腾。”</br>　　“就连天师府的人都没多说什么，让他旁听。”</br>　　“可惜，这小家伙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人。”</br>　　“这个人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变得疯狂又偏执。”</br>　　“…嗯。”</br>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br>　　人选有两个。</br>　　医生和轮回。</br>　　嫌疑最大的显然是轮回。</br>　　他是常天青残党，如今更是能够借助死人的名气成立组织。</br>　　这足以说明轮回跟常天青关系匪浅。</br>　　虽然没见过轮回的真面目，可王锦还是能侧写出这家伙的性格。</br>　　狡猾，阴险，长袖善舞。</br>　　领导一个各怀鬼胎的大型组织，可比维持毛绒绒神教困难的多。</br>　　这样一个人，确实有可能改变常天青的看法，让他对东北亮出刀刃。</br>　　至于医生…</br>　　虽然不知道一个大夫为啥跑去当道士。</br>　　可他对着陆之首一口一个老师，叫的相当顺口。</br>　　很离谱。</br>　　更离谱的是，医生当时还背靠公司。</br>　　他是在公司授意下前往天师府的。</br>　　按照时间来看，医生应该比常天青去的还要早。</br>　　也就是说…</br>　　“公司也在做局。”</br>　　“嗯。”</br>　　四太奶缓缓点头，肯定着王锦的想法。</br>　　“公司的董事会很高明，几乎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br>　　“以至于我们都觉得，那个人是公司派来帮忙的。”</br>　　“等等…您是说？”</br>　　王锦瞪大双眼，看着四太奶。</br>　　他从来没怀疑过王珏的立场。</br>　　毕竟从头到尾，自己得到的信息都是王珏在追捕常天青。</br>　　“嗯。”</br>　　四太奶停下脚步，静静看着王锦。</br>　　那双灰色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只是带着些怀念。</br>　　“小白坟事件结束后，常天青拼死一搏去找不化骨，被那人擒住。”</br>　　“也许是从这一刻起，他改变了想法。”</br>　　四太奶微微歪头，看着王锦。</br>　　“常天青死后，东北仍旧动荡了一段时间。”</br>　　“其实是因为他在收集奇物，准备大阵。”</br>　　“…”</br>　　王锦没说出话来。</br>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br>　　他只能看着四太奶，等待对方继续解释。</br>　　“不明白吧？我也不明白。”</br>　　四太奶伸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辫子，继续向远处走去。</br>　　“那家伙跟我的关系还不错，还帮我们修好了月亮。”</br>　　她指了指不远处。</br>　　那里立着颗参天大树。</br>　　同样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却并不像万年愁那样挂着尸体。</br>　　被枝干簇拥在其中的，是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球体。</br>　　青丘月。</br>　　这东西原本有些黯淡无光，可树下那模糊的人影伸手拍了拍，又抬腿踹了两脚。</br>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br>　　于是月光再次明亮起来，跟如今的光芒别无二致。</br>　　“别看方法很怪，可这件事除了他没人能做到。”</br>　　“所以青丘念他的情，问都没问就把奇物借了出去。”</br>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们当时不借的话，他肯定会硬抢。”</br>　　“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想，原本那么傻兮兮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br>　　“现在我明白了。”</br>　　四太奶笑了笑，跟王锦对视。</br>　　她似乎想透过那双眸子看到另一个人。</br>　　可惜，斯人已逝。</br>　　留下的只有他的骨血。</br>　　呼——</br>　　怀中一紧。</br>　　四太奶轻轻拥抱着王锦，声音有些颤抖。</br>　　“是因为你啊…傻瓜。”</br>　　“因为...我？”</br>　　年轻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语。</br>　　轰！</br>　　脑中纷乱的念头同时炸开。</br>　　王锦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胸腔里撕裂般的疼。</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