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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0章:纯子的回忆(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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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噗…呸!为什么你掉毛啊?”</br>  差点被憋死的王锦抓起脸上的白球,试图跟她对视。</br>  “这个才是我…”</br>  旁边的白球晃了晃,两只眼睛眨了两下,又闭上。</br>  “…那这个呢?”</br>  “掉下来…的毛团。”</br>  王锦沉默。</br>  “用脑过度就掉毛…”</br>  小狐狸还没睡醒,迷糊的语气听起可怜巴巴。</br>  王锦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br>  用脑过度也是在做正事,胡小北最近很辛苦。</br>  算了。</br>  回头可以用羊毛毡戳个小狐狸出来,放她旁边吓她一跳。</br>  伸手,捏住命运的后脖颈。</br>  “唔哇…”</br>  小狐狸察觉到自己被拎起来,发出两声不满意的哼唧。</br>  王锦把她放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br>  呼。</br>  狐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发及腰的少女。</br>  睡衣是王锦的旧衣服,宽宽大大的衬衫罩住全身,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轻轻晃动着。</br>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似乎还没睡醒。</br>  王锦拽拽衬衫,把她露出的半边肩膀盖起来。</br>  “好困…”</br>  少女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靠在王锦身上。</br>  想了两秒,她又把两只小脚踩在王锦的拖鞋上,这才不再动弹。</br>  北极这种天气,确实不太适合起床。</br>  “还在冬眠吗?”</br>  王锦轻轻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拿过梳子一点点整理。</br>  到了北极之后,小狐狸一直很难睡醒。</br>  梳头这种事就被拜托给了王锦。</br>  “傻仔…”</br>  还没梳两下,少女便一头扎进王锦怀里,一边蹭一边哼唧。</br>  王锦叹了口气。</br>  胡小北没睡醒就会对他撒娇,这种状态大概会持续到梳头结束。</br>  在那之后,她会因为羞怒变得充满攻击性,对着王锦张牙舞爪。</br>  每天都是这样,王锦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br>  “傻仔真好闻…”</br>  “我知道,你都啃一宿了。”</br>  “傻仔…我想堆雪人。”</br>  “吃完饭就堆。”</br>  “我想吃火锅…”</br>  “哪有大早上吃火锅的啊。”</br>  王锦一边回应着她的胡话,一边用双巧手给她编辫子。</br>  王琳小时候都没有这么难缠。</br>  不过…王锦并不排斥这样的胡小北。</br>  平时古灵精怪的小狐狸变得傻乎乎又黏人,本身就是件很有趣的事。</br>  “在海葵公会时,你们住一起?”</br>  王锦转过头,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塔莉垭。</br>  大毛有点发愣,她看着胡小北迷迷糊糊的样子,眨了眨眼睛。</br>  精明狠辣的狐卿原来还有这一面吗?</br>  “是的,住在一间屋子,两个房间。”</br>  塔莉垭认真回应。</br>  “不过那时候,前辈起床起的很顺…”</br>  呼。</br>  劲风扑面,塔莉垭乖乖闭嘴。</br>  “饿了…”</br>  狐耳少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王锦身上蹭来蹭去。</br>  ——</br>  “呼。”</br>  王锦扭了扭脖子,听着关节发出嘎巴脆响。</br>  走出旅馆,上街。</br>  距离仲夏节还有一天。</br>  所有人都被分配到了任务。</br>  塔莉垭胡小北跟分部的人一起提前布置,尽可能减轻损失。</br>  柳德米拉这几天会经常钻出柜子,寻找合适的点位,今天带着狙击枪出了门。</br>  雷纳德在码头看着集装箱的情况,以免真出什么大乱子。</br>  雪女似乎想起了一点被抓之前的事,这时候正在屋子里继续回忆。</br>  王锦…</br>  他接到了红桃的消息。</br>  “纯子的情况恶化了。”</br>  红桃第一条发的是语音,可惜声音颤抖的太厉害,之后就变成了文字。</br>  “我有好好看着她的,我昨天晚上一分钟都没睡,可是…”</br>  王锦叹了口气。</br>  他没怪罪红桃,也没劝她冷静。</br>  纯子的时间快到了。</br>  手术对她来说并不是拯救,而是体面的死亡。</br>  少女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br>  “纯子说什么了吗?”</br>  “她想见冰蛇。”</br>  “还有呢?”</br>  “还想见你。”</br>  ——</br>  下雪了。</br>  明明临近仲夏节,天空却突然飘起了雪花。</br>  远处连绵的山峰隐藏在白茫茫的风雪中,像令人喘不过气的,无比厚重的云。</br>  王锦深吸一口气。</br>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的雪花,席卷天地的朔气——他穿过这一切,推开冰蛇公会的大门。</br>  “冰蛇在病房里?”</br>  年轻男人裹挟着寒风走进屋子,向前台询问。</br>  “不,不在。”</br>  前台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br>  这是哑客…吧。</br>  那温润如玉的少年变得凌厉,毛皮披肩变成了黑风衣,还说着很流利的瑞典语。</br>  她想再跟哑客搭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大步走向了病房。</br>  王锦皱起眉头。</br>  这种时候冰蛇都要缺席吗?</br>  深呼吸,整理好情绪。</br>  王锦握了握手上的紫阳花,推开房门。</br>  嘀…</br>  嘀…嘀…</br>  繁复的仪器来回响着,奏响哀伤的咏叹调。</br>  纯子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br>  她厌恶着,恐惧着的医疗仪器的管线,还是攀附上了她苍白的皮肤。</br>  像是森林里带着诅咒的,阴暗湿冷的荆棘,将睡美人牢牢守护在内。</br>  她依旧美丽,甚至变得更加典雅。</br>  可这份典雅背后,是病痛堆砌而成的高台。</br>  哪怕是强心针,也不能再让少女的身体振作起来。</br>  她所憧憬的旅行,所憧憬的未来,以今天为分界线,</br>  戛然而止。</br>  屋子里只有红桃。</br>  已经不需要医护人员了。</br>  药袋挂在上方,一点一滴的,将纯子从死神手里拉回来。</br>  越来越力不从心。</br>  “纯子在睡觉。”</br>  红桃轻声说着。</br>  “她…只在早上醒来了一会儿。”</br>  “嗯。”</br>  王锦点点头,将紫阳花放在纯子身边。</br>  阿紫的身影浮现而出。</br>  她静静看着病床上的少女,伸手触摸,又轻声叹息。</br>  温暖并不能扫清疾病的阴霾。</br>  她可以治疗伤痛,却不能逆转必然的死亡。</br>  王锦拉过椅子,坐下,看纯子的侧脸。</br>  病床很大,纯子娇小的身体躺在上面,仿佛这里是她的坟茔。</br>  刚开始熟悉的时候,王锦会觉得纯子有点吵闹,叽叽喳喳的——那是强心针的副作用。</br>  现在,大小姐安静下来了。</br>  那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姑娘,已经到了极限。</br>  没有强心针,病痛在身上留下的痕迹逐渐显露。</br>  皮肤毫无血色,甚至有些透明,蓝青的血管无比清晰。</br>  她是冷冽者和人类的子嗣,是亿万分之一概率的奇迹。</br>  而这份奇迹,正在北极的寒风中缓缓消散。</br>  王锦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呼吸着消毒水味的空气。</br>  屋子里一片死寂,仪器的滴滴声却无比清晰。</br>  头顶传来药水滴落声,那是少女生命的沙漏。</br>  眼皮轻轻颤动,纯子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br>  王锦站起身,却被红桃拦住了。</br>  “她没醒。”</br>  女人叹息着,轻轻摇头。</br>  王锦试探着喊了两声,没得到任何回应。</br>  纯子并不是在看天花板,她的视线落在某片虚无之中,意识尚未清晰。</br>  那双渡鸦羽毛般濡黑的,晶莹剔透的眸子,此刻蒙上了病痛的阴翳,变得灰蒙蒙一片。</br>  王锦看着纯子忽闪忽闪的睫毛,低头想着。</br>  不知道她有没有害怕。</br>  红桃用力握住纯子的手,通红的双眼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离开。</br>  “你去睡会儿。”</br>  王锦看着红桃,叹了口气。</br>  红桃是纯子的第一个朋友。</br>  她欣然接受了这个身份,把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留给了纯子。</br>  她被悲伤击垮了。</br>  红桃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摇头。</br>  “我盯一会儿,醒了马上喊你。”</br>  红桃还是摇头。</br>  王锦没再说什么,他皱起眉,开始思考。</br>  时间飞速流逝,纯子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br>  疲倦渐渐涌上红桃的心头,王锦也因为思考逐渐出神。</br>  很突兀地。</br>  纯子说了句什么。</br>  王锦跟红桃同时回过神来,惊喜地看过去。</br>  随即是失望。</br>  纯子没醒,那是一次梦呓。</br>  她的意识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身体因此做出了反应。</br>  接下来,又有几次梦呓。</br>  王锦认真听着,记下了那些词。</br>  无礼,你不怕我吗,因为想去。</br>  都是很简短很模糊的音节,很难听清,没有头绪。</br>  王锦皱眉想着,推测纯子说了什么。</br>  看到少女嘴角那抹微笑时,王锦瞳孔缩了缩,记忆逐渐清晰。</br>  “无礼。”</br>  这是轮船上,少女跟他初次相识,摇着轮椅堵气。</br>  “不怕我吗?”</br>  这是小海豹山的山顶,纯子殿下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发现没有吓退少年,便悄悄露出安心的笑。</br>  “因为想去!”</br>  这是逃离冰蛇公会后,伴随着海风的大喊,纯子彻底放下了防备,她知道骑士先生会永远站在自己身后。</br>  最后一句。</br>  “要是能早点遇见你…”</br>  这句话很清晰,清晰到王锦心里一紧。</br>  他没听过。</br>  这是纯子昨天晚上吃饭时,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给自己听的。</br>  王锦联系着后面的梦呓,解读出了最开始的,他没听懂的那句。</br>  “哑...”</br>  哑客。</br>  生命尽头,纯子回忆着最幸福的这段时光。</br>  每一幕都和他紧密相连。</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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