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我的神明(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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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br> 红桃双手插进头发用力抓挠,想要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的焦躁。</br> “别慌,王锦拜托的事我肯定全力以赴。”</br> 疫医皱着眉头,在电话另一头擦着汗。</br> “这情况不太对劲,没有任何原因就恶化了。”</br> 主刀大夫已经让助手擦了四五次汗,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疫医。</br> “你们先把贤者之石用上吧。”</br> 后者敲打着面具,下了决定。</br> 红桃将那块碎片放在纯子身边,希望能帮她度过不知为何而来的生死考验。</br> “千万别有事啊。”</br> 走出手术室,红桃双手合十,抬头看了看天空。</br> 那轮新月似乎变得明亮了许多。</br> ——</br> “虽然傻仔说过会这样…可还是很壮观啊。”</br> 小狐狸叼着信号弹在天空悬停,看着脚下的景象。</br> 战火在整个基律纳燃烧,尸体遍布着整个城市。</br> 最惨烈的战场,依旧是城市边缘那条海岸线。</br> 火光渐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模糊的白色小点。</br> 每个点都代表着一名冷冽者。</br> 他们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地裹挟寒风,向着破冰船冲刺。</br> 这更像是一场海啸,由次级怪谈组成的海啸。</br> 破冰船的速度逐渐加快,不知道能不能甩开逐渐靠近的浪花。</br> 小狐狸抬头看看,又伸手放了颗信号弹。</br> 红色光芒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头顶越来越明亮的新月。</br> ——</br> “真刺激。”</br> 阿丽莎咬着牙关,将破冰船驶入面前的白色风暴。</br> 有什么东西敲打着玻璃,敲打着甲板,敲打着头顶的铁皮。</br> 全都是冷冽者。</br> 她很清楚,这片风暴是活的。</br> 被囚之神不能容忍自己的神国被玷污,他决定趁着新月之时,为这片混乱添把火。</br> 阿丽莎可以保证,今天的经历在她整个人生中都没有几次。</br> 什么都看不见,没了参照物,方向感也逐渐混乱。</br>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其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人脸。</br> 徘徊的游魂,沉入海洋的死者,甚至是曾经的分部成员,在这一刻同时响应了被囚之神的号召,化作风暴。</br> 他们拿起手中武器,对着破冰船疯狂刨砸。</br> 嗡!</br> 缝隙被风吹过的声音响起。</br> 阿丽莎瞳孔微缩。</br> 她知道,冷冽者已经进入了破冰船内部。</br>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过来…这扇门足够结实吗?</br> 听着走廊中肆虐的风声,阿丽莎咽了口唾沫,伸手抚摸着摆在一旁的全家福。</br> “老妈,老哥,你们也是冷冽者来着…要保佑我一下啊。”</br> 挪开全家福,阿丽莎拿出了那瓶珍藏的朗姆酒,一饮而尽。</br> 她深吸一口气,把船加到全速。</br> ——</br> “淦!这也太多了!”</br> 雷纳德顶住舱门,咬牙摸出斧头。</br> “你先走,我挡一阵。”</br> “想啥呢。”</br> 王锦撒了几颗震爆弹,猛地拽过一脸慷慨赴死的雷纳德。</br> “遇事多用腿,别总想着这牺牲那断后的,又不是没别的办法。”</br> “…腿?”</br> 还没等雷纳德反应过来啥是遇事多用腿,王锦就已经拽着他撒腿狂奔。</br> 轰!</br> 震爆弹在身后炸响,将舱门掀飞。</br> 冷冽者与海水一起灌进船舱,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br> “敌人的敌人就是工具人!”</br> “被囚之神想杀蠕虫,我们也想,那为啥不一起?”</br> 王锦一边吼一边狂奔。</br> 嘭!</br> 雷纳德临时封住的门被撞开缝隙,无数道苍白的影子瞬间钻入,嘶吼着在空中盘旋。</br> “被囚之神想杀的可不止蠕虫…”</br> 雷纳德欲哭无泪,双腿却丝毫没放松。</br> 全力狂奔下,速度甚至比王锦还快一点。</br> “咱俩会先死啊!”</br> 冷冽者越来越近,这种恐怖的数量完全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br> “不会的,你忘了那个——”</br> 王锦脚步一顿,身形闪动躲进走廊缝隙。</br> 顺便抬腿绊倒雷纳德。</br> 几乎是同时,船舱底部盘旋起阵阵冷风。</br> 嗡…</br> 另一道洪流自下而上,在走廊中横冲直撞,迎上了远处的冷冽者。</br> 并非冷冽者,而是恢复了自我意识的灵魂。</br> 他们低吼着,叹息着,呓语着,拼命想要离开这里。</br> 半透明的潮汐互相冲撞,混乱愈演愈烈。</br> 雷纳德喘着粗气,听着耳边越来越纷乱的声音。</br> 他想起了关于白之蠕虫的记载。</br> 鲁利姆·夏科洛斯沉睡时,吞噬过的灵魂便会重归自由…虽然只是片刻。</br> 重回自由之后,他们会下意识离开这里寻找自己的尸体,也就是城南信号弹的位置。</br> 破冰船正在那附近徘徊。</br> 王锦通过这种方式控制着灵魂洪流的方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br> “真他妈牛…”</br> “得赶快!”</br> 王锦一把拽起打算夸他的雷纳德。</br> “所有人都想杀蠕虫,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先干掉冰蛇。”</br> ——</br> “主啊。”</br> 冰蛇将残破的双手合十,跪在十字架前。</br> 瘦削的身体正不停颤抖,往日精光闪烁的眸子也变得灰败。</br> 复仇并不是件容易事。</br> 直面旧日带来的污染,能轻易夺走普通人的理智与生命。</br> 哪怕冰蛇提前做了准备,也只是将注定到来的疯狂推迟了些许。</br> 他开始出现幻觉。</br> “那美好的仗我已打完,该行的路…”</br> 男人停下动作,自嘲地笑笑。</br> 信仰不再纯粹,这场由他掀起的争斗也并不美好。</br> 发起战争,用整个基律纳作为诱饵引来蠕虫。</br> 向被囚之神许下承诺,给他成千上万的百姓作为眷属。</br> 无论哪条罪行,都足以让冰蛇被打入地狱。</br> 忏悔无用。</br> 冰蛇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宛若恶鬼。</br> “我是最卑鄙的渎神之人,我漠视生命,自私自利。”</br> “我将平民视作筹码,毁掉了无数家庭,只为自己的私欲。”</br> “我自知罪孽深重,天父也会为之愤怒…可我并不后悔。”</br> 男人抬起头,烛火映照下的侧脸苍白狰狞。</br> “主啊,你无权审判我。”</br> “神爱世人…教会我这句话的并不是你。”</br> “真正向我降下垂怜的只有她,我是她最虔诚的信徒。”</br> “我能承受任何罪孽,只要再次跟她相见。”</br> 冰蛇缓缓伸手,向着空无一物的前方。</br> 寒风吹过,蜡烛闪烁着熄灭。</br> 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冰蛇浑身一颤。</br> “我的…我的蝴蝶…”</br> 冰蛇的眸子逐渐亮起。</br> 那困着灰色火焰的冰晶逐渐融化,焰苗跳跃着涌出,在蠕虫身上扩散。</br> ——</br> “妈的…怎么这么冷…”</br> 雷纳德被冻的直打哆嗦。</br> 来自蠕虫的馈赠失去了效果,他瞬间感受到了四周那令人浑身刺痛的冰冷。</br> “不是蠕虫,走廊上连个冰碴都没有。”</br> “最纯粹的严寒…大概是被囚之神的权柄。”</br> 王锦在船舱门前站定,微微眯起眼睛。</br> 深呼吸。</br> 再次看到灵魂从门中飞出的瞬间,雷纳德一脚踹开舱门。</br> “这…”</br> 雷纳德愣在原地。</br> 迎面而来的,是一整片瑰丽却又毫无温度的火海。</br> 蠕虫的身躯被点燃,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动,一点点化作灰烬。</br> 名为鲁利姆·夏科洛斯的旧日支配者即将陨落。</br> 王锦叹了口气,看着冰蛇。</br> 男人正跪在地上,伸手探向虚无。</br> 他的神明,他的蝴蝶,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的人,</br> 正因为他的罪孽而迈步后退,沉默不语。</br> “我在这守着。”</br> 雷纳德停下脚步,抽出斧头。</br> “好。”</br> 王锦点点头,用死意包裹住身体,踏入储藏室。</br> 神即将以最卑微的姿态死在破冰船上,有资格见证这一幕的人,只有他一个。</br> ——</br> 海水逐渐涌入船舱,却在触碰到火焰前冻结。</br> 储藏室被点燃。</br> 那是钻石般闪耀的火焰,仿佛跳动的冰晶。</br> 火光摇曳,寒风刺骨。</br> 王锦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跪倒在地的冰蛇,面色复杂的灵魂,以及被火焰逐渐吞噬的神。</br> 这是个荒诞的故事。</br> 背叛,复仇,罪孽。</br> 最后时刻,并没有多么惊心动魄的厮杀。</br> 只有沉默的落幕。</br> 王锦抬头,看向那道虚幻的身影。</br> 蝴蝶…听说冰蛇这样称呼她。</br> 是个很合适的名字。</br> 跟纯子很像,是个同样典雅美丽的女人,眉眼间满是温柔,典型的大和抚子。</br> 跟无比激动的冰蛇不同。</br> 那双淡蓝色的眸子中没有重逢的欣喜,反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br> 她是这一切的根源,却又不是。</br> “我…我找了你很久。”</br> 冰蛇颤抖着开口。</br>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br> 蠕虫的转化是缓慢的,妻子在这种转化中逐渐失去了情感。</br> 她知道自己爱着冰蛇,却逐渐不知道怎么去爱。</br> 情感逐渐缺失,两个人同时陷入绝望,却又无可奈何。</br> 那段日子…简直是地狱。</br> 如今再次见面,他的蝴蝶终于完整了。</br> “我们回家吧?”</br> 询问没得到回应,冰蛇变得有些慌乱。</br> 他伸出颤抖的手,试图触碰妻子。</br> 女人双目低垂,看着丈夫的手从身上穿过,轻轻叹气。</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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