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讨好之言

    巩氏继续交代，“你父亲百年之后，朝廷要是没有恩旨，随葬的人就选你父亲现在屋里伺候的那几个小子吧，他们应该也知道自己是随葬之人，这些时日越发猖狂怠慢了，这是人之将死，其行就悖逆起来，你找个机会将他们养起来，另从外院挑些仔细的去伺候你父亲，新来的这些人就不用随殉了。”</br>　　殉葬，并不是只殉无子的妃嫔夫人而已，太祖皇帝为了子孙到了地下也有人伺候，还会把主子们身边常伺候的下人也赐死随葬。</br>　　像巩氏等人殉死还有个名字在，这些随葬的下人却跟物品一样，只在礼单上记一笔，花瓶几只，奴几个……</br>　　巩氏也害怕恐惧，无心思考这些事。</br>　　但周王为他们一遍一遍的上书请求皇帝恩赏，免去殉葬，她就也开始为身边的人操心起来。</br>　　她的生死握在上面的人手上，她无能为力，但身边这些人的生死，她还是可以操作一下的。</br>　　所以她开始有计划的放出她的人。</br>　　对于周王要随葬的下人，她做不了主。</br>　　因为，她自己就是将死之人，到时候随葬的名单，人数，都是下一任周王做主。</br>　　她不觉得她能在朱有爝那里提建议。</br>　　而现在，周王终于正式向外承认朱子瑾嗣子的身份，并要做实，那到时候就算爵位继承有意外，但在周王随葬的名单上，作为嗣子的朱子瑾也有一定的话语权。</br>　　朱子瑾中间缺席了十余年的教育，尤其十四岁被废为庶人之后，他几乎没摸过书本了，他紧张的记下王妃教他的东西，来回确定了两次才应下。</br>　　目送他离开，王妃叹了一口气。</br>　　秦嬷嬷给她续了一杯茶，笑道：“王妃莫急，时日还长着呢，以后再教大公子就是。”</br>　　王妃忧虑重重，“就怕事情不顺啊，心娘，若最后我还是要陪着王爷走，你就与他搬出府去吧，万事莫管，就只帮他教养孩子就可。”</br>　　秦嬷嬷伤心，跪在王妃膝前道：“皇帝既然同意放出大公子，那就是还想王爷有子颐养天年的，重新上玉牒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吗？既然上了玉牒，王爷终老，爵位应当是大公子继承啊。”</br>　　王妃：“坏就坏在他有朱有爋那么一个爹啊，祥符郡王有心，就算不敢对赵元松出手，也会在朝中阻拦。”</br>　　秦嬷嬷怨恨不已，“郡王爷也太霸道了，看他这半年来的作为，从前说什么舍不得儿子的话全是假的，怕是舍不得亲王爵，老早就算计着要兄终弟及了。”</br>　　周王妃没说话，目光幽深的看着外面。</br>　　从朱有爝两次拒绝他们过继孩子的提议之后，她就知道他的打算了，王爷也明白。</br>　　因为有朱有爋这個前车之鉴，周王不愿意再勉强兄弟，从他们那里过继子侄。</br>　　既然不愿意，那就随缘而去，只是她……</br>　　巩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她不怨恨周王，也不是不愿陪王爷去死，而是不甘。</br>　　她胸中有股郁气充斥，让她充满了愤怒，总想要毁坏些什么。</br>　　她愿为周王去死，但前提是，这是她自愿的选择，她可以选择死，也可以选择不死。</br>　　而不是被人强逼着去死。</br>　　无子是她的过错吗？</br>　　周王八个女人都生不出孩子来，甚至连孕事也没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的问题。</br>　　凭什么要她们因无子而殉死？</br>　　可周王又太好了，让她恨都恨不起来。</br>　　所以她就只能恨这个制度，恨朝廷，恨先祖爷，也恨图谋周王爵的朱有爝等人。</br>　　周王妃这里气氛不太好，周王那里气氛却不差。</br>　　或许是潘筠的肯定让周王更多了几分信心，心病去了不少，加上他现在喝第二碗陶季开的药，竟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br>　　嘴巴苦，他就想吃点甜的。</br>　　于是一老一小就凑在一起吃甜甜的珍宝粥，其实就是各色的米熬出花来加上一点糖。</br>　　长随很高兴，王爷近来都不太能吃东西，就算大公子怎么哄，也只能勉强吃个几勺。</br>　　见他胃口好，长随对潘筠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将粥端上来后又机灵的退到一旁。</br>　　周王一边慢慢的吃着，一边和潘筠道：“我府里养着好几个孩子，子垕为人淳朴，性良善，就是喜欢把话憋在心里，我曾和老四提过过继他，但老四舍不得他。”</br>　　潘筠点头，“毕竟是长子，不舍得也是正常的。”</br>　　周王点头，“后来我又想过继子埅，子埅聪慧，性温且坚，他又像先父一样爱好医学，正好可以继承先父衣钵，所以相比子垕，我又更喜欢他，可惜老四也没答应。”</br>　　潘筠琢磨过味儿来，啧啧道：“他想自己当周王。”</br>　　周王笑了笑道：“我底下这么多弟弟中，他的确是较为合适的一个，虽是庶出，但与我关系一直不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