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个老式净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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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吹拂而过。</br> 坐在大楼边缘,卡里尔动作缓慢地吃起了塑料餐盘里的营养膏。</br> 他面无表情地吃着这漆黑的东西,表面上看好像无动于衷。但是,每次吞下一口,他的喉头都会上下滚动很久很久。</br> 他默然无语且十分坚定地吃着它,哪怕舌头麻木,身体抗议也始终未停。</br> 他需要进食来保证活着。</br> “......”</br> 吃下最后一口,卡里尔收起餐盘,随后沉默地在寒风中闭上眼睛,耐心地等待了一会。</br> 他必须要以此来确定它们是否真的已经完全顺着他的喉咙滚下去了——如果没有的话,过上一会,他可能会突然的呕吐。</br> 卡里尔不想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了,浪费食物一次就已经够糟糕了。</br> 不过,呕吐的根本原因其实倒不只是因为反胃与恶心。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喉咙与肠胃在本能地拒绝接受它们。</br> 它们不认同这是食物。</br> 每一次进食,身体的本能都会哀嚎,想要除了它们以外的东西,而卡里尔则对此无动于衷。</br> 诺斯特拉莫上,只有营养膏算得上他认知范围内的正常食物。</br> 它味道差,卖相差,比起食物闻起来更像是化学制品——是的,它除了能让人饱腹以外根本就毫无优点。但是,起码它的原材料不是老鼠,或肉店里的东西。</br> 卡里尔缓慢地站起身。</br> 他确定了,自己已经完成了‘进食’这件工作。那么,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好每一件事就够了。</br> 站在大楼边缘,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由于没穿斗篷,身上由破布编织而成的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听上去竟然显得有种古怪的韵律。</br> 衣角鼓动,卡里尔漫不经心地在衣袖内活动了一下双手。他的体温在流逝,手也已经有些冻僵了。</br>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不太好的感觉总是能让他清醒。</br> 他需要清醒。</br> 斯科莱沃克家族的子嗣已经尽数死亡,连带着他们在昆图斯下巢内的代行者荣耀督军也一并消亡了。</br> 这可不是件小事,哪怕是对于斯科莱沃克也是如此。</br> 在大清洗前夕遭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损失,毫无疑问会令他们中的某些人怒火中烧。</br> 但是,这个家族并不像颤齿那样松散,他们的纪律是相当严格的。没有家族首领伯爵的命令,任何人都不会私自行动。</br> 也就是说,如果那位伯爵的性格偏向冷静,计划的下一步就需要有所改变了。</br> 想到这里,他不禁眯起眼睛摇了摇头——斯科莱沃克家族的事确实可以之后再说,颤齿的人却到现在都没来。</br> 也不知道他们是忘记了,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一个新晋奴仆的死。</br> 卡里尔更倾向于后者,这让他相当失望。</br> 毕竟......距离大清洗,只有一个月了。</br> 届时,下巢的平民们会闭门不出,缩在棚户区或破烂的公寓中瑟瑟发抖。</br> 帮派们会肆无忌惮地开始厮杀,他们会抛弃所有的底线与规则来为身后的贵族们争取利益。</br> 在这种时间段,贵族们可不会随便跑来下巢。而在大清洗之后,但凡是个还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再指望从一片混乱的下巢里找到凶手了。</br> 颤齿们虽然疯,但可并不傻。而如果他们不派人来......</br> 啧。</br> 他们真的会就这样放弃吗?</br> 卡里尔没有答案,不过,他倒是想起了有关大清洗的另一件事。</br> 大清洗,其实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诺斯特拉莫上的其他人都会如此称呼它,但是,贵族们有些小小的不同。</br> 当他们穿着盛装在舞会上优雅地交谈,或在一些会议桌上彼此交换血腥的利益的时候,他们会用‘净化’二字来形容这件残酷的事。</br> 在所有的书面文件中,他们都是这样称呼它的。</br> 净化。</br> 更有意思的一点在于,他们有段时间甚至将这件事四处宣传。</br> “净化下巢的环境,让诺斯特拉莫的人们免受腐败、贫穷与暴力之苦。”</br> 这句话,曾经在工厂附近的悬浮广告牌上夜以继日地出现。</br> 卡里尔不由得笑了一下——这件事在他看来实在是显得太过讽刺了,以至于竟然有种荒诞的可笑感。</br> 工人们根本不识字,在工厂周围打出这样的标语,是要给谁看呢?</br> 净化......他们倒也真有幽默感。</br> 我真是恨极了这种幽默感。</br> “卡里尔!”</br> 幽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一点肉眼可见的欢欣雀跃。</br> “我找到了一個没人要的净水器!”</br> 转过头,卡里尔看见幽魂的脸上带着一种明显的高兴。他的怀里捧着一个沉重的机器,表面满是锈蚀,形状也有了变化。</br> 很显然,它是因为坏掉了,所以被人丢弃的。</br> “我们能用吗?”幽魂期待地问。</br> “可以......但需要花很大力气修复它。”卡里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过,你从哪里找到的?”</br> “新城区中央的工厂垃圾堆。”</br> 幽魂语速极快地回答道。“我在做今天的巡逻时发现了它,它好像已经待在那儿好几天了,但是竟然还没被人捡走!”</br> 你觉得自己很幸运,是吗?</br> 卡里尔无声地笑了一下。</br> 但是,你的幸运其实是因为没人会要一个坏掉的老式净水器,幽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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