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黑暗远征（三）

    卡托·西卡留斯困惑地看着那个站在他对面的凡人。</br>　　尽管他其实不是很想这么做，但他已经在长久的侦察兵生涯中锻炼出了一种近乎本能的观察力。这种能力会让他永远对眼前的任何事物产生分析的欲望，并加以实践。</br>　　现在，当然也不例外。</br>　　西卡留斯很快便从此人松垮的站姿与毫无老茧的双手上得到了一个结论：他恐怕根本就不是一个战士，之所以站在这里，可能只是周围的老兵在对他开玩笑</br>　　至于他脸上的那种平静，西卡留斯更愿意将其解读为一种极度不知所措后的面无表情，他在很多见到阿斯塔特的凡人身上发现过这种情况，这人想来也并不例外。</br>　　念及至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然而，就在此刻，决斗笼的大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关上了。</br>　　西卡留斯错愕地回头，看见自己的连长伊代奥斯正从笼子大门上收回右手。</br>　　“要怀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卡托·西卡留斯。”他如此告诫道，并伸手摇动了一旁的一口铁钟。</br>　　就算只是侦察兵，西卡留斯也知道，这就意味着战斗已经开始了。围拢在铁笼周围的老兵们悄无声息地将视线投射了过来，让西卡留斯感到了一种异样的炽热。</br>　　现在，哪怕他确实对当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能从其他人的反应中察觉到一些东西.</br>　　况且，就算这真的只是个恶劣的玩笑，也不至于开到如此地步。再者，无论是连长还是老兵们，他们的态度都很严肃。</br>　　“伊代奥斯连长在和你开玩笑，西卡留斯士官。这场战斗中并没有什么惩罚之类的东西，实际上，你原本甚至都不必参与这场战斗。”</br>　　他仍然只是站在原地，双手低垂，将两把刀明晃晃地提在手里。</br>　　因为他的刺击竟然被一把短刀轻描淡写地破坏了。</br>　　西卡留斯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对手，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br>　　他决定主动出击。</br>　　西卡留斯用塔拉萨当地方言吐出一句短语，其意为不敢相信。他绷紧肌肉，表情混合了震惊与难以置信，而他那沉默寡言的对手也终于在此刻开口说话。</br>　　“你都听见了。”被点出的埃维多不咸不淡地朝着西卡留斯点点头。“所以尽量打得漂亮一点，新兵，否则我真的会给你一点惩罚。”</br>　　他双眼紧盯那个已经后退的凡人，视线着重观察着他的肩膀。有关他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这种事可以之后再说。</br>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认为那個凡人可以和一名阿斯塔特在决斗笼这样的狭窄环境内匹敌。</br>　　那是一次精妙的截击，他的对手用短刀提前预判到了训练剑的去路，然后提前挥刀，恰到好处地打在了长剑的剑身上，施加了一个偏转的力量</br>　　西卡留斯猛地握紧双手，这才将剑捞回。他震惊地看着他的对手，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点不知所措。</br>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赢得这场胜利。</br>　　它们实在是太快了，西卡留斯甚至认为它们比爆弹还要快。他可以捕捉到爆弹在空气中的轨迹，甚至是预判到它的落点，这两次挥击却不行。</br>　　西卡留斯留了手，控制了力量。在刚刚那短暂的格挡过程中，他已经对此人的力量有了个大概的估算。他不想伤害到他，但真实情况却让他大跌眼镜。</br>　　他举起左手，以剑刃代替手指点了点台下，将一个穿着训练衫，抱着双手的老兵指了出来。</br>　　“那么，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吧，西卡留斯。”他的连长在决斗笼外低笑着开口。“这位是第八军团的教官，卡里尔·洛哈尔斯。”</br>　　“军团？！”</br>　　西卡留斯大步踏前，试探性地打出了一记刺击，重量与平衡都十分完美的训练钝剑就这样朝着那凡人的身体直刺而去。</br>　　它们在他眼里只是光芒而已，就连声音似乎都并不存在。如果不是他提起了剑，下意识地横转剑刃格挡了一下，恐怕现在已经被捅穿了喉咙.</br>　　他的两颗心脏开始以极速跳动，肾上腺素开始快速分泌，只在瞬间，西卡留斯便进入了专心致志的战斗状态。</br>　　“是的，军团。”伊代奥斯说。“好了，现在抓紧时间打赢他，不然你加入连队的第一天就得接受惩罚了。”</br>　　西卡留斯转过头去，皱着眉，谨慎地提起了手中的剑。他现在仍然觉得这件事不太真实，一个明显没有经过任何改造的凡人要怎么才能和帝皇的死亡天使相匹敌？</br>　　一秒钟后，他得到了答案，那答案是两抹交叉闪过的银光。</br>　　“下一个要和我战斗的人本该是这位埃维多兄弟，是伊代奥斯连长将你放了进来。”</br>　　“这场战斗有什么规则吗？”</br>　　“很敏锐，士官，你抓住了自己现在最需要关心的重点。不过，规则其实很简单，在五分钟内，只要能击中我一次，就算伱赢。”</br>　　他的对手微笑着答道，并轻轻地提起了双手。</br>　　“那么——战斗就正式开始了。从现在开始，我只会使用和你同等的力量。”</br>　　他所言非虚，当他再次主动出击，朝着西卡留斯冲过来的时候，他的动作便不再那样快了。西卡留斯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甚至没把那获胜的条件视作侮辱。</br>　　他暂时性地将一系列疑问扔在一旁，开始专心致志地打这场战斗——他就是有这种本领，这份专注力正是他能在侦察兵训练中屡屡得到嘉奖的原因。</br>　　在几乎不能被称作时间的时间内，西卡留斯的头脑开始分析局势。</br>　　他意识到，从刚刚的两次交锋上来看，他的对手显然拥有比他更加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他自己则拥有一个无法被抹去的优势——即武器的长度。</br>　　他的对手所持有的武器是两把短刀，这意味着如果他想伤害到西卡留斯，就必须想办法近身。</br>　　实际上，他现在正在这样做。</br>　　他正绕着西卡留斯轻巧地跳动着，短刀被提在胸前，不时会试探着刺出或挥出一下，像是在引诱西卡留斯出剑，年轻的士官则再三告诫自己不要上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