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黑暗远征（十七，质问神明）

    卡里尔伸出手，将詹多·斯科莱沃克从地上抓了起来。</br>　　蓝光一闪，十二根金属棒颤抖着自发地从他的身体中退了出来，表面依旧光滑无比，没有任何鲜血或组织液存在。</br>　　它们叮当作响地掉落在地，蓝光持续闪烁，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血肉撕扯声，詹多·斯科莱沃克的身体也就此恢复了正常，然后立刻迎来了一次沉重的打击。</br>　　他被迫倒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整个人自脖颈以下已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麻痹之中，根本无法动弹。</br>　　紧接着，卡里尔便再次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捧了起来。从任何角度看过去，这都是一张只属于诺斯特拉莫人的脸。</br>　　过度的惨白，以及过度的残忍。纹身带来的黑色线条将他的眼眶彻底染黑，并向脸颊与额头部位延伸了不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尖锐的线条。</br>　　而卡里尔不关心这个，他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不关心。</br>　　他专注地看着詹多·斯科莱沃克的脸，和他记忆中那张哀嚎着的脸进行了细致的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紧紧地皱起了眉。</br>　　他松开手，扔下这个所谓的纹面伯爵，并一脚踩在了他的喉咙上。灵能狂暴地从四周的空气中涌出，将他钉在了地上，也让他暂时性地失去了意识。</br>　　卡里尔不打算拷问他。</br>　　至少，在他用诺斯特拉莫语说出康拉德·科兹这个名字以后，拷问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br>　　语言是具备力量的，尽管卡里尔痛恨这么说，但是，诺斯特拉莫的确因为他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br>　　这种变化是方方面面的，就连语言本身都成了一种具备魔性的东西。它不适合再被拿来用作日常沟通交流，反倒变成了一种适合在召唤与神秘学领域大放异彩的事物。</br>　　使用它，那些有所准备，或有所信仰的人可以简单又轻易地从骸骨荒原中召唤出沉眠的死者，乃至于其他存在。</br>　　因此它被封存，被弃用，任何有资格学习它的人都将受到严加看管。</br>　　而就在刚刚，詹多·斯科莱沃克用诺斯特拉莫语说出了那個名字，可它没有召唤出任何事物。</br>　　什么也没有，仿佛他那嘶嘶作响的音节以及那完美的口音都只是虚假的黄粱一梦。</br>　　“这也是你的阴谋之一吗？”卡里尔问。</br>　　下一秒，在他的影子中，一些闪着光的银色粉末开始沸腾。</br>　　“不，不，当然不是。”</br>　　粉末中冒出一个声音，用带着思索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一次，祂听上去很平静，实际上，是异常平静。</br>　　“我接受蠢人的灵光一闪与智者的罕见失手，就算是一个孩童的小小恶作剧，我都愿意看在眼里。但这可不一样，老朋友，这已经超越了我能容忍的极限.你还记得荷鲁斯·卢佩卡尔吗？”</br>　　“我记得。”</br>　　“那么想必你也记得他在和你战斗时所表露出的迷惑式行为？”</br>　　“我没有和他战斗过。”卡里尔冷冷地说。“荷鲁斯·卢佩卡尔从来就不是我的敌人，他是我儿子的兄弟。”</br>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你我都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见解，我也无意在这个时候和你展开辩论，所以我们就按照你的说法来吧。”</br>　　“那个伪物，怪物，黑暗的化身，它在我力量的作用下能够看见数不清的过去与未来，以及它们各自的分支.它也正是因此而落败，因此，让它看见这些并非我的本来意愿。”</br>　　“但我的这部分权柄那个时候已经被它抓在了手里，我无权进行劝说。它的确如我所愿成长为了一个足以毁灭伱们的怪物，却也超出了我自己的掌控。”</br>　　“好在，我总是会吸取教训的，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关注‘银河’这颗树木在时间线上延伸出的无数分枝，这没有意义。”</br>　　“至于其他分枝上的我会不会这样想，是祂们自己的事，而我已有决断，在如此之多的分枝上，我，将成为唯一。”</br>　　卡里尔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他没有动用神力，此时唤起奸奇不过只是一种投机取巧。祂上次留下来的那些媒介还存在他的影子里，因此要做到这件事也并不难。</br>　　而且，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奸奇自己承担了全部。</br>　　“再者，我有很多种方式来赢得这场漫长的游戏，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呢？将其他分枝接驳到我这条独特的枝芽上来，然后看着两个世界进行混战？”</br>　　“那么多变化，难道你不想要？”</br>　　万变之主叹息了一声。</br>　　“不。”祂说。“尽管这是我的本性，但我依然要说不。我拒绝以这种方式失去我的独特性，也拒绝和另一个我合二为一，更拒绝这个处处有我痕迹的世界被他物染指。”</br>　　多少句真话，又有多少句假话？而且，如果这是真话的话.</br>　　卡里尔眯起眼睛，没有走入思考的陷阱里，反而将这些话忘在了脑后，转而开始用直觉来猜测奸奇如此长篇大论的真实动机。</br>　　他那锋利的本能如利刃般从黑暗中穿行而过，将所有的谜团尽数一分为二，在超越理性的领域内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br>　　在这直线的终点，连接着一个与奸奇的动机看似毫无关联的结论。</br>　　“你变弱了，你看不见那么多东西，也掌握不了那么多事了。”卡里尔说。“这就是你也不知道幕后真凶到底是谁的原因。”</br>　　奸奇哈哈大笑起来。</br>　　“的确如此。”祂承认道。“否则我根本没必要和你长篇大论如此之久。所以，去找吧，老朋友，然后把他们全都杀光。必要时刻，我会帮你的.毕竟，这件事现在也算我的事情了。”</br>　　光芒熄灭，粉末暗淡，影子重归于平静，卡里尔却深深地皱起了眉。</br>　　他已经习惯将骇人听闻的阴谋归结在奸奇身上了，现在看来，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这让他走入了思维定式之中，几乎陷入了一种怪圈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