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北岸

    徐晃被两个甲士架着抬上宫阶。</br>　　现在，连他的双脚都被捆缚住，没了自由移动的可能。</br>　　徐晃本想环顾宣室殿，可还没等他将头昂起，就被甲士死死压在地上。</br>　　“徐晃，王允所在何处？”</br>　　钟繇代刘协，问出了刘协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br>　　可回应钟繇的，却是沉默。</br>　　钟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头看了眼徐晃。</br>　　他虽不认识徐晃，不明徐晃为人，但是从他能够在关中潜藏数月，并且一举烧毁大军粮草之事中就能晓得，徐晃必然是个心智坚定之人。</br>　　这样的人，不将其关起来好好拷打，其实很难从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br>　　“徐晃。”</br>　　这次问话的，是刘协。</br>　　听到刘协的声音，徐晃重重将头叩在地上——</br>　　“罪民徐晃，见过天子！陛下圣躬安！”</br>　　突如其来的问安，让宣室陷入诡异的沉默。</br>　　张辽、荀攸，眼中都对徐晃出现了鄙夷。</br>　　唯有刘协知道，徐晃应当不是曲意逢迎之辈。</br>　　但是刘协此刻也无暇思索。</br>　　“朕躬安。”</br>　　刘协照例回应后，再次询问：“王允如今身在何处？”</br>　　“罪民不知！”</br>　　总算是回答了。</br>　　但是和没有回答一样。</br>　　刘协又问：“徐晃，你怕死吗？”</br>　　这下，别说是钟繇，就是荀攸都开始摇头。</br>　　陛下的问话，可谓毫无技巧可言。</br>　　随意恐吓几句，对方就将实话都说出来了？</br>　　若是事情真的这么容易，还要廷尉做什么？还要诏狱做什么？直接每个人恐吓一番，岂不是就天下太平了？</br>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徐晃的回答并不是“不怕”。</br>　　“怕！”</br>　　徐晃的头被按在地上，可声音却依旧洪亮。</br>　　“罪民怕死！”</br>　　“罪民怕，死的时候，依然被人称呼为汉贼！”</br>　　“罪民死时，可以是！可以是民！可以是士！可以是徒！但唯独不想身为贼而死！”</br>　　……</br>　　刘协明白了徐晃的意思。</br>　　“难怪自你进来，一直都自称是罪民。”</br>　　“汝，一直都当自己是汉民？”</br>　　徐晃唏嘘扯着嗓子呼喊：“吾一直都是汉民！”</br>　　刘协挥挥手，让压着徐晃的两个甲士退开。</br>　　徐晃此刻抬起头，露出自己那方正的国字脸。</br>　　刘协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徐晃包裹在头上的布匹。</br>　　“既为汉民，为何要起兵进攻朝廷？”</br>　　“乃依命行事！”</br>　　“谁的命？”</br>　　“王允之命！”</br>　　“王允是天子吗？”</br>　　“不是。”</br>　　“朕是天子吗？”</br>　　“是。”</br>　　“那你告诉朕，你不是汉贼？”</br>　　徐晃面容顿时扭曲起来——</br>　　“不是！”</br>　　刘协又问：“你以前是黄巾贼？”</br>　　“是。”</br>　　“那你还说自己不是汉贼？”</br>　　“不是！”</br>　　徐晃高呼：“虽起事，但不过是为了乞活！”</br>　　“虽用兵，却不过是为了奉命！”</br>　　“陛下可以杀吾，但吾绝不承认自己是反汉之罪！”</br>　　刘协冷哼一声。</br>　　“你既然不认罪，那朕杀了你，岂不是在意气用事？”</br>　　“陛下是天子，天子乃万民君父，自可以处置天下人的性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br>　　徐晃方才痛苦扭曲的神情逐渐消散，逐渐变为坚定，已然是有了慷慨就义的打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