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师未捷险心梗而殂

    无论是哪个年代，收破烂的，总给人一种低下感。</br>　　甚至这四个字说出来，本身就带有一种蔑视。</br>　　但，正如现在的人不会相信，破烂王们，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率先富起来的群体之一。</br>　　后来的人，多半也不清楚，这年头收破烂是一份铁饭碗工作。</br>　　这类收破烂的，有正规编制，有全额医保，每天工作8小时，不必穿街过巷，有固定的上班地点。</br>　　望海中学附近，就有这么一个破烂窝。</br>　　当然，没人会当面这么叫，那是会引发阶级斗争的。</br>　　官方称谓是——望海县废品回收站双桥路回收点。</br>　　有牌匾的。</br>　　通常这里有两名职工，但李建昆颠过来时，只瞅见一位大叔。</br>　　这样最好，职场人的心理是，边上有同事时，嘴门得把点关。</br>　　赵红旗望着眼前年轻人，起身，双手接过他递来的香烟，揣测着，这是哪家干部子弟。</br>　　要说这高干家庭培养的孩子，就是不同。</br>　　瞧瞧这精神面貌，这气质，看起来比他们黄站长还有派头。</br>　　赵红旗把香烟放进兜，没舍得抽，啧，3毛5的西湖牌呢。</br>　　他抽过最好的烟，也就2毛2的旗鼓，上回他外甥结婚，得一包，省着抽了一礼拜。</br>　　但他不明白，这人跟他套近乎干嘛，自行车上就夹一解放包，也不卖废品。</br>　　“大叔，问你个事，你这天天收废品，有没有遇到过老物件？”</br>　　李建昆找了個话题开头，没贸然冲去县废品站，打算先了解点情况。</br>　　“老物件？”</br>　　赵红旗嘀咕，问这干嘛，多老算老？</br>　　“这……有也有吧，喏，这不前两天，有个老太婆拿口大碗过来，看是顶好看，描蓝色的花儿，说是她祖上传下来的。</br>　　“害，我们要那东西干嘛，不能熔不能炼的。”</br>　　蓝色的花？</br>　　奶奶辈祖上传下来的？</br>　　大碗？</br>　　卧槽该不会是青花瓷吧！</br>　　这年头可没古董骗子。</br>　　李建昆忽心跳加速，就随口一问哪。</br>　　“大叔，那老人家呢，住哪的，你认识不？”</br>　　赵红旗摇头，“这不晓得，头一回来。”</br>　　这货痛心疾首，顿觉错失一个亿，更有种没法子捡漏的超级沮丧。</br>　　干嘛要问这啊，真是，欠！</br>　　那就，继续吧。</br>　　延着这个话题，两人闲扯起来，又递过一根烟后，李建昆话锋一转，“对啦，你们站长是姓李吧？”</br>　　“不是啊，姓黄。”</br>　　那我知道了，李建昆笑眯眯道：“叔你觉得，黄站长这人怎么样？”</br>　　赵红旗忽警觉起来。</br>　　“什什么，怎么样？”</br>　　“叔你别紧张，我就问问，说实话，我有个事想找他帮忙，这不想跟你打听打听，他这人好不好说话，抽不抽烟，喝不喝酒，收不收礼啥的。”</br>　　“不收，绝对不收！”</br>　　赵红旗一副我对天发誓的模样，道：“我们黄站长为人正直，清正廉洁，县里没几个他这样的好官！”</br>　　过于，激动了。</br>　　以至于用词都不经过大脑——体制内的人，能这样说话？</br>　　事出反常必有妖。</br>　　那李建昆就懂了。</br>　　挺好。</br>　　这买卖胆子不大，身子太正的人，还真没法谈。</br>　　“叔，您忙。”</br>　　“噢，您您慢走。”</br>　　-----------------</br>　　虽然是事业单位，但县废品回收站的条件，算不上好。</br>　　有个院门，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俩大棚子，特高，用铁柱做支撑，上面覆着油布，夏不能遮阳，冬不能挡风。</br>　　棚内堆满破铜烂铁、塑料尼龙和废书报纸。</br>　　一般人估计不会瞧第二眼，但李建昆这会却两眼发光，相信老王来了也一样。</br>　　唯一建筑，是一排瓦房，刷着白漆，跟清溪甸村小一个模子，也就屋檐下少口铃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