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贵飞懒汉的骄傲

    上午的收工号响罢。</br>　　胡玉英带着大女儿，扛着锄头，从田畈间的岸埂上，插小路回家。</br>　　“妈，你闻到没？”</br>　　离家还有百米时，李云裳忽顿脚，小鼻尖用力嗅，好香！</br>　　“谁家在烧肉呢。”</br>　　大姑娘不争气吸溜了一抹口水。</br>　　上回吃肉是啥时候，已没印象。</br>　　胡玉英抚过女儿的麻花辫，笑道：“这不快到年底吗，大队杀猪，咱家多少能分点，很快就能吃上了。”</br>　　噢，原来上回吃肉是去年过年。</br>　　想起这个，姑娘特沮丧，“年猪按劳动力分配，咱家才俩劳动力，我还只能算半个，分不了多少的。”</br>　　去年就是分小小一绺，家里人多，感觉吃了，又感觉没吃。</br>　　胡玉英宽慰道：“苦完今年，以后就好了，这不你大哥快转正了嘛，你弟今年也该读完，回来就是一个壮劳动力，比咱俩都强。”</br>　　李云裳刚想说大哥要讨媳妇，哪有闲钱帮衬家里。</br>　　忽听母亲说起弟弟，不禁愁云顿消，露出一对好看梨涡。</br>　　那确实。</br>　　建昆可太厉害了。</br>　　犁田、耕地、碾稻子、架水车……样样是把好手，还都技术活，挣满工分妥妥的。</br>　　某货要知道她的想法，绝逼一阵汗颜：姐你可别说了，我愧对列祖列宗啊，忘了本……</br>　　越往前走，母女俩越蹊跷，怎么香味不淡反浓？</br>　　走到自家篱笆院旁时，两人面面相觑。</br>　　好像是从自个家飘出来的……</br>　　这怎么可能？</br>　　但，烟囱真在冒烟。</br>　　这已经令人不可思议！</br>　　唰！</br>　　李云裳甩开大长腿，蹭蹭直冲大门。</br>　　“哎呀，咱们家哪来的肉啊！还有这些吃的！”</br>　　有时候吧，幸福来得太猛烈，未必是惊喜，很可能是惊吓。</br>　　如果说二姐还有点无法抑制的兴奋，挂脸上。</br>　　那老妈的表情，就尽是忐忑。</br>　　无需她们质问，李建昆主动解释。</br>　　遂将如何发现商机，又如何得到奖励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简化了过程，含糊了收入——</br>　　他们八成以为所谓的奖励，就带回的这些吃食，外加一身行头。</br>　　兜里的四百块要真掏出来，保不齐吓出个好歹。</br>　　李建昆知道母亲有块蓝格子手帕，那是他儿时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色彩。</br>　　每每去上学时，母亲总是小心翼翼摊开，将里面最大的几张毛票子，塞给他。</br>　　这個装钱习惯，母亲一直保留，到老都是。</br>　　前几天他找户口本时，再次见到那块蓝格子手帕，里面有钱……3角7分。</br>　　这就是他们家全部现金财产。</br>　　胡玉英长松口气，给社队企业办事，总不能犯错误吧。</br>　　“这么说，这些东西能留下？”</br>　　李云裳不太确定问。</br>　　原来是这个来龙去脉……贵飞懒汉大笑，手一挥，“那咋不能留，王秉权的钱不赚白不赚，那是全公社头号大狗腿子！”</br>　　这家伙对老王成见颇深，认为他不实在，偷奸耍滑，好处占尽。</br>　　嗯，两人是同年。</br>　　对公社自然也没好感，谁捆你你试试……</br>　　“哈！”</br>　　李云裳霎时欣喜若狂：“建昆你可真厉害！”</br>　　一脸迷妹表情。</br>　　某货微端着，抬手压压，“一般一般……”</br>　　“啊！”耳畔传来一声尖叫。</br>　　李建昆还以为地震了呢，再看他娘，趴在灶台边，手持锅铲扒拉扒拉，痛心疾首。</br>　　“这么些肥肉片子，你就这样炖了？”</br>　　她不可思议望着丈夫。</br>　　贵飞懒汉满不在乎，“咋了，还留点呢。”</br>　　锅里做的是白萝卜炖肉，挺大一锅，白嘎嘎的，不过你还别说，挺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