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难难难

    弥漫着一股淡雅香气的办公室里。</br>　　林兰瑛示意李建昆喝茶。</br>　　她孙女刚泡的，泡完便离开房间。</br>　　李建昆一直有意让这姑娘入职，作为林先生的私人助理，不过后者坚决不同意，即便姑娘常年待在华电产业园，伺候在她左右。</br>　　有件事不能说。</br>　　李建昆悄默默地，将替这姑娘物色一个如意郎君，作为死任务，下发给了好几个人。</br>　　顶好的姑娘，所有时间和心思都放在奶奶身上，却忽视了自己的人生。</br>　　李建昆早看出来，林先生对此有些自责和担忧。</br>　　“很香。”</br>　　“去年秋天采摘的菊花和桂花，晾晒保存起来，加入今春的新茶，都是小珍那孩子弄的。”</br>　　“有这样的孙女真是福气。”</br>　　林兰瑛嘴角微扬，不置可否，想起什么，岔开话题说：</br>　　“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还大。”</br>　　“您过奖。”</br>　　“不，我没有半分奉承之意。”</br>　　林兰瑛带着唏嘘说：“那些东西，看似只是一沓纸，但背后所承载的……大话我不说，说点现实的：往往意味着一个领域的科研工作者们，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艰苦奋斗。”</br>　　她凝视着李建昆：</br>　　“你不打算和我说说，是怎么来的吗，既然你让我做了这个研究院副院长，顶上暂时又没其他人。”</br>　　她说完补充一句：</br>　　“早前我向林总，要过华电集团的资料。”</br>　　李建昆放下搪瓷缸，不假思索道：</br>　　“日苯。”</br>　　林兰瑛并不意外，她早有揣测，像CMP抛光材料这种技术，除了日美外，目前世界上几乎没有谁有。</br>　　这也是她，没说重话的原因。</br>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这种行为。</br>　　她仍然凝视着李建昆。</br>　　“您老放心，不是偷也不是抢的。</br>　　“我通过一些办法，在日苯创办了一家科技公司。</br>　　“主要通过并购的方式，获得的这几样技术。”</br>　　林兰瑛浑浊的眸子里有股忧虑：“可是，这仍然不合规。”</br>　　李建昆问：“合什么规？”</br>　　林兰瑛微微一怔。</br>　　“合他日美技术封锁的规，合巴统的规？</br>　　“我们凭什么要去遵守他们的规定？”</br>　　林兰瑛表情颇为古怪，这才意识到，她和眼前的后生，根本不是一类人。</br>　　她和大部分人一样，可以用“循规蹈矩”四字来形容。</br>　　但这个后生，他是叛逆的，是俗世的条条框框难以束缚的。</br>　　而且他确实有这个本事。</br>　　“我会和有道德的、守规矩的人，讲规矩。</br>　　“至于他们，我认为没有必要。</br>　　“我凭本事获得的东西，理论上讲，我爱用就用。</br>　　“当然，我也考虑到咱们现在势弱，有些事一旦暴露，会带来不利的影响，所以没有用现成的想法，主要是拿来作为学习资料，和用以打基础。”</br>　　林兰瑛思忖着说：</br>　　“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低调地反映到上面。</br>　　“你懂我意思吧。</br>　　“要不然我来也行。”</br>　　李建昆知道这是林先生在为他着想：“不用，我自己办。”</br>　　林兰瑛忽然用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盯着他，柔声说：</br>　　“小李啊，你对咱们来说，肯定是个好小伙子。</br>　　“我为祖国下一代有你这样的青年，而感到欣慰和骄傲。</br>　　“但你们在他们眼中，肯定坏到极致。</br>　　“也、不能太不怕事。</br>　　“凡事要为自己考虑一下。”</br>　　李建昆心头暖流涌过：“嗯。”</br>　　林兰瑛笑笑后，再次岔开话题：</br>　　“半导体材料发展计划，虽然初步落实下去，但想要搞成芯片事业，我们面临的问题仍然很多啊。”</br>　　李建昆点点头：“我正在一个一个地解决。</br>　　“清华半导体专业的一行老师和学生，现在在火车上，明天凌晨到羊城。”</br>　　“嗯？”</br>　　林兰瑛略感诧异，这件事她还不知道：“他们过来是？”</br>　　“我想至少在EDA上，和他们达成战略合作。</br>　　“目前国内能培养芯片设计人才的，只有他们。</br>　　“以往这样的人才培养出来，据我了解，都出国深造了，然后……很难回来。</br>　　“倒也不怪这些学生。咱们在芯片设计事业上，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给他们提供机会和舞台。</br>　　“怪可惜的。”</br>　　林兰瑛会心一笑，自嘲道：“我们的想法，还赶不上的行动。”</br>　　李建昆讪笑摆手：“本来想给您老一个惊喜。您看您，非要问……”</br>　　“怪我喽？”</br>　　老少二人相视而望，齐齐笑起来。</br>　　半晌后，李建昆收敛笑容说：“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br>　　“尽管作为863计划该项目的负责人，但对于他们，其实也没办法强硬合作，比如一个学生，他坚持要出国深造，理由是学成更高的本事。</br>　　“我能怎么办？</br>　　“干瞪眼而已。”</br>　　林兰瑛下意识颔首，然后问：“你的计划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