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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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伏尔加行驶在市区街道上。</br>  微凉的晚风从车窗灌进来。</br>  副驾驶座上,张富舒服地眯起眼睛:</br>  “搞点卤菜啤酒带回去?”</br>  开车的张贵大赞:“好主意!”</br>  说罢,眼睛便在街道二面搜索起来。</br>  张富伸个懒腰道:“先不急,先搞定老大的事,再晚报亭该关门了。”</br>  “哥,你说老大这是要干啥?以前也没这么爱看报纸啊,现在早报晚报全不落下,还得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br>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大的心思是咱们能猜透的?他想让我们知道,自然会说,不想让我们知道,你猜也没用。费那个脑细胞干啥。”</br>  ……</br>  ……</br>  铁西工人村。</br>  79号楼,二楼,余家。</br>  103厂厂长邓云友,从走廊上的人堆里,跨进屋门。</br>  客厅内,众人想让出个座位。</br>  邓云友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环顾房间说:</br>  “今天那个什么返聘的事,我听说了。</br>  “我认为余师傅和刘师傅,做得很对嘛。”</br>  众人:“?”</br>  “现在这世道,风气变了,变味了。”</br>  邓云友继续说道:“我就想问问在座的老师傅们,你们还记得咱们工人阶级的使命吗?”</br>  这话使得在场的退休职工们,纷纷面露追忆。</br>  想起往昔的激情岁月。</br>  与此同时,邓云友饱含唏嘘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着:</br>  “那时候日子多苦啊。</br>  “和现在怎么比?</br>  “那时候没人把钱看得重。</br>  “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只有一个目标:建设国家。</br>  “我们也确实做到了。</br>  “短短几十年,国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日子越过越好。</br>  “咱们103厂,还有家庭吃不饱饭吗?</br>  “我就想不通了,明明生活变好这么多,怎么人心却越来越不知足呢?”</br>  听闻这话。</br>  在场不少人面露羞愧。</br>  的确是这样。</br>  吃上粗粮,又想吃细粮,吃上细粮,又想吃肉。</br>  住上砖房,又想住楼房,住上楼房,还嫌不够宽敞。</br>  “咱们工人阶级吃苦耐劳的精神,丢得也没剩多少了。”</br>  陈云友透过屋门扫向走廊。</br>  走廊上的青年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br>  邓云友收回视线,再次落在在场的退休工人身上:</br>  “老哥哥老姐姐们,我说个很现实的问题。</br>  “如果你们被成功返聘,进入这家华电公司。</br>  “过几天,咱们103厂突然接到一个重要任务,在岗的小辈师傅们拿不下来。</br>  “厂里希望你们出马。</br>  “可是华电公司那边,也有事干,不放人――人家理直气壮啊,你们拿着他们的高薪厚禄,你们在103厂现在没职务,反倒是在他们那边有。”</br>  邓云友顿了顿,凝视着这些退休工人:</br>  “怎么办?”</br>  在场退休职工我看我看你。</br>  一时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br>  这种事确实有可能发生,他们之前都没想过。</br>  “这只是一点。</br>  “还有更重要的。”</br>  邓云友语重心长地说:</br>  “各位老哥哥老姐姐虽然退了,可厂里现在的那帮青壮工人,谁还不是你们的徒子徒孙?</br>  “余师傅、刘师傅、周师傅、吴师傅……</br>  “你们是各个工种的领头人呐。</br>  “厂里的那些青壮,有多么敬重你们,你们不是不知道。</br>  “你们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啊!</br>  “好嘛,突然一下子,你们都跑到别的厂去了。</br>  “这股精神还能拧成一根绳吗?</br>  “缺了这份精气神儿,好比以前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咱103厂还能拿下吗?</br>  “到那天,103厂就是一盘散沙,或许离被合并到其他厂,真不远了。”</br>  别说退休工人们。</br>  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冷汗直流。</br>  邓云友环顾房间内外:</br>  “同志们,咱们103厂以什么立足?</br>  “技术。</br>  “只要技术不丢,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危言耸听的话,不可能成真。</br>  “还国企倒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br>  邓云友冷笑一声后,目光柔和地望向在场的退休工人:</br>  “当然,我也理解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们,想继续发挥余热,为儿女减轻负担的心情。</br>  “这样吧。</br>  “左右你们已经退休,厂里不遇到技术难题,一般你们也清闲。</br>  “上次余师傅同我说的话,事后我认真思考过,响应国家号召搞三产,你们来搞,倒是可行。</br>  “咱厂里有的是地方,可以养鸡养鸭养猪嘛,先不提赚多少钱,往后咱们厂总不至于缺肉吃吧?”</br>  这话一出来。</br>  现场不少人差点喜极而泣。</br>  千年的铁树开花呀。</br>  搞三产这件事,以前不是没人提过,但全被否决。</br>  “本钱呢?”有人兴致勃勃问。</br>  邓云友:“厂里老旧废弃的房屋多的是,改造成猪栏啥的,咱也不缺人力,能花几个钱?</br>  “至于崽儿和饲料,大家先凑凑嘛,养大出栏后,总能还上。”</br>  这个有肉吃的话题,引起众人极大兴趣。</br>  现场讨论热烈。</br>  华电返聘的事瞬间被抛之脑后。</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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