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那一跃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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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突来的骤雨,泥泞了整个城市。</br> 刘焕书的弹唱表演已经精心准备了好几天,他甚至还为此设计了一小段即兴‘送别词’。</br> 此时,他骑着自行车兴致勃勃地奔赴学校。</br> 送高三毕业,自然要成熟一点。</br> 他特地穿上了昨晚就熨好的帅气西装,又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br> 出门之前,时尚的母亲甚至还给他喷了两下香水。</br> 他相信,今天妥必妥是自己读书生涯的高光时刻。</br> 从他家到学校需要经过一上一下两个陡坡,以往骑到这的时候总是很累,但今天却异常轻松。</br> MP3里放着林君杰最新单曲,耳机里的音乐激昂顿挫: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br> 刘焕书很兴奋,今天必然一曲将全部荣耀都拿下!</br> 除了班长,谁能比自己耀眼?</br> 哦对了,班长今天没节目,哈哈哈!</br> 下坡的时候,他解放了双手,脱把感受着风的速度,贴地飞行。</br> 咦?刹车怎么不好使了?</br> 靠靠靠!</br> 他有点紧张,速度太快了,前面就该拐了。</br> 他一抬头,有了目标。</br> “长者!大爷!大爷大爷!”</br> 嗯?</br> 拄着拐棍正在过马路的老大爷停下来,看着从坡上飞快从下来的……</br> “砰!”</br> 刘焕书松了口气:“终于停下来了。”</br> 大爷伸出单手将自行车按住,倒退两步,失去重心倒在地上。</br> “大爷你没事吧?”</br> “没事?小伙砸,你这是拿我当减速带还是人肉刹车啊?有你这么干的吗?”大爷双眼喷火,挪挪身子想站起来,左腿却使不上力气。</br> 刘焕书下车,将大爷扶起来:“大…”</br> “瞅你人长得五人六的,你哪个单位的?”</br> “大爷我是学生,我……”</br> “嘿,你觉得说自己是学生我就不追究了?学生有你这打扮么?流里流气的还梳背头,不听我好好说话耳朵里听啥呢?有这么不尊重人的学生么?”</br> “《曹…”</br> “嘿哟,还敢骂人?你别走了,要么报警要么现在送我去医院!”</br> “大爷,我真是学生,我还得去唱歌呢!”刘焕书快急哭了。</br> “大爷你听我说…大爷…诶,你别拽我啊,我真得去唱…”</br> 《曹操》播放结束,耳机里响起最近另一首大火的单曲:《香水有毒》</br> ——</br> 方圆是九点半接到陈婉的电话,让自己赶去学校救场的。</br> 电话里,他百般不情愿,说就不能让在场的别人随便演点啥么?</br> 陈婉说节目单已经上报给学校了,高三学生手里都有。</br> 换人行,但吉他弹唱的曲目不能换,学校不希望给即将毕业的学子留下不严谨的印象。</br> 知道刘焕书准备的是小虎队的《祝你一路顺风》,方圆嘟囔着:啥破玩意,万一有毕业考去远地方需要坐飞机的学生,说顺丰不是咒人家么。</br> “别罗里吧嗦的,你离得近,赶紧来,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这个节目了。”</br> 他边收拾边骂了刘焕书一百遍,这二货脑子拉马桶里了吧?</br> 好好的为什么要一大早撞老头儿玩?</br> ——</br> 在教学楼大厅里准备时,方圆看到尚未干透的操场上,坐了满满登登的学生。</br> 两边是高一高二,正中是高三毕业生。</br> 看着那一张张可怜巴巴的脸,他大生感慨。</br> 从上个星期开始,这些即将离散的孩子们就已经时不时地在走廊上来回窜动。</br> 去找相熟或相念的同学互相写同学录纪念册,勇敢的会相互表白,腼腆的就留下一封迟到的情书。</br> 一对对地下恋情都明目张胆地浮上水面,在操场、球场、楼前、树下留下了相互依偎的印记,老师们也都视而不见。</br> QQ号、手机号、家庭住址,这是最后的讯息。</br> 这段时间,已经没有人在学习了。</br>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次分别,可能代表着永不再见。</br> 方圆唱的时候,还是多少带着感情的,于是,下面那一张张年轻的脸,脸上一双双红了的眼……</br> 指尖滑动,曲调转变:</br>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br>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br> ……</br> 匆匆那年我们见过太少世面</br> 只爱看同一张脸那么莫名其妙</br> 那么讨人欢喜闹起来又太讨厌</br> 相爱那年活该匆匆因为我们不懂顽固的诺言</br> ……</br> 红着眼,红着脸,高三的同学们和伴走三年的班主任都在阳光下啜泣。</br> 匆匆那年的时光,像雨后的彩虹,炫丽,却又短暂。</br> 下场后,陈婉嗔怪地说:</br> “好端端又弄首歌出来乱场,没事儿惹他们哭干嘛?一个个看着够可怜的了。”</br> 方圆挠挠头:“有感而发。再说毕业怎么是可怜呢?</br> 他们奔赴的是远大前程,离别嘛,总会有点小感触,人之常情。</br> 让他们发泄发泄多好,心态好了说不准多考几分。</br> 明年我还不是一样要毕业。”</br> “明年……是啊。”</br> 陈婉怔了一下,又说:</br> “来了就呆着吧,十一点就结束了,高三还要回教室复习。</br> 下午叫着你的小同桌,我再给你俩补补课。</br> 明年再说明年,明天要考试的。”</br> 方圆也懒得看节目,都没太大意思,而且他觉得操场上的氛围不像是一场联欢会,像追…</br> 他在楼里四处逛荡,似也在找着自己记忆里的匆匆那年。</br> 等到表演结束,校长发表了慷慨激昂又很是冗长的祝词。</br> 然后,学生们就拎着马扎各回各班了。</br> 陈婉要去办公室收拾东西,刘苏在教室整理书包,方圆跑去‘吸烟点’抽烟等着。</br> 他也是喜欢下雨天的,雨天会让陌生的人保持距离,也让亲密的人更加亲密。</br> 昨夜的雨水激发出泥土芬芳,花坛下钻出不少蚯蚓。</br> 根根条条在凌乱的烟头堆里扭动身体。</br> 咦,还有蜗牛?</br> 他想起上辈子这个年纪时,自己就捡了好几只,回家放在玻璃缸里用白菜叶养着。</br> 这玩意能养得很大,慢悠悠地爬,看着也好玩。</br> 想着家里现在确实少了点生气儿,便夹着烟蹲到花坛边,在大叶子背后找蜗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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