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望断明月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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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一般都被设立在医院的顶层,天黑下来之后,走廊里的灯也打开了。</br> 和家里客厅暖黄色调的光不一样,白炽灯的光是冷白的。</br> 这里算是整间医院最高的建筑,窗户的颜色在光度的差异下暗的深沉,明晃晃的反射着走廊上的景象在漆黑的玻璃上。</br> 玻璃里面的世界带着一层灰色的雾,在现实世界里,这层雾笼罩在镜中人的心里。</br> 漫长时间的等待下,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煎熬。</br> 杜洛书在天色将晚的时候也到了,楼下之前传来好一阵尖锐的警笛声,而后又重归寂静。</br> 顾城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在震动,派出去和警察一同办案的人手不断发送新的消息过来。</br> 市郊停工的大厦</br> 早已凝固的血泊</br> 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br> 还在挣扎,扭曲着蠕动的人体</br> 那边是城西,落日还在,李成满是血迹的脸定格于恐慌和惊诧,摔落在杂草坪上,瞳孔空洞扩散,更是让顾城咬牙切齿,就是这个老杂毛。</br> 老东西!老逼登!他妈的!</br> 顾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睛木然的看着窗外,只能看到四个人黯淡的身子。</br> 他起身走过去,把头贴在玻璃上,身体遮蔽了光源,玻璃重新透光,瞪大眼睛朝外看过去。</br> 视线里有零星的灯火,天上有不太明亮的星星,三三两两。</br> 心突然慌起来,顾城踉跄着回身,手忙脚乱的上楼。</br> 一脚蹬开通往天台的门,站在空旷的平地上,他仰头。</br> 他努力睁着眼望向天空,杜洛书慢慢的跟上来,站在他的身旁。</br> 顾城的维持着望天的姿势,他目不转睛:</br> “洛书,今天虽然没有看到日出,但是傍晚的时候有夕阳啊,现在怎么见不到月亮呢?嗯?”</br> 语气里带着一股迷茫,句尾已经带了哽咽。</br> “这....”</br> 杜洛书抬头,天上的云好多,不管是厚的薄的,在夜幕下都成了不可望穿的阻隔,月亮应该躲在云后面,地上的人看不到它的踪迹。</br> 他想说些什么,可楼下有绝望的哭喊从敞开的门里传过来。</br> “夕月!!!!!!”</br> 是安然那破了音,夹着血的声音。</br> “小孩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腹主动脉破了个口子,失血过多,再加上小孩子本身房室有问题,心力衰竭比正常人要早很多,大脑处于缺氧状态的时间太久了....”</br> 医生的话越说越慢,刚刚推出来的床上,夕月静静的躺在上面,脸上很干净,只是额角的地方有一块擦伤,脖子以下盖着一层白色的薄布,和她的脸色一样。</br> “....对不起,我们实在是尽力了,一切手段都用过了,还请....节哀。”</br> 艰难的把还未说完的话说出口,医生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br> 他的话里满是疲惫,可却重重的敲击在每个人心里。</br> 安然挣开苏晓晴扶着她的手,一步一顿的走过去,她抚上夕月的脸,眼里是不合时宜的茫然。</br> 盯着夕月看了一会儿,安然忽然笑了,她抬起头,语气很轻快,还带着点嗔怪。</br> “你们医生老是爱吓人,夕月只是睡着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br> 苏晓晴浑身冰冷,她颤颤巍巍的抓紧扶手站起来,拖着脚来到安然身边。ωω</br> 安然头也不回,犹自很轻松的对她说:“晓晴,你看,夕月还有呼吸呢,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她在睡觉呢。”</br> 夕月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床头处的位置摆放着几台机器,机器不时嘀一声响,盖在白布下的身体以微弱的幅度匀速起伏。</br> 而后她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点点头,眨了眨眼睛,又问医生:“请问我的丈夫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现在也快两个小时了,我们等下还要回家的呀,都这个点了,阿姨的晚饭应该也快做好了。”</br> 她的底气来自于夕月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br> 安然俯身,就要去抱夕月起来,医生连忙拉住她,被人阻止,安然就像炸了毛的猫,蛮横的甩开他的手,充满敌意的看过去:“你要干什么?”</br> 医生面露难色,眼前的女人明显是有些太过</br> “....这位太太,小孩大脑缺氧很久了,已经是处于脑死亡的状态了,医学上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我们现在虽然用呼吸机来维持她的生命体征,但她是没有可能醒过来的....”</br> 这些话都落入了安然的耳朵里,只是她仿佛没有听见,固执的拨开前来阻拦的手,去抱夕月。</br> “等爸爸出来,爸爸妈妈就带夕月一起回家,夕月睡一会不要紧的,今天回去夕月想吃多少糖都行,妈妈都依你,还有,妈妈其实点心做的很好很好,回去夕月要不要尝一尝?奶糖应该也喜欢吃点心,毕竟是夕月养的小猫,我们可以做奶香味的曲奇,妈妈也很爱吃这个的,到时候夕月一定要帮妈妈的忙,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br> 护士没办法,只得过来将她拉住,安然嘴里仍然絮絮叨叨的说着,语速越来越快,直到变成压抑到崩溃的哭喊。</br> “夕月!!!!”</br> 她明明就在那里!</br> 她明明就睡在那里啊!</br> 可为什么就是抱不到她?</br> 苏晓晴都站不稳了,她喘着气,揉揉自己的眼睛。</br> 看到的景象没有半点变化。</br> 此时,顾城和杜洛书他们也急匆匆的天台上下来了,一从楼梯间出来,手术室门口的事物便看的格外清晰,他们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夕月跟前。</br> 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人,安静的样子很符合夕月的外表,很乖的小姑娘。</br> 见到有男人过来,医生仿若找到了主心骨,对他们又说了一遍之前的情况。</br> 顾城的大脑一片空白,晃着头,他使劲的眨着眼睛,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br> 他说:“这里是医院啊,不是救人的地方吗?”</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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