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封印

    听到来者的名字，帕尔默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对劲，他没想到如此神秘的第四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伯洛戈反应倒是平澹，脑海里残留的记忆告诉他，自己就是被第四组的家伙们救出来的。</br>　　那连绵不绝的、引发雷暴的漆黑弩箭。</br>　　以伯洛戈对于秩序局的了解，自己从昏迷里苏醒了过来，接下来必不可少的就是审问，复述自己经历的一切。</br>　　在经历了那险恶的一切后，即便没有人和伯洛戈解释这一切，伯洛戈也深刻地感受到了遗弃之地的可怕，以及绝境前哨站一直守望的秘密。</br>　　那座被灰尽淹没的城市，还有那头隐藏在灰尽与焰火下的灾厄。</br>　　“帕尔默，出去一下，给我们点私人的空间。”伯洛戈打发起了帕尔默。</br>　　帕尔默疑惑地看了眼伯洛戈，又看了看埃文，他什么也没说，自己笨拙地单手转动着轮椅，慢慢悠悠地把自己挪出了病房，还顺便关上了房门。</br>　　埃文搬来椅子，坐在伯洛戈的对面，拿出一份文件报告，自顾自地翻阅了起来。</br>　　看了眼文件，又看了看伯洛戈，埃文开口道，“那我就不废话那么多了，请问，你在遗弃之地中，都看到了什么？”</br>　　“遗弃之地？你们是这样称呼那个地方。”</br>　　伯洛戈不觉得这是埃文的失误，更像是他在故意告诉自己那里的名字。</br>　　埃文没有回答伯洛戈的为问题，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伯洛戈，眼神交错，他并不畏惧伯洛戈那糟糕的眼神，伯洛戈也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br>　　“我不清楚我坠入的位置，但当我醒来时，四周都很正常，只是漆黑的岩石而已。”</br>　　“然后你开始向着内部靠近？”</br>　　埃文做着记录，“遗弃之地非常复杂，就像一座庞大的迷宫，按理说坠入边缘的人，很难找到前方核心区域的路。”</br>　　他突然停下了记录，怀疑道，“脐索？与魔鬼之间的脐带指引着你，就像黑暗里亮起的灯光，令你找到了核心区域。”</br>　　“大概吧……”</br>　　伯洛戈也不确定这一点，自己身处外围区域时，他确实没有任何感应，但就像被命运驱使般，伯洛戈无意中靠近了核心区域，并因脐索的感应越发清晰，乃至找到了被掩埋的神圣之城。</br>　　就像两个在黑暗里举灯行走的旅人，当伯洛戈看清祸恶时，祸恶也注视到了他。</br>　　“即便是作为债务人，你也是与魔鬼联系颇深的那种。”</br>　　埃文分析道，换做任何一人，都难以企及遗弃之地中的神圣之城，只会在庞大的裂隙迷宫，漫天的灰尽中迷失。</br>　　可伯洛戈不同，他拥有着名为脐索的通行证，所有的邪异都会向他招手，直到他也成为邪异的一员。</br>　　“随后就是遭遇到的焚风……这又是什么？”</br>　　对于遗弃之地的种种防御机制，伯洛戈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他更想从埃文的口中得到肯定。</br>　　“祸恶的呼吸，你也看到了，那东西庞大无比，休眠中的呼吸带动着燃烧的焰火，便会形成那种致命的焚风。”</br>　　埃文对此没有任何隐瞒，“你看到的灰尽也是如此，焰火不断灼烧着祸恶，令它的复生与死亡持平，漫长的岁月下，灰尽就这么一点点地填满了遗弃之地。”</br>　　“对了，那些被投入大裂隙的东西，也会迎来这样的结局，被祸恶吃掉，进而变成它的血肉，然后被燃烧成灰尽。”</br>　　伯洛戈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现在他至少知道了那些坠入大裂隙的东西，都哪去了。</br>　　“听起来你们把祸恶打造成了一个……垃圾回收站？还顺带无害化处理的那种。”伯洛戈笑了起来。</br>　　埃文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伯洛戈在说什么，他推了推眼镜，脸上也不禁浮现些许的微笑。</br>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那怪物形容成这样的东西。”</br>　　解释完了这些，埃文示意伯洛戈继续。</br>　　伯洛戈思索了片刻，消化着从埃文口中得知的情报，“接着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根据脐索的感应，不断地靠近焚风的源头，从而发现了那座城……”</br>　　“嗯……能从你的视角，向我讲述一下，你从遗弃之地中获得的情报吗？”埃文突然提了一个莫名奇妙的要求，“在你的眼里，你觉得遗弃之地的这一切是怎么形成的呢？”</br>　　伯洛戈没有拒绝，他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br>　　“圣城之陨没官方记录的那么简单，一定发生了些被人刻意掩埋的事情，比如所罗门王是一位……受冕者？”</br>　　提到这些时，伯洛戈仔细观察着埃文的反应，遗憾的是埃文保持着以往的沉着，没有露出任何破绽。</br>　　“你应该听过这样的传闻吧？”伯洛戈的姿态也放松了下来，抬起手在空中比划着，“一道光。”</br>　　“我听说过，你觉得这和所罗门王有关，和他受冕者的威能有关？”埃文顺着伯洛戈的话问道。</br>　　“所罗门王释放了那道光，击穿了大地，就此神圣之城坠落深渊，大裂隙也就此诞生。”</br>　　伯洛戈按照自己的猜想继续讲述着曾经的故事。</br>　　“大裂隙形成后，你们把祸恶镇压在了这里，并设立下了层层的封锁，比如下方那见鬼的以太真空。”</br>　　“静谧防线。”</br>　　埃文矫正道，就像知道伯洛戈的想法一样，他进而解释道。</br>　　“你也见识到了那头祸恶的力量，它受到了猩红主母的加护祝福，变成真正意义上不死不灭的存在，为了限制它的再生，我们剥离了它的心脏，并对其施以焰火，可这都不足以完全地束缚它。”</br>　　“所以你们在遗弃之地里，设立了一个大规模的以太真空环境，也就是静谧防线。”</br>　　“嗯，是这样的，”埃文点头认可伯洛戈的话，目光落在伯洛戈的身上，“祸恶的复生就像……你。”</br>　　“复生需要以太的支撑，所以你们断绝了以太。”</br>　　伯洛戈突然想到了，他忍不住问道，“静谧防线，是否可以理解成，一个囊括了庞大遗弃之地的……虚域？”</br>　　“有趣的猜想。”</br>　　埃文微笑道，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请继续。”</br>　　伯洛戈很清楚，埃文不回答，就代表这是自己无法触及的情报，两人都保持着默契，伯洛戈也不多做追问。</br>　　“彷徨岔路也是防线的一环，对吗？我不清楚僭主究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但仔细想想，如果整个大裂隙看做一个瓶子，那么彷徨岔路就像一个瓶盖，将所有的东西封死在下面。</br>　　一个由……魔鬼做的瓶盖，听起来有些糟，但如果僭主也被血契束缚着的话，狡诈的魔鬼也会变得可靠起来。”</br>　　伯洛戈发散着自己的思维。</br>　　“也有可能，僭主的力量在平常都是隐藏起来的，只有在一些必要情况时，他才会承担防线的一部分职责，而这源于秩序局最初与僭主的交易。”</br>　　“嗯，很不错的猜想，就只有这些了吗？”埃文接着问道。</br>　　“就这些了，”伯洛戈回答，“你难道不想回答些什么？”</br>　　“回答什么？”</br>　　“我猜想的是否正确。”</br>　　这一次换做埃文思索了起来，他认真思考着伯洛戈的回答，而后说道，“大致上全部正确。”</br>　　“大致上？”</br>　　伯洛戈笑了起来，他可太清楚“大致上”有多笼统，些许细节的偏差，就将令故事的模样面目全非，这是埃文冲自己耍的诡计。</br>　　遗憾的埃文没有进一步继续解释的想法，而是对着伯洛戈安抚道。</br>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很抱歉，你知道条例的。”</br>　　伯洛戈默默地点头，严苛的条例将秩序局牢牢束缚，自己能了解到这么多，已经算是破例了。</br>　　“期待我们之后的合作，拉撒路先生。”</br>　　埃文说着和伯洛戈简单地握了握手，毫不停留地离开了病房。</br>　　远离了病房后，埃文脸上柔和的表情不再，变得冷峻十足，他接入了哨讯，霍尔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br>　　“他知道多少？”</br>　　“除了神圣之城内的东西外，他基本全知道了……他甚至猜到了所罗门王触及冠冕这件事。”</br>　　埃文深呼吸，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知晓这些事的心情，当时的他很惶恐，这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怪物居然真的诞生，随后便是庆幸，庆幸他已经死了。</br>　　无论所罗门王是不是受冕者，他都被埋葬在了六十六年前的圣城之陨中。</br>　　“列比乌斯和我提过的，他说这些秘密瞒不过专家的。”霍尔特有些不放心。</br>　　“但这些专家往往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埃文笑了起来，“他们太自信了，一旦形成了对一个事物的认知，便觉得自己是正确的。”</br>　　“怎么了？”</br>　　“他以为我们设下的层层防御，只是为了封印祸恶。”</br>　　埃文长呼一口气，脑海里回想起了那永不熄灭的焰火，来自所罗门王的诅咒。</br>　　“伯洛戈并不知道，祸恶也只是封印光灼的一环。”</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