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蠢

    夜幕降临，几人受到了伏恩的盛情款待，但说到底，也只是重复了第一天的晚宴而已。</br>　　长桌旁坐着零零散散的人影，庭室内也没有多少侍从的身影，对比之下，显得有些空旷，说起话来，回音不断。</br>　　伯洛戈第一天时，就已经发觉了这些问题，作为克莱克斯家的核心，这里的人员未免太少了些，除了守卫外便还是守卫，俨然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br>　　据伏恩所说，平常这里不是这样的，有很多克莱克斯家人，以及在此工作的人员住在这，但因夜族接连不断的骚扰，晨风之垒进入了战事状态，为了避免意外，很多不具备战斗力的人员已经被撤离了出去。</br>　　“各位玩的如何？”</br>　　长桌的尽头，伏恩关心地对几人问道。</br>　　“还不错，风源高地是个很棒的地方，”伯洛戈说，“如果我有机会养老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在这。”</br>　　伏恩发出阵阵笑声，他喜欢伯洛戈的玩笑话。</br>　　一位不死者退休？伏恩想不出理由。</br>　　伏恩没有过多参与话题，他知道自己再怎么从容、亲切，终究会给几人带来些许的压力，尤其是帕尔默。</br>　　对于自己的混账老爹，帕尔默厌烦的不行，有时候帕尔默总觉得自己不是老爹的爱情结晶，只是顺应人生轨迹而诞生的玩具。</br>　　简单地客套了几句后，伏恩主动离开，将餐厅交还给年轻人们，这是伏恩特意为几人营造的环境。</br>　　“抱歉，各位，昨天的介绍太匆忙了。”</br>　　沃西琳冲着几人举杯，表情极为克制，介于浅笑与漠然之间，带着一副冰冷的质感。</br>　　和伯洛戈那副变态杀人狂一样的冷漠气质不同，沃西琳给人的感觉是更为高贵的，触不可及的。</br>　　“沃西琳·菲尔拉德。”</br>　　沃西琳重新介绍起了自己。</br>　　白天的闲逛中，沃西琳并没有出现，直到晚宴时，她才再度出现，为此沃西琳和几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除了她的容貌外，伯洛戈等人对其的了解并没有之前深入多少。</br>　　帕尔默低着头，像是受训的孩子，机械式地进食。</br>　　白天和伯洛戈的交谈中，帕尔默逐渐理解了自己那怪异的内心，以及那些可笑的想法。</br>　　遗憾的是理解与接受之间有着很大的鸿沟，即便帕尔默明白这一切，但真正面对沃西琳时，他还是显得极为弱势。</br>　　“其实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啊。”</br>　　沃西琳和几人大大方方地交谈着，目光在三人的面孔上闪回，“我听帕尔默讲过你们的故事。”</br>　　伯洛戈回答道，“我们也是如此。”</br>　　依靠着帕尔默为介质，几人的故事都在对方的脑海里萦绕不绝，对于沃西琳而言，都不需要帕尔默的介绍，她就能轻易地认出几人的身份，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br>　　神态冷漠、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眼神没有焦点的人就是伯洛戈，他是帕尔默的现任搭档，一脸平凡、普通的让人记不起来的就是丘奇，他是帕尔默的前任搭档，至于眼中存有光环的就不用说了，一定是炼金人偶艾缪。</br>　　沃西琳对于帕尔默在誓言城·欧泊斯的生活很是好奇，也可能是想要交叉验证一下，帕尔默在电话里有没有对自己说谎。</br>　　“那个……你们先聊，我有些困了。”</br>　　在谈话将要涉及下班的休闲日常时，帕尔默猛地起立。</br>　　也不等其他人有所回应，帕尔默直接转头离开，快步地在走廊内行过，走过拐角时，他直接狂奔了起来。</br>　　完了，全完了。</br>　　在和沃西琳的电话里，帕尔默的日常生活可谓是健康无比，什么不死者俱乐部?什么宿醉？帕尔默根本不了解好吧！</br>　　但现在不一样了，沃西琳突然发难，根本不给帕尔默串口供的机会，除了逃外，他想不到别的办法。</br>　　一路躲回自己的房间内，帕尔默反锁好了房间，生怕沃西琳闯进来，他还把柜子挪了过去。</br>　　直到这一刻起，帕尔默才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脑袋混乱的不行。</br>　　一回到风源高地，很多被搁置的问题全部涌了上来，让帕尔默烦躁的不行，一方面他和沃西琳重聚，很是欣喜高兴，另一方面他又很想回到秩序局，把这些问题再次搁置掉。</br>　　胡思乱想下，帕尔默窝在床上，沉沉地睡去。</br>　　晚宴变成了夜谈，几人在烛火间聊着关于帕尔默的事，沃西琳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在听闻帕尔默在不死者俱乐部内的载歌载舞、宿醉连绵后，再克制的表情，也有了一丝的松动。</br>　　自帕尔默后，最先离场的是丘奇。</br>　　“我要回去处理一下工作，明日我将先返回秩序局。”</br>　　丘奇是身负工作的，拿到《破晓誓约》的副本后，他本应立刻返回秩序局，但在伏恩的邀请下，还是多停留了一日。</br>　　在丘奇离开后，夜谈也来到了尾声，几人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因为顺路的关系，沃西琳和艾缪一起走开了，伯洛戈则自己在晨风之垒内闲逛。</br>　　说是顺路，实际上是沃西琳对艾缪抱有十足的好奇心，毕竟这样的炼金人偶可不多见。</br>　　艾缪也能感受到沃西琳对自己的好奇心，因为有那么一瞬间，艾缪觉得沃西琳的眼神就像拜莉，但要比拜莉收敛了不少。</br>　　“所以你的本体依旧是炼金人偶吗？”</br>　　沃西琳说着捏了捏艾缪的手臂，是柔软的血肉，而非冰冷的金属。</br>　　艾缪点点头，“是的。”</br>　　“那么血肉之躯的状态，更像是钢铁之躯的映射，”沃西琳眼神闪闪发光，风源高地内很少会见到像艾缪这样新奇的事物，“如果血肉之躯受伤了，伤口进而映射？”</br>　　“是这样的。”</br>　　沃西琳惊叹连连，“哇哦……真有趣啊。”</br>　　“也就是说，如果维护得当的话，伱可以永远地运行下去？几百年、几千年那样？”</br>　　沃西琳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机械的角度来看，艾缪也算得上一种另类的不死者。</br>　　“这个我倒不清楚，从我诞生到具备恩赐·二重身，也只是过去了几年而已。”</br>　　艾缪摇摇头，她的“实验记录”少的可怜，自泰达去世后，对于自身的发掘都要依靠艾缪自己，她对自己的特殊性的了解也不多。</br>　　“真好啊，永恒不朽。”</br>　　沃西琳意味深长道。</br>　　艾缪并不理解沃西琳的言语里附带的情绪，但她此时倒有一个思考已久的问题，想问沃西琳。</br>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br>　　“嗯？什么事？”</br>　　“你是怎么爱上帕尔默的啊？”</br>　　艾缪承认，帕尔默这人还是蛮不错的，虽然很倒霉，总是犯神经，工作又很爱偷懒……但他确实是个好人，知晓他有未婚妻时，艾缪也大吃一惊，对于沃西琳产生种种的好奇。</br>　　加之从伯洛戈口中，听闻帕尔默的爱情故事后，艾缪一直以为，沃西琳也是个和帕尔默一样疯疯癫癫的女孩，兴起时会一起戴上头罩，叫嚣着打劫之类的蠢话。</br>　　可实际上，沃西琳和帕尔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从闲聊里得知，沃西琳负责着晨风之垒的后勤运行，工作能力出色，而且人还很稳重，端庄大气，和帕尔默简直就是两个极端。</br>　　这就是什么所谓的互补吗？</br>　　听到艾缪的疑问，沃西琳微微笑，轻轻地捂嘴，遮掩起自己的笑意。</br>　　“这个嘛……”</br>　　沃西琳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神神秘秘地说道。</br>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br>　　“我信！”</br>　　沃西琳想了想，小声道。</br>　　“因为帕尔默太蠢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