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恒血税

    抛开瑟雷的话，伯洛戈与夜族最早的接触，源自于现实破碎事件之前，风源高地之行中，在帕尔默的老家里，伯洛戈亲身经历了一次夜族的突袭，还顺便亲手斩杀了几头高阶夜族。</br>　　夜族。</br>　　由夜王之血所诞生的庞大不死族群，只要血脉流传，不死就能延续，虽然随着血统阶位的变化，不死之力也会出现明显的代差，但作为可以逃避死神的力量，少有世人能拒绝这种恩赐，也因此，夜族曾一度建立起横跨大陆的永夜帝国。</br>　　好在，百年前的破晓战争终结了这一切，夜族被们暴晒在日光之下七天七夜，残存的夜族也被押入了永夜之地。</br>　　这片土地上已经许多年没有夜族的踪迹了，直到近些年的变化。</br>　　“夜族……知道吗？伯洛戈，在秩序局的内部，夜族在一定程度上，也被视作一种超凡灾难，”列比乌斯缓缓开口道，“只不过，这一超凡灾难指的并不是夜族这个群类，而是他们力量的本质。”</br>　　伯洛戈问，“夜族之血？”</br>　　列比乌斯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将夜族之血视作超凡灾难的本身，只要这样的血脉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夜族就会如病毒般扩散，乃至将凡人的世界完全吞没。”</br>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列比乌斯继续说道。</br>　　“超凡灾难·永恒血税。”</br>　　伯洛戈留意起了这个名字，在秩序局对于诸多超凡灾难的命名中，许多超凡灾难的性质，可以直接从它们的命名里看出，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夜族之血所引发的超凡灾难，会被命以这样的名字。</br>　　“奇怪的名字。”</br>　　“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惜关于取名，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列比乌斯翻开档案，挑了挑眉，“一位来自克莱克斯家的学者，在仔细了解了夜族的社会、权力结构后，取出如此的名字，但他没有对其进行过多的解释。”</br>　　“为什么？”</br>　　“因为不久之后，人类便在破晓战争中胜出了，本该拟定的、关于夜族的超凡灾难，也随之取消了，毕竟整个夜族都消失不见，被关押进了永夜之地内。”</br>　　列比乌斯合上档案，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如果不是近期夜族的复苏，这些档案还会在黑暗里待上数十年。”</br>　　伯洛戈双手抱胸，他已经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了，但说实话，伯洛戈没有什么作为组长的真实感，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组员，只是具备的权力要比之前多了太多。</br>　　伯洛戈是个谦逊的人，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位学徒，在工作这方面，他还有许多要学习的，为此列比乌斯不止在帮他处理文职，也在一点点地教导伯洛戈如何做好一位组长。就像一位老师。</br>　　如今科加德尔帝国保持着绝对的静默，在静默之下，秩序局知晓，他们在努力收整力量，等待着锡林的出现。</br>　　每个人都清楚，当锡林再次出现时，将是科加德尔帝国内战的开端。</br>　　但秩序局这一边并不担忧，均衡之下，锡林倒是帮助秩序局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住了局势，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去解决其他敌人。</br>　　仔细了解局势后，伯洛戈一度觉得，锡林与秩序局都可以视作同盟了。</br>　　“关于这支夜族的起源，帕尔默那边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吗？”伯洛戈问。</br>　　伯洛戈与帕尔默总是形影不离，但在人手越发缺少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被拆散，伯洛戈去巡猎，帕尔默则返回风源高地，和学者们一起翻找着克莱克斯家那布满灰尘的档案库，搜索着与夜族相关的知识。</br>　　夜族们出现的太突然了，就像故意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般，以免他们窥探到真正重要的东西。</br>　　“他们找到的资料都是与永夜帝国有关的，而这支突然崛起的忤逆王庭，相关的记录并不多……准确说，克莱克斯家也在怀疑，在《破晓誓约》的约束下，怎么可能有另一支夜族诞生。”</br>　　听着列比乌斯的话，伯洛戈想起自己在那古旧纸张上，所看到的一行漆黑文字，“瑟雷划掉了某人的名字，这会与它有关吗？”</br>　　“瑟雷？我们试着审问过这家伙，但他什么也不说。”</br>　　列比乌斯叹了口气，瑟雷的态度很明确，他是站在全人类这一方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颠覆永夜帝国，成为最大的叛徒，同时他也表示，自己已经退休了，尘世的纷纷扰扰与他无关。</br>　　这是不死者俱乐部的原则。</br>　　伯洛戈闭上眼，神情有些疲惫，忽然，他意识到一件事，风源高地之行，并不是自己第一次遭遇夜族，早在时轴乱序之前，伯洛戈就见过她们了。</br>　　“奥莉薇亚……”</br>　　伯洛戈以极低的声音轻语着，奥莉薇亚也是一支逃离永夜之地的夜族，她是否会与忤逆王庭有关呢？</br>　　正当伯洛戈继续想下去时，列比乌斯开口打断了伯洛戈的话。</br>　　“现在秩序局内部，有着几个比较可靠的推测。”</br>　　“说说看。”</br>　　列比乌斯沉默了一下，酝酿了片刻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br>　　“或许夜王已不再是那头魔鬼的选中者了，他找到了新的载体，将权力交付于新的选中者，”列比乌斯皱起眉头，“这并非不可能，按照我们对魔鬼的了解，夜王已彻底脱离尘世，再也无法加入后续的纷争中，那么他舍弃夜王，挑选一位新的选中者，也并非不可能。”</br>　　“借此避开誓约的束缚吗？”</br>　　伯洛戈怀疑道，“魔鬼们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更换选中者吧？不然什么誓约都难以束缚这些怪物了。”</br>　　列比乌斯说，“我觉得也是，选中者的更换一定有着某种我们尚不清楚的苛刻条件，我们需要时间搞懂这些秘密。”</br>　　“那我们接下来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想办法解决这些不死的夜族吗？”</br>　　提及这些时，伯洛戈感到自己的心情居然有些紧张，夜族和自己之前所面对过的所有敌人都不一样，他们都是与自己相似的不死者。</br>　　不死者与不死者之间的厮杀，想一想便令人感到血腥与残酷。伯洛戈居然感到些许的兴奋与期待。</br>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列比乌斯摇了摇头，否决了伯洛戈的猜想。</br>　　“不是吗？”</br>　　伯洛戈倍感意外，紧接着他察觉到些许的不妙，在他看来崛起的忤逆王庭已经是一个棘手的潜在敌人了，可他们居然还算不上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内容。</br>　　难以想象，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麻烦等待着自己。</br>　　“现在有另一件要命的事正等着我们。”</br>　　列比乌斯阴沉着脸，坏消息是这件事很要命，好消息是列比乌斯不必上前线。</br>　　“什么事？”</br>　　列比乌斯推来一份文件，在伯洛戈简单翻阅的同时，他补充说明道。</br>　　“随着彷徨岔路的崩毁，我们失去了魔鬼国土这一天然的防线，大裂隙内这脆弱不堪的平衡被击碎了。</br>　　可以说，囚禁此世祸恶的静谧防线，正直接暴露在大裂隙之底中，外界对遗弃之地的干涉变得更加便利了，此世祸恶的收容出现了裂隙。”</br>　　挥之不散的雾霾消失了，直通遗弃之地的大门就此敞开，任何心怀不轨的人，此刻都具备了直接攻击遗弃之地的能力，前提是他们能在秩序局的警戒下，潜入此地。</br>　　“如果仅仅是这样，只要加几层镣铐就好了，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br>　　列比乌斯讲出了问题的真正所在。</br>　　“那燃烧了千万个日夜的光灼，似乎要熄灭了。”</br>　　伯洛戈的眼前浮现起了一抹贯天彻地的光芒。</br>　　“光灼的熄灭将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例如此世祸恶将失去最大的限制，又例如，随着光灼的熄灭，神圣之城的废墟也将在血肉的扭曲下分崩离析。”</br>　　列比乌斯喃喃道，“那是一片美丽的废墟……里面还有许多珍贵的知识，秩序局想要组建一支探索队，在一切不可挽回前，尽可能地搜集所罗门王的遗产。”</br>　　忤逆王庭的崛起，大裂隙内潜在的危机，科加德尔帝国的内战……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浮出水面，像是一颗颗重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br>　　这一连串的话语令伯洛戈的思维僵硬了一下，诸多的问题摆在眼前，哪怕是伯洛戈在此时也不禁感到一种无力感。</br>　　伯洛戈问，“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br>　　列比乌斯疲惫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抱歉，我也不清楚。”</br>　　压抑在彼此之间持续了片刻，列比乌斯忽然开口道。</br>　　“你何不休息一阵呢？伯洛戈。”</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