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窒息

    “还在遥望故乡吗？”</br>　　阵阵脚步声后，帕尔默拿着一杯清水走到了露台上，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顺势将清水递给了身边的人。</br>　　“只是在发呆而已。”</br>　　沃西琳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后，将它放到了一边，身子扭了扭，裹紧了身上的毛毯，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br>　　帕尔默也放松了下来，和沃西琳靠在一起，视线一并投向风源高地旁的雄伟群山，以及群山之间，那耸入云端的巨峰。</br>　　“说来，我还没去过群山之脊呢。”帕尔默说道。</br>　　“我也没去过，虽然我出生在那，”沃西琳目光心驰神往，“据说那里的环境非常恶劣，恶劣到如果没有克莱克斯家，我这样天生病弱的人，会直接死在那。”</br>　　“听起来真野蛮。”</br>　　“生存的必要罢了。”</br>　　两人说着说着便都沉默了下来，仔细凝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山脉群。</br>　　群山之脊位于一个古老的山脉系中心，它的高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它的山峰在云层之上，像一根与天空纠缠的无形之梯。据说，当太阳升起时，山峰还会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山峰下的世界，就像陷入了黑夜一样。</br>　　群山被覆盖在一片厚厚的积雪中，其表面有着冰川和雪层，显得异常的神秘和遥远，并且在如此高的海拔和极端的气候条件下，群山里还会呈现出诸多超自然气象，如惊涛骇浪般的暴雪、震天雷霆、流光溢彩的极光等。</br>　　在许多人仰望者的眼中，这座山峰被视为圣地，他们相信这里是神灵的居所，经常在这里进行宗教仪式和朝拜，同时，也吸引了大量的探险家和旅行者前来探险、挑战自我。</br>　　可从未有人能抵达山顶，除了群山家族、菲尔拉德家，以及受到他们邀请的人。</br>　　“天生病弱的人之所以无法在那里生存，因为那里具备着过量的以太。”帕尔默突然开口道。</br>　　“群山之脊的以太浓度高的可怕，以太在那极端环境里，几乎凝聚为了实体，化作雪花、极光，奇怪的是，过量的以太并没有在那里引起超凡灾难，反而和物质世界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br>　　在菲尔拉德家的严密封锁下，世人对于群山之脊的了解少之又少，处于群山外、风源高地的克莱克斯家，自古以来便与菲尔拉德家交好，所以才知晓其中的秘闻。</br>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凡世界，故此菲尔拉德家人几乎不曾离开群山之脊，在群山上，他们的力量将得到完美的释放，但同样的，这超越物质世界的力量，也像是一道筛选网一样，剔除了绝大部分的懦弱者。”</br>　　帕尔默说着轻轻地揽住了沃西琳的肩膀，这一阵帕尔默一直在风源高地休假，但说是休假，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加班，每天他都要和许多人翻阅克莱克斯家的档案，搜索着与夜族有关的情报。</br>　　关于夜族的进度很是迟缓，但帕尔默却从厚重的典籍里找到了和菲尔拉德家有关的事，也就是群山之脊的隐秘。</br>　　沃西琳听着帕尔默的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内心感到了一丝的安慰。</br>　　“你想回家看看吗？”帕尔默望向群山，“我还没去过那，有机会可以试一试。”</br>　　“还是算了吧，最优秀的登山家，也难以爬上那险峻的山峰。”沃西琳说。</br>　　帕尔默说，“我又不需要爬，只要飞上去就好了。”</br>　　统驭狂风之力，踏着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气旋，那可怖恶劣的地势，对于克莱克斯家而言，只是一片平坦的气旋之路。</br>　　“那以你现在的力量，想飞到那里，可太困难了。”</br>　　“我在努力了，”帕尔默感叹着，“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伯洛戈，他一个不死者晋升起来实在是太顺利了，我可不行。”</br>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晋升负权者？”沃西琳问。</br>　　“听通知。”</br>　　“哈？”</br>　　沃西琳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地露出笑意，抬手把帕尔默的头发揉成了一团鸡窝。</br>　　“我的幽默感还可以吧？没有被工作搞麻木吧？”帕尔默眉飞色舞。</br>　　“你正经点啊！”</br>　　沃西琳熟练地环抱住帕尔默的脖子，帕尔默瞬间便感到了一阵窒息，好在窒息感很快就消失了，有的只是柔软和温暖。</br>　　帕尔默内心一阵惶恐，对于沃西琳的动作他是又爱又恨，温柔时两人紧贴在一起，令人意外地安心，但只要沃西琳稍微用力，帕尔默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被她拧下来了。</br>　　即便沃西琳天生体弱，但依旧具备那野蛮的血统，天生力气就超越常人，玩笑时，她失手的一拳，说不定就会凿碎帕尔默的几根肋骨。</br>　　“我真的很难想象，你成为家主的样子，感觉你会把克莱克斯家搞的一团糟。”</br>　　沃西琳揉了揉帕尔默的脸，帕尔默整个人躺在了沃西琳的怀里，在她那顶级的怪力下，帕尔默温顺的就像只小猫。</br>　　“慢慢来喽，反正我觉得问题不大。”</br>　　和伯洛戈相处久了，帕尔默也变得务实起来，他从不去想太遥远的事，只顾着当下。</br>　　家主？这对于帕尔默而言太遥远了，遥远到触不可及一样，比起这些，帕尔默更在意，自己还能休几天假。</br>　　这几日的休假，已经让他完全沉沦在了沃西琳的温柔乡里……虽然有时候会很硌人，但帕尔默意外地喜欢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br>　　“没心没肺是你们家的传统吗？”沃西琳苦恼道。</br>　　“只能说，我和我老爹确实很像了。”</br>　　在许多人的眼中，帕尔默与伏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论是长相的相近，还是性格上的种种。</br>　　别看伏恩现在似乎很沉稳、具备城府，年轻时，他和帕尔默一样荒唐，甚至要比他更盛。</br>　　伏恩从不以此为耻，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br>　　“我们是狂风的子嗣，如风一样随性。”伏恩常这样说道。</br>　　大家起初会感觉伏恩的言语极具深意，但仔细想想，根本就是一句解释自己行为的屁话。</br>　　“帕尔默。”</br>　　沃西琳忽然念到帕尔默的名字。</br>　　“怎么了？”</br>　　本来昏昏欲睡的帕尔默突然睁开了眼，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变得有些紧张。</br>　　“你为什么在紧张？”</br>　　“啊……习惯了，没什么。”帕尔默支支吾吾。</br>　　沃西琳生气时从不会发怒，只会笑眯眯地看着帕尔默，然后喊道帕尔默的名字，根据语速的快慢，以及是否叫全名，可以判断出沃西琳怒意的高低。</br>　　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在这一点上，沃西琳把帕尔默训练的很好。</br>　　“你要说什么？”</br>　　“嗯……我在想要不要去誓言城·欧泊斯，”沃西琳说，“和你一起工作。”</br>　　“哈？”</br>　　帕尔默的脑海一片空白。</br>　　“怎么，你有意见吗？”</br>　　“没……没有，只是有些太突然了，”帕尔默的脑子浑浑噩噩，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些？”</br>　　“因为你离我太远了。”</br>　　沃西琳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恼，帕尔默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想脱身，脑袋却被沃西琳的双手死死地钳制住了，沃西琳温柔地俯视着帕尔默，但帕尔默能明确地发觉，沃西琳眼神底那怪异的情绪。</br>　　这不是帕尔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了，忽然间许多糟糕的回忆从脑海里勾起。</br>　　作为一位“野蛮人”，沃西琳从小就有着无限的精力，并对各种各样的摔跤技能产生了好奇心，并且在简单的了解下，居然无师自通了起来。</br>　　实战出真理。</br>　　沃西琳需要一个对手，帕尔默则很可悲地成为了那个被摔来摔去的对手。</br>　　“远……远什么？”</br>　　越来越糟糕的感觉从脑海里浮现，帕尔默忽然有些想家了，不是风源高地的家，而是誓言城·欧泊斯的家。</br>　　“字面意思上的远，我们距离的太远了，时隔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而且相处的时间也不长。”</br>　　沃西琳一边说一边越发用力地揉着帕尔默的脸，帕尔默觉得自己的脸皮快被扯下来了，颅骨也在发出悲鸣。</br>　　“我倒不怀疑你对我的忠诚，我也知道，你这种奇怪的家伙，除了我也没人会喜欢了，但怎么说呢……就是有点不安吧。”</br>　　沃西琳把帕尔默抱在了胸口处，两人的气息很近，可明明如此温馨的场景，帕尔默表情却扭曲的，像是被人锁喉、快要窒息了一样。</br>　　“万一呢？万一有人和我兴趣一样呢？”</br>　　沃西琳说着狠狠地亲了帕尔默一口，帕尔默没精力享受唇间的温暖，他只觉得自己被一头豹子咬了一口，大半的灵魂都快被抽干了。</br>　　沃西琳接着用力地抱住了帕尔默，将他紧紧地抓住。</br>　　轻柔的声音在帕尔默的耳边响起。</br>　　“真想把你锁起来啊，帕尔默。”</br>　　帕尔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按在了液压机下，浑身都快被挤瘪了，骨骼发出阵阵悲鸣，他没空去感受沃西琳对他的爱意，他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br>　　要死要死要死！</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