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联络官

    夜族之血不止是传承不死之力的载体，同时它还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炼金素材，但除此之外，少有人知道的是，在夜族内部，在那由血统构建的森严阶级中，血液还有着诸多的妙用，是权力的实际化身。</br>　　瑟雷用指尖轻轻地沾起了些许的血迹，凝视中，瑟雷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缓慢地加热、沸腾，心底潜藏的野兽像是要脱困般，蠢蠢欲动。</br>　　“这血是从哪来的？”瑟雷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的不死者俱乐部内回荡，几秒后，黑暗开始蠕动，一个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的黑猫走了出来。</br>　　“伯洛戈，”薇儿开口道，</br>　　“伯洛戈刚刚带了某人回来，这是从他身上滴落的血。”</br>　　“你有看清他的样子吗？”瑟雷问。薇儿说，</br>　　“没有，他被黑布包裹着，看样子是怕被烈阳晒到。”瑟雷目光沉重了起来，像是在犹豫什么事，薇儿则在这时劝说道，</br>　　“不要这样，瑟雷，你和这一切无关了。”</br>　　“无关……人难免会有许多糟糕的好奇心。”瑟雷无奈地笑了起来，思考再三后，他不再抗拒自己的本性，一股强烈的渴血感从心底激发，他张开口，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下指尖的血迹。</br>　　点点的血液入喉，被瑟雷消化的同时，作为夜王之子，瑟雷具备的绝对纯血之力，在这一刻完全征服了这无名之血，从其中榨出去诸多的信息。</br>　　血液是恩赐，更是一种权力的载体。闭上眼，瑟雷一瞬间从血液里挖掘出了诸多的幻象，首先他看到了血液主人的模样，那是一位略显沧桑的神父，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瑟雷能隐约地感受到他的性格，虔诚又真挚，可在这美好的品性下，他又充满了极端。</br>　　“然后呢？”瑟雷轻声呢喃着，像是在对血液发号施令，随后血液听从了瑟雷的命令。</br>　　四周突然寂静了下来，双眼紧闭的黑暗中，瑟雷看到了隐隐雷光，紧接着他嗅到了潮湿的水汽，不久后哗啦啦的雨声填满了他的双耳。</br>　　“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瑟雷继续发问。作为纯血夜族，瑟雷对于他的下位夜族们具备绝对的统治力，他可以仅凭鲜血就分辨出对方的形象、性格，乃至记忆。</br>　　于是在那猩红的记忆里，瑟雷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看到了约克的模湖记忆，也是随着暴雨的逐渐勐烈，瑟雷在约克的记忆里，见到了那双猩红的眼童。</br>　　“你可以称呼我为……摄政王。”瑟雷勐地睁开眼，肃杀的气息从他的身上释放，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醉汉，而是某头即将冲出牢笼的怪物。</br>　　可怖的气息转瞬即逝，瑟雷稳定起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地站起身，用鞋底蹭了蹭地面上的血迹，将它抹干蹭平。</br>　　“你看到了些什么，瑟雷？”对于纯血夜族的独特能力，薇儿早有耳闻。</br>　　“没什么。”瑟雷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br>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都有秩序局去解决。”他说着脸上挂起笑意，用起薇儿之前的话，</br>　　“这和我们无关。”</br>　　“真的无关吗？”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嘲弄的意味。瑟雷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脸上的笑意僵硬在了一起，只见一个模湖的身影站在薇儿身后的黑暗里，那双猩红的眼眸如瑟雷从血液记忆里看到的那样。</br>　　“真的吗？”那个身影再次发问道。</br>　　“摄政王……”瑟雷的表情森冷了起来，那股暴戾的杀伐欲再度涌现，可对方丝毫没有被瑟雷吓到，只是发出了一阵吵人的笑声，在黑暗里消散成虚无。</br>　　“你在和谁说话？”薇儿疑惑地问道，它顺着瑟雷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后，可那里除了阴影外什么也没有。</br>　　瑟雷眨了眨眼，摄政王的身影消失了，仿佛刚刚的所见所闻只是自己的幻觉。</br>　　那不是幻觉。血液是权力的载体，也是夜族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在瑟雷从血液记忆里窥探到摄政王时，摄政王也感知到了瑟雷的存在，并以此跨越限制，与瑟雷产生了联系，这一刻瑟雷不禁猜测起了摄政王的血统阶位，还有他到底是从哪获得赋血的。</br>　　“你还好吗？瑟雷。”薇儿有些担忧地看着瑟雷，自夜族崛起后，瑟雷的精神状态大家有目共睹。</br>　　瑟雷一言不发，只是闷头钻回了吧台内，勐灌了自己几瓶酒，试图让酒精拯救这一切……可他根本醉不了。</br>　　瑟雷喃喃道，</br>　　“真是清醒的痛苦啊……”……摄政王睁开眼，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有想过与瑟雷进行接触，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站起身，简单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摄政王看向了室内的另外两人。</br>　　“对于我的提议，你们觉得如何？”沉默片刻后，怀疑的声音响起，</br>　　“你是说，你可以帮我们去解放噬群之兽，而代价便是……我们一定要成功？”汉莫与尹德尔的眼中都充满了怀疑，对于摄政王的许诺倍感意外。</br>　　“没错，我需要让秩序局疲于奔命，只要能消耗掉他们的力量，这点帮助对我而言不值一提。”摄政王说。</br>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呢？”尹德尔不理解，</br>　　“只是为了……为了那个你在找的人？”</br>　　“差不多，但情况可能会更复杂些，”摄政王说，</br>　　“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来到了誓言城·欧泊斯，以为自己脱离了我的掌控……我的行动必须迅捷，最好一次成功，一旦引起了她的警惕，她可能会躲进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地方，那么我的目的就失败了。”</br>　　“躲进秩序局？”汉莫问。</br>　　“不，是一个比秩序局还要麻烦的地方。”摄政王不打算明说。</br>　　“所以，各位明白我的困境了吗？我只有一次的机会，但行动的地点却是敌人的大本营，这可真是令人倍感压力。”摄政王接着将话题引到了汉莫与尹德尔的身上，</br>　　“至于你们，你们是在进行猩腐教派内部的权力斗争吗？”汉莫与尹德尔对视了一眼，迫于无奈，他们只能坦白，</br>　　“战争就要来了，席卷大陆诸多的、新一轮的纷争。”</br>　　“猩腐教派正在集结力量，让我们这松散的团体再次紧密起来，所以它需要一个统一的意志，剔除掉那些不必要的杂质。”</br>　　“你是负权者，按照我的了解，你的职位最多只是主教而已，还无法触及那更高的权力，”摄政王猜测着，</br>　　“所以你是要被人剔除掉了吗？”汉莫沉默了下来，摄政王知道自己猜对了，</br>　　“你仅剩不多的权力，就要被他人夺走了，所以你和他，这位灾厄侍者，才会如此慌张地做出这种愚行，想要释放噬群之兽，重新得到那位女士的重视？”见两人沉默，摄政王继续说道，</br>　　“应该不止如此吧。”汉莫强压着情绪，饱含恨意地说道，</br>　　“纵歌乐团与秩序局，他们毁了我的一切。”</br>　　“发生了什么？”摄政王很好奇。</br>　　“大概一年之前，我们执行了一项任务，奉那位女士的命令，与灰贸商会进行交易，”尹德尔缓缓开口道，</br>　　“那件交易物很重要，但当我们拿到那件交易物后，我们遭到了秩序局的袭击，交易物被抢走了，我们本来准备进行追击，可纵歌乐团突然横刀插入，带着它不翼而飞。”尹德尔看了眼汉莫，</br>　　“汉莫和我负责那起行动，这次大失败令那位女士很是震怒，之后的日子里，我们的地位及及可危，权力被不断地分化。”说到这，尹德尔苦笑了起来，</br>　　“到最后，我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便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伯洛戈在这，听到这番对话，他一定会感叹命运的巧合。</br>　　汉莫与尹德尔交易的物品，便是伯洛戈在欢乐园之行中，奋力追逐的原初之物，经过几番转手，如今它被封锁在升华炉芯之中。</br>　　“那么问题来了，”汉莫没有被摄政王的许诺冲昏头脑，他冷静地问道，</br>　　“你要怎么做呢？”摄政王微笑着从怀里取出一瓶容器，透明的玻璃内，鲜红的血液滚动着。</br>　　“少有人能拒绝不死的诱惑。”……</br>　　“关于这部分的事，我已经上报给决策室了，你可以休息了。”办公室内，列比乌斯整理好文件，一如既往，一板一眼。</br>　　“约克呢？”伯洛戈问。</br>　　“他正在接受鸦巢的审问，”列比乌斯回答道，</br>　　“放心，很少有人能在鸦巢面前隐瞒什么。”</br>　　“不，我并不关心这些，说实话，我觉得他对于事件的详情，根本不知道多少，”伯洛戈解释道，</br>　　“我比较在意他这个人。”</br>　　“哦？怎么，他很有趣吗？”能引起伯洛戈的注意，这下子，就连列比乌斯也不禁对其产生了好奇心。</br>　　“还算有趣，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把他吸收进特别行动组，”伯洛戈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br>　　“你不觉得特别行动组的人太少了吗？”列比乌斯感叹，</br>　　“他已经快五十多岁了。”</br>　　“但他已经是不死者了，从他接受夜族之血起，年龄就束缚不了他了，”伯洛戈接着说道，</br>　　“我比较在意的，反而是他不死的缺陷，无法在白日行动，这一点可太要命了。”伯洛戈随后开起玩笑，</br>　　“这么说来，他很适合上夜班。”列比乌斯表情僵硬地笑了笑，</br>　　“还是先别想这些了，等鸦巢审问完，再想这些事吧。”现在约克还处于嫌疑人的状态，对于这种流程，伯洛戈很熟悉，可以说，约克正在经历的，就是伯洛戈当初经历的那些。</br>　　先是审查，然后是监禁观察，再经过漫长的信任训练、实习，然后投入工作。</br>　　好在这一次有伯洛戈在，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权限，加快这一切，换做往常，伯洛戈还不会如此上心，但现在整个秩序局都处于急缺人手的情况，就连特别行动组、就连伯洛戈有时候也深感疲惫。</br>　　这头庞大的暴力机关需要更多的新血液。</br>　　“先别聊工作了……我怎么没看见帕尔默，他是没来值班吗？”自从返回秩序局起，伯洛戈就没见到帕尔默。</br>　　帕尔默作为一名坚定的薪水小偷，能少干活就绝不多干，能请假，就绝不全勤。</br>　　之前伯洛戈还是组员时，多少还会赞同帕尔默的偷懒，可现在伯洛戈是组长了，用一些比较专业的话讲，和帕尔默已经不是一个阶级的了。</br>　　作为组长的伯洛戈，可见不得自己组员的翘班，更不要说现在这么缺人。</br>　　列比乌斯说，</br>　　“他请假了，在处理一些麻烦事。”</br>　　“什么麻烦事？夜族入侵吗？”伯洛戈开玩笑道。</br>　　“对于他而言，应该比夜族入侵还麻烦。”列比乌斯感叹道。听到这，伯洛戈的表情不禁严肃了起来，帕尔默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搭档，伯洛戈还是很看重自己的朋友们的。</br>　　“怎么了？”</br>　　“在你出发巡逻后不久，他的未婚妻来了，顺便还带着一封伏恩的推荐信。”列比乌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br>　　“沃西琳来秩序局求职了。”</br>　　“啊？”伯洛戈的表情尴尬了起来，出发前他还和帕尔默讨论过这件事，帕尔默则是一脸的阴云，没想到事件居然进展的这么快，根本不给帕尔默反应的时间。</br>　　“她的求职……通过了？”伯洛戈小心翼翼地问道。</br>　　“还没有，正处于面试阶段。”伯洛戈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列比乌斯的话，再度让伯洛戈担忧起了帕尔默的命运。</br>　　列比乌斯说，</br>　　“说是面试，但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有伏恩的推荐信在，加上她的身份，她的职位已经定好了。”</br>　　“她的职位是什么？”伯洛戈怀疑自己的特别行动组要多出一个组员了，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br>　　“联络官。”列比乌斯说出了一个超出伯洛戈预料的职位。</br>　　“联络官？和谁联络？”伯洛戈问。</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