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意外才是主旋律

    睁眼、起床，清理洗漱，穿衣结带，伯洛戈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一丝不苟的姿态总是令他感到满足与从容。</br>　　整理自己的袖口，看向安静且整洁的室内，在帕尔默不在的日子里，伯洛戈仔细打扫了房间，让整个房间的熵憎变化稍微逆转一下。</br>　　双手用力地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洒落了进来，伯洛戈微微眯眼，几秒后他适应了这崭新的光芒。</br>　　望着高楼下无尽的景色，伯洛戈不由地长呼了一口气。</br>　　自从彷徨岔路崩溃，大裂隙的雾海消散后，笼罩在城市之上的阴云不再，时隔多年，阳光再一次眷顾了此地。</br>　　阳光之下，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的光芒，像珍珠般璀璨夺目，周围的街道宛如舞台，车流如织，行人熙熙攘攘。</br>　　商业中心的广告牌闪烁着各种时尚的商品，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工厂里机器的轰鸣声和工人的辛勤劳作交织着，工业机械的巨大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而壮观。</br>　　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后，伯洛戈意识到，比起静谧美好的风源高地，自己还是喜欢誓言城·欧泊斯这样的地方，吵吵闹闹，喧嚣不止。</br>　　“敬美好的世界。”</br>　　伯洛戈举杯，经过与艾缪的一夜话聊后，他的心情已经舒缓了不少，再见到这美丽的清晨，如果不去想自己脑海里的纷纷扰扰，这将会是一天之中的一次完美开幕。</br>　　“真好啊。”</br>　　伯洛戈感叹着，短暂忘记了关于艾伯特、众者的种种猜疑，短暂地卸下了身上的职责。</br>　　然后……</br>　　一道透明的涟漪自城市的边缘爆发，伴随着它的突进，沿途的行人被抛飞，车辆被撞翻，街角的商铺一个接着一个地爆炸，高楼上的玻璃幕墙随之坍塌，飞驰的碎片犹如尖刀风暴般扫过街道，路灯倒塌，消防栓接连引爆，升起的水柱像是欢迎死神到来的礼花，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出五彩的光芒。</br>　　伯洛戈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没睡醒，紧接着冲击波凶猛地撞在了他所处的公寓楼上，眼前的落地窗瞬间四分五裂，破碎的裂片嵌进了伯洛戈的身体里，可伯洛戈没有倒下，他举着布满裂纹的水杯，稳稳地站在原地。</br>　　气浪在客厅内横冲直撞，把伯洛戈几日的整理重新变得狼藉，数秒后，爆炸的余音才缓缓传来，轰鸣的音响像是重锤一样，几乎要砸烂伯洛戈的耳膜。</br>　　伯洛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墙体的边缘，此时再看向城市之中，人们惊恐地向四处奔逃，尖叫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恐慌和混乱笼罩了整个城市。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人们无法理解和应对。</br>　　城市里的警报声猛烈地响起，消防队、救援队和警察纷纷赶到现场，全力进行救援和疏散，但是面对着如此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也显得力不从心。</br>　　浓烟和尘埃弥漫在空气中，城市的天空变得灰暗而沉重，倒塌的建筑和起火的街区发出了巨大的噪音和焦糊的气味，宛如一幅末日的画面。</br>　　伯洛戈确定这不是梦，而是正在上演的真实画面。</br>　　上一秒还繁荣的街区，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生机勃勃的街道和商铺，如今都被摧毁得面目全非，一切变得破碎和凄凉。</br>　　爆燃的火苗在大裂隙内燃起，伯洛戈喝下剩下的半杯橙汁，把布满裂纹的杯子随意地摔在地上。</br>　　擦了擦布满烟灰的脸，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带，确认自己的收藏柜没出什么问题后，伯洛戈拿起曲径之匙，费力地拉开了布满凹痕的大门。</br>　　当伯洛戈穿过不死者俱乐部，抵达秩序局时，嘹亮的警报声在垦室内此起彼伏，职员们抱着文件快步奔走，不等伯洛戈继续行动，他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幻，直到化作一道笔直的走廊。</br>　　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伯洛戈再次踏入了熟悉的前哨站，令人意外的是，这次芙丽雅们保持着安静，数不清的目光注视在伯洛戈的身上，在她们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伯洛戈走来。</br>　　“伯洛戈。”耐萨尼尔呼喊道。</br>　　“发生了什么？”</br>　　伯洛戈看向了一旁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装，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走到了桌子边，熟练地将武装带绑在自己的身上，顺势插入不同的武器。</br>　　“我们遭到了突袭，来自忤逆王庭与猩腐教派的联合作战。”耐萨尼尔说。</br>　　“情况如何？”</br>　　“很糟糕，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仅仅在十几分钟内就突破了灰石镇。”</br>　　“灰石镇？”</br>　　伯洛戈回忆起了那座小镇，它占据着通往遗弃之地的要道，为了保护好这个地方，秩序局投下了很多职员，伯洛戈招募的那位神父也在其中。</br>　　“它就这么陷落了？”伯洛戈不敢相信。</br>　　“根据最后传来的讯息，摄政王亲临战场了……”</br>　　耐萨尼尔的话增添了几分寒意，“这次敌人的目标很明确，执行力也很强，我们搞不懂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具备攻击性了。”</br>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伯洛戈问道。</br>　　“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大裂隙之下的神圣之城废墟。”耐萨尼尔说。</br>　　听闻神圣之城，伯洛戈手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里是所有疑云的核心、所罗门王遗产的所在。</br>　　“绝境前哨站撑的住吗？”</br>　　伯洛戈担心道，如果耐萨尼尔说的属实，那么这次突发的冲突，将会与衰败之疫事件是同一等级，这些事件中都有着荣光者的身影。</br>　　“按照以往，凭借着大型虚域静谧防线的力量，抵抗一位荣光者的入侵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一次，忤逆王庭是与猩腐教派联合在了一起。”</br>　　伯洛戈听出了耐萨尼尔的言下之意，他倍感惊愕道，“此世祸恶？”</br>　　“没错，我们尚不清楚猩腐教派用了什么办法，现在本该沉眠的此世祸恶再度躁动了起来，那如山峦般的血肉正大规模地向神圣之城转移，绝境前哨站的正想办法控制局面，没有余力应对来自外部的入侵。”</br>　　耐萨尼尔试着让伯洛戈安心，“别紧张，其余行动组已经出动了，他们正沿着灰石裂谷前进，尝试阻击敌人。”</br>　　伯洛戈拿起剑与斧，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和摄政王交过手……”</br>　　“你有别的任务，伯洛戈。”</br>　　耐萨尼尔打断了伯洛戈话，说完，他微微转身，露出了位于他身后的、通往废墟区的大门。</br>　　“敌人的目标是神圣之城，为此就连此世祸恶也被其操纵唤醒……你应该也清楚，神圣之城的状况有多不稳定。”</br>　　“光灼渐息，祸恶复苏。”</br>　　伯洛戈低声道，探索神圣之城本就是计划的一环，但看起来，在摄政王的压力下，这一切都要提前了。</br>　　“很遗憾，我们现在并不确定，能否从敌人的攻势中，完整地保护神圣之城，为此所有的计划都要提前了。”</br>　　说到这些时，耐萨尼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宿命感，许多岁月前，他们攻陷了这座城，如今他们又要捍卫它，哪怕付出生命。</br>　　“伯洛戈，根据决策室的指令，你必须立刻前往废墟区，找到神圣之城的道路，尽你所能地收集所罗门王的遗产，而我们为想办法控制住复苏的祸恶，以及来犯的敌人，为你争取时间。”</br>　　伯洛戈沉默地点头，对于这样的安排，他一开始就猜到了，只是一时间伯洛戈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忤逆王庭与猩腐教派为什么要在此时突然展开进攻。</br>　　仿佛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有只大手凶狠地搅动着局势，带起风云，加速了纷争的推进与战争的烈度。</br>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召集我的组员，”伯洛戈看了眼那通往废墟区的大门，补充道，“一个人探索那个鬼地方，有些太麻烦了。”</br>　　“哪位？”</br>　　耐萨尼尔干脆地问道。</br>　　“不会妨碍我的那位。”</br>　　耐萨尼尔莫名地笑了一下，他打了个响指，随即伯洛戈一侧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化，曲径撕裂，紧接着一个身影凭空浮现了。</br>　　“哼哼~”</br>　　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她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不错。</br>　　在她的视角来看，她应该才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穿戴好衣服与工牌后，正对着镜子进行最后的梳妆打扮，然后出门上班。</br>　　只是眼睛一闭一合之间，她就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小窝，直接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br>　　伯洛戈能仔细地看到艾缪那堪称迅猛的表情变化，从放松到紧绷，再到带着几分社死感的绝望，哼曲戛然而止，倒映自己的镜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br>　　艾缪干巴巴地说道，“早……早上好啊，副局长。”</br>　　耐萨尼尔完全没有在意艾缪的种种表现，他只是十分敬业地说道，“艾缪·亚哲代特职员，你被紧急编入一次外勤行动中。”</br>　　“哦哦。”</br>　　眼中不断闪动的字符表示了艾缪那杂乱的思绪，明明刚起床而已，就突然被拉到了这里，任谁也反应不过来。</br>　　直到艾缪看到了一旁的伯洛戈。</br>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有五分钟去准备、出发，”耐萨尼尔看了眼手表，“芙丽雅们会指引你们，直到你们抵达神圣之城为止。”</br>　　“你呢？副局长。”伯洛戈忽然问道。</br>　　“我？”耐萨尼尔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会动身前往灰石裂谷，王对王、荣光者对荣光者，争取把摄政王拦截在那。”</br>　　“秩序局的荣光者只剩这点了吗？”</br>　　伯洛戈又问道，在他的认知里，秩序局的荣光者寥寥无几，难道绝大部分都陨灭在了数年前的秘密战争中吗？</br>　　“各司其职。”</br>　　耐萨尼尔没有正面回答伯洛戈的问题，而是催促道，“做你该做的。”</br>　　见此，伯洛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简单地和艾缪讲述了一下现状，两人便着手整理起了接下来行动中可能会用到的东西。</br>　　“为什么你这次想到了我？”艾缪小声问道。</br>　　“因为我真的看不懂那些深奥的书籍，需要一位翻译，”伯洛戈略感无奈，“为此我这个文盲，只能麻烦一下神奇的艾缪小姐了。”</br>　　“嘿嘿。”</br>　　艾缪低笑了两声，“这还差不多嘛。”</br>　　看艾缪那副得意的样子，伯洛戈再次确定，她确实跟小孩子一样，意外地好哄。</br>　　想到这，伯洛戈低下头，正准备把怨咬插回剑袋里，另一张面孔映入眼中。</br>　　“你们在聊什么？”芙丽雅趴在桌沿，好奇地问道。</br>　　“是啊，是啊。”</br>　　伯洛戈一转头，另一边早已站满了芙丽雅，再看另一边，艾缪的身旁也全是芙丽雅，两人就这么被芙丽雅们包围了起来。</br>　　“聊接下来的工作，”伯洛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潜入废墟区、找到神圣之城，做我们该做的。”</br>　　芙丽雅低头，一副沉思的模样，随后她看着艾缪道，“你确定吗？伯洛戈，你是不死者，所以行动对你而言，风险性本身并不大，可她只是祷信者……”</br>　　芙丽雅学习的速度很快，在外勤部的短暂工作，让她了解了许多战术战略上的知识，也能令她众者一样，通过高效的计算，来判断小组的构成是否合理。</br>　　“没，她非常棒的，”伯洛戈没有过多解释，“你一会就知道了。”</br>　　“啊？”</br>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伯洛戈就检查好了自身的装备，为了感谢自己的工作，在探索废墟区后，玛莫还花费了大的精力，反向研制出了少量的蜕虚剑油，用以补充伯洛戈之前消耗掉的。</br>　　这些可以劈开曲径的奇妙物质，在必要时会发挥极为关键的作用。</br>　　伯洛戈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br>　　“这算加班吗？”</br>　　艾缪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觉醒来自己就被拉进了一场要命的行动中，但想想也是，这就是秩序局职员的日常生活。</br>　　安定永远是短暂的，意外才是永恒的主旋律。</br>　　“大概吧。”</br>　　伯洛戈说完，张开双手一副要拥抱艾缪的样子，随即艾缪抱了上去，一阵炫光后，艾缪消失了，只剩一些空荡荡的衣服坠落在了原地，与此同时伯洛戈的眼中多出了一层金灿灿的光环。</br>　　芙丽雅们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伯洛戈，数秒后她们齐齐地发出尖叫声。</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