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最后的堡垒

    当曲径穿梭所带来的抽离感渐渐退去，伯洛戈也成功抵达了雷蒙盖顿内部，不等视野恢复清晰，伯洛戈果断地用右手抽出了怨咬，左手则搭在斧柄上，蓄势待发。</br>　　伯洛戈深知自己使命的重要性，为此他几乎调动了全部的精力，集中于接下来的行动之中。</br>　　以太无声地扩张，化作一层层的涟漪轻轻地敲打在周围的物质上，并以此带来更为微弱的回音，伯洛戈仅凭这样的回音，立刻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自己所处环境的大概情况。</br>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移动目标，也没有察觉到其它的以太反应。</br>　　紧张的意志松弛了些许，随后视野变得清晰，伯洛戈逐渐看清了这昏暗又瑰丽的废墟之地。</br>　　“天啊……”</br>　　脑海里传来艾缪的惊叹，伯洛戈也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持的剑刃。</br>　　伯洛戈觉得自己没有来到一片废墟之中，反而抵达了一处艺术的殿堂。</br>　　尖拱门犹如华丽的骨节，一个接着一个优雅地衔接起了漫长的廊道，地板上闪烁着一种神秘的镜面感，遗憾的是在岁月的磨损下，它不再光彩夺目，而是披上了斑驳的灰尘。</br>　　廊道的两侧，壮丽的、琉璃般的水晶墙体伫立着，镶嵌于巨石的框架中，它们像幻梦般的画作一样，散发着透明且神秘的光芒，墙后的光线如朦胧的月光一般，轻轻溢散出来，经过水晶的折射，那些本应纯净无瑕的光芒如同仙境中的绮丽色彩，变得五彩斑斓。</br>　　“这里……这里就是神圣之城·雷蒙盖顿吗？”</br>　　怀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艾缪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这和她预想中的险恶之地截然不同。</br>　　伯洛戈没有过度痴迷于这华丽的造物中，他看向廊道的尽头，朦胧的光芒下，空气里飘荡的尘埃清晰可见，它们在气流的裹挟下飘荡着，数秒后，气流拂过伯洛戈的脸颊，略显炽热的气息里带着灰烬的味道。</br>　　“光灼与祸恶。”</br>　　伯洛戈在心底轻声道。</br>　　当初在遗弃之地内，他曾远远地窥见到了雷蒙盖顿的现状，庞大且扭曲的血肉完全侵袭了这座城市，如同寄生虫般与其纠缠在了一起。</br>　　灼热的光芒不断烧毁祸恶的血肉，化作成吨成吨的灰烬，又在祸恶风暴般的呼吸中抛入高空，堆积成山。</br>　　伯洛戈怀疑此地在廊道内涌动的气流，便是来自祸恶的呼吸，如同在洞穴里感受到微风一样，沿着气流的方向，伯洛戈就能找到祸恶所在。</br>　　“你听到了吗？伯洛戈。”</br>　　艾缪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伯洛戈警惕地闪到了角落的阴影里，这才随着艾缪的指示，仔细聆听着。</br>　　伯洛戈听到了。</br>　　绝对的静谧中，伯洛戈听到了悠远深沉的呼吸声，像是一位巨人在此沉眠，伴随着它的呼吸声，狂乱的气流肆意涌动，它们在建筑廊道间横冲直撞。</br>　　这里的种种都像是经过所罗门王的特殊设计般，气流传堂而过，居然吹奏起了阵阵乐曲声。</br>　　伯洛戈仔细聆听那前奏，渐近的弦乐器以柔和的弓法演奏，带着轻柔、细腻的音色，仿佛在述说着一段静谧的故事。</br>　　木管乐器轻轻吹奏，以中低音区的音色传达出内敛与优雅，长笛如流水般流动，其婉转纯净的音色在听觉上犹如一条纤细的溪流迂回流淌。</br>　　伯洛戈的目光有些失神，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执行一场绝命行动，而是误入了某个艺术的厅堂。</br>　　巨人的呼吸抵达了峰值，掀起的气流也变得越发激烈，与此同时这庞大建筑演奏的交响也迈入了高潮。</br>　　敲响的铜钹带来强烈的延音，像镜面上扩散开的涟漪，弦乐器迸发出激烈的旋律，快速而富有挑战性的音符飞速奏响，其丰盈且铮铮有力的音色仿佛是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br>　　伯洛戈的身子不由地颤抖了起来，随即他眼中的廊道开始扭曲变形，铺满地面的灰烬被风带走，锃亮的、宛如镜面的大地清晰了起来。</br>　　如同站在光洁的冰面上，伯洛戈低下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br>　　他疑惑地打量着伯洛戈，随后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向着镜面之上的伯洛戈伸出手。</br>　　“伯洛戈！”</br>　　有人在呼唤着伯洛戈，声音转瞬即逝，被充耳的乐曲声掩盖。</br>　　伯洛戈分辨出了小提琴的音色，旋律极具张力，快速而火热地挑战着音域的极限，大提琴则在低音区表达出浓郁的力量，深沉的音色仿佛是一股地底涌动的岩浆。</br>　　“怎么……回事？”</br>　　伯洛戈低头注视着镜面中的自己，他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状态的不对，可身体与意识却无法做出避险的动作。</br>　　突然，铜管乐器奏出强烈、豪放的旋律，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伯洛戈的头上，紧接着号声嘹亮而清亮，如同尖锐的细针扎进了耳膜之中，捣碎了脑组织，随之而来的长号则以其庄重的音色加强了旋律的厚度和延展性，犹如大地的回响，一瞬间伯洛戈的身体像是沉重了千百倍，动弹不得。</br>　　高亢渐进的交响乐此时化作了对伯洛戈的处刑曲，意识与躯体都遭受到了苦痛的折磨，纷乱的幻觉在眼前浮现。</br>　　以至于伯洛戈发觉脚下坚硬平整的镜面，此时居然像液体一样柔软，脚踩的位置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带动伯洛戈的身体失衡，不受控制地跌倒下去。</br>　　伯洛戈本能地用手拄地，按在了镜面上，顿时，一股冷彻如骨髓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在脊柱上一路狂奔。</br>　　“哈……哈……”</br>　　所有的乐曲声都变得模糊、远去，像是伯洛戈沉入了水中，沉闷的声音里，伯洛戈能听见自己那沉重的呼吸声。</br>　　伯洛戈试着撑起自己的身子，可这时他察觉到有更加冰冷的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掌，看向自己的身下，那是镜面中倒映的自己。</br>　　影子突破了虚实的界限，一把抓住了伯洛戈，五指完全紧扣在了一起，而那液化柔滑的镜面大地，此刻也像是找到了猎物般，变得晶莹、近乎胶状物般，一圈圈地缠绕住了伯洛戈的手臂、冻结。</br>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伯洛戈的心头升起，他不惧怕死亡，但畏惧无力化，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体始终不听使唤，提不起半点力气，以太也保持着沉默，不予回应。</br>　　就当伯洛戈快要被完全包裹时，那连绵不绝的乐曲声出现了一丝的瑕疵，像是弓弦崩断了般，刺耳的声调打破了先前营造的氛围，伯洛戈眼前的幻觉也随之浮现出了无数的裂痕。</br>　　伯洛戈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br>　　瑕疵的间隙里，丧失的力量短暂地恢复了，以太也变得躁动不安，伯洛戈低吼着抽出怨咬，这一剑他没有斩向虚妄的幻觉，而是劈向了伯洛戈唯一能确定的事物。</br>　　自己的手臂。</br>　　鲜血淋漓间，伯洛戈断臂求生，身子笨重地向后仰去，与此同时他的身上闪烁起了剧烈的强光，紧接着另一个身影从伯洛戈的背后探出。</br>　　艾缪双手抱住伯洛戈的腰，用尽全力地拖动他的身体，迅速地向后撤退，同时她与伯洛戈一并释放了以太，躁动不安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无差别地洗礼沿途的所有物质。</br>　　直到这一刻，那迷离朦胧的交响曲才被彻底扰乱，幻觉退散，身体也重归控制之中。</br>　　伯洛戈单手拄着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他猛地站直了身子，平举起剑刃，断裂的手臂迅速愈生，同时诡蛇鳞液分裂出数枚菱形盾，静默地悬浮在他的身边。</br>　　伯洛戈平复了一下呼吸，渐渐的他感受不到气流的涌动了，连带着那些被奏鸣的曲乐也逐渐远去。</br>　　这里似乎安全了。</br>　　“刚刚那是什么？”伯洛戈看向一旁脱离自己的艾缪，“秩序局给的记录里，可没提过这东西。”</br>　　艾缪也茫然地摇摇头，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多少也是伯洛戈认可的专业人士，立刻从学者的角度给出了自己的看法。</br>　　“这应该是一种以声音为释放介质的炼金矩阵，每当风刮过这座城市时，这座城市的特殊结构，就会为此歌唱。”</br>　　“而且……这种防御手段是一环套着一环的。”</br>　　艾缪说着指了指前方，那是伯洛戈刚刚所处的位置，此时平整的地面忽然增殖出了诸多的水晶体，它足足有半人高，并且其中还封藏着一具断臂，那是伯洛戈的断臂。</br>　　如果伯洛戈刚刚没有及时脱身的话，他整个人恐怕就已经被封入了水晶之中。</br>　　咿呀干涩的摩擦声响起，这簇水晶堆像是捕猎成功了一样，正带着伯洛戈的断臂，缓缓地塌陷回地面之下，只是随着伯洛戈身体的自愈，很快水晶中的断臂就湮灭成了尘埃，凸起的水晶堆彻底抹平，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br>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伯洛戈若有所思，他突然调动以太轰击着地面，直接扫清了大片的灰烬，将廊道的水晶地面完全展露了出来。</br>　　伯洛戈无法判断这水晶地面究竟有多深，它散发着一种深海般的暗蓝色调，仔细观察下，伯洛戈发现了其中有许多模糊的影子，随即以太开始尝试入侵水晶地面。</br>　　整个入侵过程并不困难，虽然和入侵垦室一样，伯洛戈能感受到物质里充满了排斥的以太，但雷蒙盖顿已经化作废墟许多年了，整体强度远不如垦室。</br>　　伯洛戈轻而易举地在水晶地面上凿出了一个微小的孔洞，以太渗透进去，仅仅过了数秒，就完全消散了。</br>　　“它内部的以太互斥，比我想象的要强烈。”伯洛戈分析道。</br>　　艾缪并不赞同伯洛戈的想法，“不，我觉得你的以太更像是被它们吸取了。”</br>　　“你是说这些水晶可以吸收以太？”</br>　　“我不敢肯定，它可能是一种特殊的炼金材料，也可能是笼罩在此地的炼金矩阵，赋予了它这样的特性。”</br>　　伯洛戈沉默了一阵，随即加大了以太的输出，源源不断的以太注入脚下的水晶体中，以太很快就被吸收干净，但伯洛戈目的本就不是穿透水晶体，而是映亮它。</br>　　以太的辉光熊熊燃烧，照亮了脚下这片冻结的死海，熄灭。</br>　　“天啊……”</br>　　艾缪惊叹着，以太的辉光只持续了一瞬，短暂地照亮了水晶体，可她仍在这片刻间隙里，看清了其中的一切。</br>　　在这冻结的死海里，封存着数不清的尸体，它们都保持着痛苦蜷缩的姿态，仿佛死前遭受到了巨大的折磨。</br>　　尸体虽然已变成了干尸，但褪色的服装依旧清晰，艾缪发现了它们装束的特殊。</br>　　“那些人……它们是士兵吗？”</br>　　伯洛戈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艾缪认不出这些人，但伯洛戈能，甚至说，这些干尸里，说不定还有伯洛戈的几位熟人。</br>　　“是的，士兵，莱茵同盟的士兵。”</br>　　伯洛戈努力地将视线从暗蓝色的水晶地面上移开，毫无情绪地说道，“看起来，他们当年确实攻破了那座高墙，杀入了雷蒙盖顿之内。”</br>　　“但他们也遭受到了雷蒙盖顿的反击，尽数死在了这。”艾缪叹息着。</br>　　“看起来，我们刚刚能脱身，也是因为这些人……所有人。”</br>　　圣城之陨令雷蒙盖顿破损、化作废墟，也破坏了这座城市原有的布局，导致了那升腾的旋律出现了些许的瑕疵，如果不是那些瑕疵令伯洛戈清醒了过来，他可能真的就被困在了这。</br>　　巧合吗？</br>　　一个莫名的念头在伯洛戈的脑海里升起，倒和这些死去的士兵无关，而是刚刚这一幕的布局，令伯洛戈倍感熟悉，令他想起了以太界内的光景。</br>　　是的，在以太界内也有着一片相似的冻结之海，海中同样封存着无数现世的灵魂。</br>　　“我开始好奇这里原本的模样了，应该会非常宏伟吧。”</br>　　艾缪重新与伯洛戈重叠在一起，她赞叹着这座造物的伟大，也对所罗门王产生无限的好奇。</br>　　“或许吧。”</br>　　伯洛戈敷衍了一句，保持以太输出，令它在身边形成一层薄薄的以太屏障。</br>　　那诡异的乐曲固然可怕，但只要有了一定的防护，就可以轻易地克制住它，思考片刻后，伯洛戈避开了风吹来的方向，选择了其相反的路线。</br>　　按照伯洛戈的推测，遗弃之地这里可不存在什么自然风，唯一能掀起阵风的，唯有此世祸恶的呼吸，朝着风传来的方向去走，无疑是在朝着此世祸恶靠近。</br>　　如果仅仅是此世祸恶也还好，伯洛戈又不是没和其交手过，虽然只是斩断了几根触肢，可要知道，此世祸恶的存在是为了封印另一个东西。</br>　　光灼。</br>　　沿着风来的方向去走，不仅能找到此世祸恶，还能瞥见光灼的存在——伯洛戈暂时还不想见识一下这位老朋友的威能。</br>　　放轻脚步，保持以太屏障的同时，又确保以太遮蔽持续生效，伯洛戈像幽灵一样，在漫长的廊道里穿行。</br>　　秩序局先前探索过几次雷蒙盖顿，每次探索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可即便这样，秩序局得到的信息也不多，更不要说雷蒙盖顿的地图了。</br>　　“以废墟区为例子，雷蒙盖顿在遭到连续的重创后，也应该趋于混沌化才对。”</br>　　伯洛戈在脑海里与艾缪沟通着，“这里未免太有序一些了。”</br>　　“可能这就是我们与所罗门王的差距，”艾缪回应着，“别忘记了，垦室是基于雷蒙盖顿的碎片，并对其仿造的。”</br>　　伯洛戈低声应和，不禁再次猜忌，所罗门王究竟掌握了什么样的知识，而他那超越时代的知识又是从何而来。</br>　　利维坦吗？</br>　　伯洛戈曾在利维坦的口中确定过，所罗门王便曾是他的选中者，如果是从魔鬼手中获得这样的力量也正常，但奇怪的是，如果魔鬼真的具备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利用起来呢？</br>　　利维坦完全可以支配一群可怜人，让他们为其打造那宏伟的城邦，而不是将力量交给一个难以控制的学者。</br>　　“伯洛戈，是门。”</br>　　艾缪打断了伯洛戈的思考，伯洛戈看向前方，他已经走到了廊道的尽头，一道大门挡住了去路。</br>　　高耸的大门上尽是斑驳的锈迹与划痕，伯洛戈没有急于推开它，而是警惕地审视着。</br>　　艾缪喃喃道，“据说，雷蒙盖顿内的每一扇门，都是一道曲径之门，所罗门王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整个城市的空间彻底打乱，唯有他最亲密的学徒们，才知晓所有的道路。”</br>　　“也就是说，这可能就是一道曲径之门，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穿过去后，是抵达某个安全的区域，还是直接落入祸恶的手中，亦或是光灼的照耀下？”</br>　　伯洛戈伸手抚摸着冰冷的大门，低声抱怨着，“听起来就像开盲盒，也难怪当初他们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打下这座城。”</br>　　所罗门王仿佛预见到了自己的毁灭，为此他把雷蒙盖顿打造成了一座堡垒。</br>　　也难怪科加德尔帝国与莱茵同盟联手，都未能移平此地……可惜它还是毁灭了，陨落于群魔的手中。</br>　　“要赌一赌吗？”艾缪问。</br>　　“我不太喜欢不确定的事，”伯洛戈释放起以太，“我或许可以从物理层面，凿开一条路，这样比较稳妥些。”</br>　　仗着自己的侵略性极强的统驭之力，伯洛戈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当初在废墟区内，他就是靠着这种办法，逃离了职员们的追捕。</br>　　“先等等，伯洛戈，有一个问题。”</br>　　艾缪阻止了伯洛戈的行动，她变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和伯洛戈坦诚道。</br>　　“芙丽雅是虚域智能化的一种体现，她能成为废墟区的意志，那么垦室呢？”</br>　　伯洛戈没想到艾缪会在这时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伯洛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艾缪尚不知晓众者的存在，且众者又是秩序局的核心秘密。</br>　　“我猜，秩序局内也有一个主宰垦室的意志吧？”</br>　　艾缪是学者，她很聪明的，“从你的反应来看，你也应该见过那个意志了吧？”</br>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伯洛戈问。</br>　　“我只是觉得，作为学者一定要保持谦卑，既然我们都可以做到这一步，那么所罗门王呢？”</br>　　艾缪提出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难道雷蒙盖顿就没有自我的意志吗？”</br>　　伯洛戈怔住了，不等他进行更多的思考与作答，一阵凄厉的悲鸣声响彻，随即整座城市剧烈震荡了起来。</br>　　沉眠的巨人苏醒了，发出撼天动地的惨叫声，声音扰乱了音律，如重锤般砸在胸口，弄的伯洛戈气血翻涌，紧接着廊道的一侧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那些穿过水晶幕墙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仿佛有颗烈阳正在水晶幕墙外冉冉升起。</br>　　几乎在数秒内，伯洛戈明确感受到四周的温度骤升，仅存的水汽被蒸发殆尽，喉咙变得干燥。</br>　　此时再看向廊道另一边的尽头，刺眼的光芒透过水晶的折射、聚焦，如同无形的烈火灼烧着触及的所有物质，并且在时间的推移下，光芒正沿着廊道那一节节的尖角拱门，朝着廊道的另一端、伯洛戈所处的位置步步逼近。</br>　　“那……那是光灼吗？”</br>　　艾缪的声音有些颤抖，光是听声音，她就能分辨出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br>　　“不，只是光灼烧穿血肉的余晖。”</br>　　伯洛戈扭头尝试开凿墙体，“但哪怕是余晖，对我们而言也是致命的。”</br>　　神圣之城·雷蒙盖顿简直就是一处完美的堡垒，即便光灼渐息，但当它穿透这些水晶幕墙时，它们形成了类似螺纹透镜的效果，令散落的光芒再度凝聚了起来，无情地抹杀廊道内的所有生命。</br>　　那么所罗门王死后这么多年，这座城市依旧在忠诚地执行他的命令。</br>　　伯洛戈试图凿开大门与水晶幕墙的连接处，可沉重的顽石具备着极强的以太互斥性，伯洛戈确实能凿出一道道缝隙，但肯定无法在光灼余晖到来前，打开通道。</br>　　至于尝试击碎另一侧的水晶幕墙？这些特殊的水晶体可以吸收以太，更不可能凿开了。</br>　　“不……不能这样做了。”</br>　　伯洛戈忽然放弃了，他自言自语着，“如果我是雷蒙盖顿的意志，那么在我的认知里……战争仍未结束，就像当时芙丽雅那样。”</br>　　散去以太，伯洛戈打了个寒颤，他怀疑自己要是继续刚刚的“入侵”行为，自己极有可能遭到雷蒙盖顿的全面打击。</br>　　“这是一座堡垒，而是一座迷宫，我们要遵循主人的规则。”</br>　　伯洛戈回过头，看了眼步步紧逼的光芒，它们耀眼的宛如晨曦。</br>　　深吸一口，伯洛戈用尽全身的力量，把大门推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头也不回地挤了进去，数十秒后，光芒完全笼罩了廊道。</br>　　绝对炽热的纯白中，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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