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超凡战争

    随着男人的离去，电影院再次安静了下来，贝尔芬格用力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椅子里完全放松起来。</br>　　“哈……”</br>　　他看着荧幕，熟练地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br>　　贝尔芬格试着让自己重新投入进电影故事之中，可男人的身影像是梦魇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惹人心烦。</br>　　“就像塞缪尔。”</br>　　一句简短的话语如同魔咒般萦绕着，贝尔芬格明白其中的意思。</br>　　塞缪尔是个崇尚暴力的家伙，可到了最后，却被暴力支配，渴望着安宁。</br>　　贝尔芬格不清楚如今塞缪尔是否获得了真正的安宁，他只庆幸和自己的血亲们相比，贝尔芬格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烈。</br>　　他是这样的人，一个平庸的人，既没有其他血亲那样偏执的欲望，又没有那个人舍身奉献的高尚精神。</br>　　不上不下，这是对贝尔芬格最好的写照，也是一份难逃的诅咒。</br>　　“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br>　　贝尔芬格随意地拿起一份胶片暗盒，里面记录着某人的一生，他轻轻地抚摸着，回忆里血亲们对自己的嘲笑声回荡不绝。</br>　　他们称自己为可悲的理想者，龌龊的偷窥者……</br>　　贝尔芬格只是在追求“故事”而已，就像当初他的愿望那样。</br>　　“我渴望……”</br>　　记忆里，孩童抱着已经被翻的皱皱巴巴的书籍，喃喃道，“更多的、令人沉浸的故事，另一段可以投入的人生。”</br>　　关于这一点，男人评价的确实很准确，贝尔芬格是个懦夫，尚未成为魔鬼时，他就忍受着苦寒，现实世界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磨难，因此贝尔芬格只能躲入精神的世界里，成为魔鬼之后，他依旧如此。</br>　　贝尔芬格用力地摇摇头，把那些杂音全部甩出去，像是逞强般，他又露出了那副无所谓的笑意，目光落在荧幕上，他知道此刻在这世界上，正有另一场好戏正在上演。</br>　　“玛门，你究竟被什么拖住了呢？”</br>　　贝尔芬格好奇地挥挥手，荧幕中的画面在不同的视角切换，呈现出散落在世界各地中诗人们的视线。</br>　　无缚诗社如今算是名存实亡了，但仍有少量的诗人信仰着贝尔芬格，他们不再投入战斗当中，而是像吟游诗人一样，在贝尔芬格的指示下，周游列国，追逐着那些世界的转折点。</br>　　不断地切换下，贝尔芬格留意到其中的一束视线，她的所见所闻，投射在了荧幕之上。</br>　　先是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像是一颗颗引擎之心正燃烧着燃油，挪动着沉重的钢铁之躯，在陆地上艰难前行，然后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咆哮与嘶吼由远及近。</br>　　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不断扬起的尘沙与浓烟中，一片燃烧的战场浮现在贝尔芬格眼前。</br>　　原本被青草覆盖的大地已经沦为了炽热的焦土，鲜血与废水堆积在一起，里面浸泡着尸体与断肢，像是一处亵渎的沼泽，一辆辆烧黑的坦克残骸沉沦于此，像是巨大怪物的尸骸。</br>　　“这里是科加德尔帝国境内，东部地区。”</br>　　女声响起，她察觉到了贝尔芬格的降临，如同旁白音一样，为他讲解这里所发生的事。</br>　　远在千里之外，世界的另一端，女人站在高起的丘陵上，隐秘地旁观着这场局部战争。</br>　　“交战的双方是侍王盾卫与国王秘剑，经过霸主·锡林的亲自领军，他们已经在近期攻陷了数个城镇，王权之柱方面，为了避免引起动乱，已经对当前区域进行了完全封锁，情报被严加管控。”</br>　　可怖的以太反应在战场的中央迸发，浓烟中传来一阵啸叫，随即数辆被扭成铁疙瘩的坦克破空而至，如同炮弹般砸翻了一连串试图进攻的士兵，血肉被碾成了肉泥，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br>　　气流涌现，浓烟被猛地荡开，在女人视野的尽头，一个孤高的身影从地表浮起，他的身后旋转着一圈剑环，如同降世的天神。</br>　　“锡林给国王秘剑的压力太大了，为了缓和战局，国王秘剑已经派遣凡人部队参与战斗，”女人接着说道，“但这些凡人部队和常规军事单位不同，他们都经过了不同程度的超凡武装化。”</br>　　话音未落，地面升起一连串的火柱，那是由唤火之杖释放的打击。经过工业化的大批量生产，这些廉价的消耗型炼金武装，已经可以进行大规模的部队武装，战争的方式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悄然发生变化。</br>　　强烈的火光后，诸多倒下的士兵居然再度站了起来，按理说，这种程度的伤势即便杀不死他们，也足以令他们丧失行动能力了，可他们像是无视了痛苦般，再度捡起武器。</br>　　“国王秘剑在应对锡林的同时，也在实验新的战争方式，他们给士兵们配备了炼金武装、增幅药剂……真是血腥的实验。”</br>　　女人冰冷地评价道，“但还不足以抹平凝华者与凡人之间的差距。”</br>　　以太呼啸迸发，士兵们如雕塑般站在原地，紧接着他们的躯体开始向内坍缩，一个接一个地炸裂成了漫天的血雾。</br>　　在荣光者的力量面前，士兵那羸弱的躯体，根本无法阻止以太的侵入，当他们看见锡林时，锡林便已看见了他们，并掌控了他们的躯体。</br>　　此刻荣光者对凡人的强大展现无遗，可以预想到，如果这样的一位荣光者冲入城市核心，展开无差别屠杀时，会带来何等可怕的灾难。</br>　　贝尔芬格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幕幕，饶有兴致地吃起了爆米花，如果忘记这是现实正发生的事话，贝尔芬格觉得这就是一部精妙的战争片。</br>　　“我听利维坦说，他最近在看报纸，报纸上讲，人类近期发现了什么放射性金属，经过研究后，据说那种东西只需要几十千克，再经过特殊的原子核反应，就会产生极为恐怖的、足以摧毁城市的爆炸。”</br>　　“他还开玩笑地问我，如果人类掌握了这种力量，能否弥补与超凡之间的差距。”</br>　　贝尔芬格没有继续说下去，答案显而易见。</br>　　和荣光者相比，人类所有自我毁灭的手段，都显得太低效了。</br>　　阵阵的轰隆声响起，大地开裂，岩石凸起，锡林统驭了这片大地，将它强行分割开来，成片成片的士兵就像蚂蚁般，摔进了开裂的黑暗里，消失不见，只剩惨叫声回荡。</br>　　“继续，金丝雀，我想看到更多。”</br>　　听到贝尔芬格的指令，金丝雀深吸一口气，即便压力重重，她还是无声地向前，祈祷着自己不要被锡林发现。</br>　　可怖的战争仍在继续。</br>　　高空之上，锡林俯视着全局，在他的掌控下，胜利的天平正向他倾斜，但他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能察觉到，眼下还不是国王秘剑的全部实力。</br>　　这是一场对锡林的镇压，同时也是一场血腥的演习，国王秘剑想从锡林的身上验证武装凡人部队的可行性。</br>　　然后这支强大的部队在锡林的手中分崩离析。</br>　　锡林对此并不感到开心，他很清楚，事实上，国王秘剑成功了。</br>　　地面缭绕的烟雾里，一道道银白的身影高速穿行，它们越过染血泥泞的土地，遍布裂隙的鸿沟，钢铁的剑刃迅速掠过，劈砍掉一名又一名士兵的头颅。</br>　　鲜血激荡间，银骑士们的身影显现了出来。</br>　　衰败之疫事件中，锡林没有失去所有的盾卫，第三席便是生还者之一，在获得喘息之机后，他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天赋，为锡林打造出了一支银骑士卫队，只是这些炼金傀儡都需要第三席亲自操作，分担下来，每一位银骑士的速度、反应、强度都弱上不少，但用来对付凡人部队倒足够用了。</br>　　至少在今天这场战斗爆发前，银骑士是可以轻易地击溃敌人的。</br>　　一道道火柱骤现，夹杂着齐射的炼金弹头，即便银骑士再怎么坚固，面对这洪流般的弹雨，以及第三席因操作数量而被稀释的以太强度，银骑士们还是在接连的撞击声后，摇摇欲坠，行将倒下。</br>　　注射过强化药剂的士兵们蜂拥而上，将枪口插进甲胄的缝隙里连开数枪，又或是胡乱地刺出匕首，刮花那精致的盔甲。</br>　　他们如同密集的鼠群般，掩埋了一个又一个的银骑士。</br>　　量变引起质变，凡人部队虽然无法威胁到锡林这样的荣光者，但对抗荣光者、守垒者以下的凝华者们，他们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力。</br>　　锡林扯开一片地皮，连带着碎石与尸体一并举起，经过短暂的投掷飞行后，它们砸爆了一辆刚刚驶出烟雾的坦克。</br>　　爆炸的火光倒映在锡林的眼中，他看到有更多的士兵被投入战场，他们跟在坦克的左右，阴影里潜藏着伪装起来的国王秘剑。</br>　　引擎的喉咙声从高空之上传来，数架战斗机从云层里冲出，不等它们朝下方投射炸弹，锡林轻轻地挥手，战斗机在半空中高速解体，如同被扯断翅膀的苍蝇。</br>　　厮杀还在继续。</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