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灭绝

    同样是此世祸恶，吞渊之喉与噬群之兽比较起来，无疑要棘手太多了，凭借着随意撕裂曲径的力量，它可以在分分钟内，向着战场的关键位置投送大量的兵力，伯洛戈已经能预想到，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吞渊之喉能发挥出何等奇效了。</br>　　绝不能放过它！</br>　　一瞬间，伯洛戈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偏执的念头，挥起怨咬，以太裹挟着曲径的力量，迅速向前蔓延，犹如一道无形的闪电，在终点位置，爆炸撕裂出一道蠕动的曲径裂隙。</br>　　向前迈步，几乎是在伯洛戈钻入曲径裂隙的同时，他的身影就在终点处显现，而后再度挥剑，短短数秒内，他便横跨了整个战场，降临到了高墙处。</br>　　“伯洛戈！”</br>　　艾缪惊呼着，来到了高墙处，她才发现这里情况的恶劣。</br>　　巨大的曲径裂隙直接从空间层面上，劈开了晨风之垒的防御，无论它再怎么坚固，又多少重炮防守，在这堪称作弊的攻势下，所有的努力都荡然无存。</br>　　海量的嗜血者从中钻出，更致命的是，艾缪发觉到它们身上诡异蠕动的血肉，像是增殖的菌类般，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有些嗜血者已经完全被包裹成了一颗蠕动的肉球，随着它的行走，血肉袍子被一一散播，落在地上长出猩红的嫩芽。</br>　　血肉瘟疫！</br>　　艾缪可太熟悉这团憎恶蠕动的血肉了，猩腐教派的存在，几乎贯穿了两人的从业史，好像在哪都能遇到这些该死的混蛋。</br>　　伯洛戈对此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在他的预计里，因秩序局的不断施压，这些魔鬼迟早会团结在一起，现在只是预言成真了。</br>　　猩腐教派与忤逆王庭联合在了一起，血肉的行军大步向前，它们奇形怪状，挥舞刀爪，口中怪诞的呢喃不断，像是禁忌的颂唱，又像是苦痛的悲鸣。</br>　　这将是一支极为恐怖的军队，它们对高阶凝华者，产生不了多少的威胁性，但对于大量的低阶凝华者，它们将是令人绝望的死亡潮汐。</br>　　一旦它们攻陷了晨风之垒，随着晦暗铁幕的推进，踏足广阔的风源高地，以它们那病态的传播速度，不出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风源高地都将沦陷为可怖的地狱。</br>　　战况进一步的升级，但伯洛戈仅仅是打量了一眼这恐怖的行军，便不再关注它们，而是朝着那道分裂高墙的曲径裂隙奔驰而去。</br>　　伯洛戈的头脑很清醒，他明白，想要彻底解决危机，就必须切断嗜血者大军的投送通道，最好是直接斩杀吞渊之喉，将这头难缠的此世祸恶彻底抹杀。</br>　　随着战争的推进，吞渊之喉所具备的战略性将越发重要，伯洛戈不敢想象，一旦这头怪物撕裂了一道从王权之柱直达誓言城·欧泊斯的曲径裂隙，那将引发何等灾难的未来。</br>　　疾驰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坠入嗜血者大军，轻而易举地犁穿了大片的土地，震飞了一个又一个猩红的身影。</br>　　“冲啊！”</br>　　艾缪为伯洛戈打气，顺便让这场安静到令人发毛的杀戮，别那么死寂。</br>　　伯洛戈没有挥剑，仅仅是在固执地前进罢了，狂怒的秘能紧跟在他的身后，无差别地碾压着周遭的敌人。</br>　　顷刻间，场域内的所有嗜血者们纷纷被压瘪成了一团团爆裂的污血，鲜血与碎肉洒在地上，它们没有死去，仍具备着高度的活性。</br>　　像是血色的蠕虫般，于血泊中奋力挣扎着，将周围的无机物转化，进一步地污染这片土地，伯洛戈冷漠地扫过沸腾的血水，以太的重压再度降临，像是打桩机般，反复夯实着周围的土地，不断地碾压残存的血肉，尽其所能地降低它们的活性。</br>　　艾缪旁观着这场残酷的血战，她心情紧张地悬了起来，可在这时她居然听到伯洛戈在发笑。</br>　　他说道，“知道吗？现在帕尔默的家产正以秒的速度贬值。”</br>　　“啊？”</br>　　伯洛戈的这个冷笑话，让艾缪有些反应不及，这种时候他居然在考虑这种事？</br>　　正当艾缪准备说点什么，让伯洛戈正经点时，伯洛戈又高声道。</br>　　“艾缪，准备好，接下来我们要冒险了。”</br>　　紧随话语而来的是伯洛戈那狂乱的思绪，艾缪从中读懂了伯洛戈的目的。</br>　　“你疯了啊！”</br>　　几乎是在艾缪喊出来的同时，伯洛戈如同战车般，无情地横扫了大片的嗜血者，他没有任何止步的意图，踩着堆积成山的尸体，大步迈入吞渊之喉劈开的巨型曲径裂隙之中。</br>　　如果说嗜血者大军是一道死亡的洪流，那么伯洛戈此时不仅强行截断了洪流，还逆流而上，要彻底摧毁这灾厄的水源。</br>　　迈入曲径之内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疏离感蔓延开来，这种感觉艾缪并不陌生，每次曲径穿梭时，她都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但这一次，这种感觉不断地弥漫增生，并且踏入的曲径仿佛没有尽头般，有的只是混沌与黑暗。</br>　　“怎么回事？”</br>　　艾缪疑惑道，按理讲，进入曲径裂隙后，她们就该从曲径裂隙的另一端，也就是嗜血者大军的入口处出现才对，可现在她们仍处于朦胧的黑暗里，仿佛滞留在了曲径内。</br>　　庞大的寂静挤压着耳膜，艾缪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但又记不起，自己曾在何处经历过这样的怪诞感。</br>　　“中转站。”</br>　　伯洛戈突然开口道，他的声音击碎了寂静，无数稀碎的呢喃声冲入艾缪的脑海之中，令她心神震颤。</br>　　“你说什么？”艾缪努力平稳着心情。</br>　　“我说，这里就跟秩序局的中转站一样，看起来是一个用来曲径穿梭的枢纽所在，同时也是吞渊之喉的……巢穴。”</br>　　伯洛戈说着，警惕地看向前方的黑暗，只见一个苍白的蠕虫钻了出来，它似乎没想到伯洛戈敢追击进曲径裂隙之中，来到自己的巢穴内。</br>　　它弓起了硕大的身子，数不清的手臂支撑起四周，遍布躯体的尸骸发出尖锐的颤鸣声，像是对伯洛戈的警告。</br>　　伯洛戈默默地握紧了怨咬，正欲与其开战，沉重悠远的脚步声声响起，只见黑暗的另一端，成批的嗜血者大步而来。</br>　　目光在两者之间徘徊，最后伯洛戈回头看了眼自己来时是方向。</br>　　“也就是说，这些嗜血者的尽头，就是永夜之地的所在了，”伯洛戈低声道，“要是我们现在杀过去的话，说不定能遇到正在指挥的摄政王。”</br>　　“伯洛戈……”</br>　　艾缪紧张的快要喘不上气了，伯洛戈的举动太冒险了，现在他不止想着斩杀吞渊之喉，居然还打算直接突击永夜之地。</br>　　“放心，我能这么做，还是有把握的。”</br>　　伯洛戈一边安抚着，一边抬起怨咬，下一刻以太激发躁动，刚刚出现的嗜血者们直接被挤爆成了一团团污血，消失在了黑暗里。</br>　　吞渊之喉缓慢地挪动着身子，它摆出了一处准备狩猎的姿态，巨大的口器张开，口腔内长满了一圈圈的倒刺，仿佛能嚼碎金石，搅碎血肉。</br>　　怪诞的身体上写满了禁忌，但伯洛戈没有被因此吓到，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吞渊之喉身上的那道醒目疤痕。</br>　　伯洛戈记得这道疤痕，那由希尔所留下的致命一击，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疤痕依旧未能痊愈。</br>　　随着吞渊之喉的蠕动，疤痕也随之扭动，渗透出隐隐的血色，这抹血色在苍白的躯壳上是如此醒目。</br>　　只可惜当初希尔没能彻底杀了这头怪物……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正好把这一役交给伯洛戈，由他亲手完成复仇。</br>　　“伯洛戈……”</br>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漆黑的口器之中传来。</br>　　“哦？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东西，都不再有所谓的心智所言。”</br>　　伯洛戈好奇地打量着，与此同时以太仍在持续不断地输出，黑暗里传来一阵阵躯体的爆裂声。</br>　　此时那些远在永夜之地的夜族们恐怕不会知道，曲径内部已经变成了一处死亡地带，他们输送的大量嗜血者，刚刚踏入其中，就会被伯洛戈抹杀。</br>　　“伯洛戈……”</br>　　沙哑的声音依旧，伯洛戈皱眉，他怀疑吞渊之喉并不具备高级心智，只是凭借着怪物的本能在行动。</br>　　“你打算怎么做？”</br>　　艾缪问询着，她知道伯洛戈很强，强的离谱，但她依旧不认为，伯洛戈有能力斩杀一头此世祸恶。</br>　　这些亵渎至极致的怪物们，在很大程度上，比荣光者还要难以处理，如果说荣光者代表着炼金矩阵技术的完美造物，那么此世祸恶便是诸界至恶的纯粹化身。</br>　　伯洛戈一言不发，但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块精英剔透的璀璨晶核。</br>　　脱离物质界，没有任何无辜在场，目力所及尽是敌人，伯洛戈觉得没有比这更适合发动大灭绝的时刻了。</br>　　没有任何犹豫，海量的以太涌入晶核之中，一束摇曳的火苗于其中映亮，它仿佛是世界的初火，被定格在了这璀璨之中，经受着以太的献祭，它开始膨胀、燃烧。</br>　　净除大地。</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