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罪名我来担；罚罪且诛心

    林弦把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鬼影重重，鬼哭魂嚎的街道上。</br>　　郑春和笔挺的站在他身边。</br>　　杀气腾腾！</br>　　他仰着头，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的望着前面。</br>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br>　　林弦抬手，按住郑春和的肩膀。</br>　　“记住，无论如何，你不能动手。”</br>　　“杀了他们，你就成了害人的厉鬼，阴曹的律法，肯定会审判你。”</br>　　““赏善之术”，我还没有掌握，也没有试验过。我不敢轻易作用在你身上。”</br>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br>　　“把他们交给我，我来杀人！”</br>　　“你干干净净的，去地府阴曹。”</br>　　郑春和咬着牙。</br>　　没有应声。</br>　　但林弦听到了，咔哒咔哒咔哒的声音……那是郑春和的上下牙齿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br>　　林弦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br>　　他不想看见，郑春和，因为那一家子畜生，遭受牵连。</br>　　恶人他来做，罪名他来担……反正阴司律法管不了自己！</br>　　可就在林弦，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br>　　和平村小区。</br>　　中间一栋楼房的六层……一间房屋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br>　　房屋的窗户，伴随亮起的灯光，竟然也出现了裂纹。</br>　　好像是屋内的人，把什么东西，用力扔出，砸到了窗户上。</br>　　林弦眯缝起双眼。</br>　　他知道，傅国良他们开始动手了。</br>　　郑春和，更是本能的往前迈了一步。</br>　　而就在这时。</br>　　刚刚亮起的屋子，灯光忽然又暗了下去。</br>　　接着，那间屋子周围，上下左右的房屋，都纷纷亮起了灯光……好像是旁边的邻居，都被吵醒了。</br>　　又过了没多久。</br>　　亮起灯光的那栋居民楼的单元门，忽然被推开。</br>　　一个头发雪白，满脸褶皱，三角眼，身上披着黑色大衣，脚上穿着一双圆头红皮鞋的老妪，冲了出来。</br>　　她红着眼眶，呲着牙。</br>　　就连她脸上的皱纹，也因为她的愤怒，变得扭曲。</br>　　在看见那个老妪的瞬间。</br>　　郑春和的身体前倾。</br>　　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起，就连他的头发，也根根直立，怒发冲冠！！！</br>　　“刘！春！霞！”</br>　　“果然是你。”</br>　　“五十六年了！你这个贱人，竟还好好的活着……”</br>　　郑春和，差一点就直接冲了出去。</br>　　但他的手腕，被林弦死死拉住。</br>　　“她今年八十八，你撞她一下，让她摔一跤，她就死了！”</br>　　“你好像是报仇了，但你痛快吗？”</br>　　“郑景明的仇，这就算了结了？”</br>　　“她被扇的巴掌，被扒的衣服，受的委屈，丢失的尊严……这些就都算了？”</br>　　“相信我，把他们这一家子畜生，都交给我。”</br>　　郑春和的身体发抖。</br>　　他双眼位置，两个黑黢黢的洞，流淌下来两行血泪。</br>　　但他没有再挣扎。</br>　　只是双眼，一直死死地落在那个老妪，刘春霞的身上。</br>　　而此时，从单元门冲出来的老妪，直奔和平村小区的大门。</br>　　她一边走，一边哭。</br>　　眼泪落下来，顺着她脸上的皱纹流淌。</br>　　她一边哭，一边叹息，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br>　　她的身后。</br>　　一个更加年迈的老人，却在这时，跌跌撞撞的追了出来。</br>　　那个老人。</br>　　比刘春霞还要老迈。</br>　　头发都掉光了，脸上不仅满是皱纹，还遍布老年斑。</br>　　那是一个老头子，他上半身批了一年呢子大衣，下半身，穿着一件丝绸睡裤，他杵着拐杖，一边走，一边呼喊。</br>　　“刘春霞……”</br>　　“你要跑到哪里去？”</br>　　“我王家的脸，都要被你这个泼妇给丢光了。”</br>　　原本已经跑到大门口的刘春霞。</br>　　脚步猛地一顿。</br>　　她转过头，原本流个不停的眼泪，忽然就止住了。</br>　　她叉着腰。</br>　　明明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br>　　此刻却透露出泼辣的气势。</br>　　“王福！”</br>　　“你说谁丢脸？”</br>　　“是我丢脸？还是你大半夜的，拄着拐杖，摸黑跑去小保姆的房间丢脸？”</br>　　“王福，这么多年，这种丢人的事，你干第几回了？”</br>　　“你裤裆里的那玩意，还能用吗？”</br>　　被辱骂的老人，不知是不是羞愤。</br>　　他杵着拐杖，一个劲儿的砸着地面。</br>　　“胡说八道……”</br>　　“这……这都是误会。”</br>　　“你不要丢人现眼。”</br>　　“你个老精神病，得了失心疯。早就跟你说，让你去医院看看，你偏不去。”</br>　　“疯婆娘，大半夜的抽疯，把周围的邻居都吵醒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br>　　“走，走，跟我回家！”</br>　　“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br>　　“老太婆，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这张老脸，颜面尽失？”</br>　　那对老夫妻，开始在和平村小区的门口拉扯。</br>　　但或许是因为被夜晚的冷风吹过。</br>　　两个人似乎冷静了不少。</br>　　虽然还在小区的大门口拉拉扯扯。</br>　　但刘春霞，已经有了服软的样子。</br>　　她还是好面子。</br>　　也不忍心，让眼前的这个老头子，真的下不来台。</br>　　但就在这时。</br>　　林弦抬起手，对他周围的鬼魂，做了一个手势，发号施令……</br>　　“去，快去……别在我身边哭了，去那个老头，老太太身边哭。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他们能听见你们的哭声……”</br>　　“乱了他们的心神，迷惑他们的心窍，让他们打起来！！！”</br>　　林弦周围的鬼魂们。</br>　　收到了林弦的命令。</br>　　他们很快动身，以最快的速度，把小区门口，推搡拉扯的王福和刘春霞团团围住。</br>　　鬼魂们，聚集到这两个老人身边后，开始放声大哭。</br>　　哭得比之前，还要凄惨，还要悲伤……</br>　　他们不知道林弦为什么让他们哭。</br>　　但既然是林弦是鬼差。</br>　　那鬼差同志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br>　　而和平村小区门口，原本和王福拉拉扯扯，眼看着就要被王福，劝说回家的刘春霞，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周遭一冷，与此同时，她呼吸困难，心烦意乱。</br>　　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的爆发出来。</br>　　她愤怒的甩开王福的手。</br>　　“又是这套说辞。”</br>　　“姓王的，这套恶心的废话，你还要和我说多少年。”</br>　　“对，我不忍心。我不忍心让你丢面子。我要照顾你的自尊心。”</br>　　“那我的自尊呢？”</br>　　“自从六十年前，你当上纺织厂厂长后，你看我的眼神里，还有半点爱意没有？”</br>　　被辱骂的老头子，表情更加难看了。</br>　　他焦急又愤怒的，用拐杖，砸着地面。</br>　　“什么爱不爱的。”</br>　　“咱俩加一起都快两百岁了。”</br>　　“你还说这些，脸都被丢光了，丢光了……”</br>　　但一旁的刘春霞，却依然不依不饶。</br>　　“年纪大，就不能提爱了？”</br>　　“那你上个月，被我发现的那封，写给小保姆的情书里，怎么全是情情爱爱？”</br>　　“你在信里说，你看见她稚嫩的脸庞，就好像回到了青年时代，你说你喜欢她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部，她像你年轻时的初恋……”</br>　　“老骚货，你的初恋是谁？”</br>　　“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吗？我那年才十八岁，你把我哄上床，让我嫁给你……你说会对我从一而终，我们要相濡以沫一辈子。可是七十年了，这七十年，我过得什么日子，只有我自己知道。”</br>　　“我就是你王家的一条母狗啊。”</br>　　“你对我不好，你娘更是待我刻薄……”</br>　　“你是个烂货，你娘也是一个烂货，一家子都是烂货。”</br>　　但就在这时。</br>　　原本还是想息事宁人的王福，情绪忽然高亢。</br>　　“草你妈的，婊子，你怎么骂我无所谓。”</br>　　“你别提老太太，别提我老娘。”</br>　　刘春霞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br>　　“你老娘？”</br>　　“你老娘，怎么就不能提了？”</br>　　“你老娘和你一样是个贱货。”</br>　　“她成了寡妇后，被窝里，就没少过男人！”</br>　　“我是婊子？我这个婊子，给你生了两个女儿，给你王家，当牛做马一辈子。”</br>　　王福被气的浑身发抖。</br>　　他抬手指着面前的老妪。</br>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得了失心疯，精神病。”</br>　　“我要打电话，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br>　　“和你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好好过日子。”</br>　　本就气愤的刘春霞，此刻再也忍不住了。</br>　　她抬起手，一巴掌抽在了王福的脸上。</br>　　“丧良心的狗东西，你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之后你好和小保姆偷情是吧？”</br>　　“你以为那群婊子，真的能看得上你？”</br>　　“他们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图你裤裆里的那条烂泥鳅？你年轻时也不顶事，年老了还幻象能焕发第二春？”</br>　　“王福，你个恶心人的东西，你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我不说，你是不是就全都忘了？你真是屎不臭，你非要挑起来臭！”</br>　　被指着鼻子臭骂，又被打了一巴掌的王福，此刻也绷不住了。</br>　　他举起手里的拐杖，用拐杖，狠狠抽在刘春霞的身上。</br>　　“对，你说得对，你都是香的，你拉屎拉身上都不臭。”</br>　　“你掉粪坑里都不臭！”</br>　　本就气愤的刘春霞，愣了一下。忽然泪如雨下，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br>　　“我屎拉身上了是吧？对啊，我屎就是拉身上了，我他妈为了给你生孩子，我屎拉身上了；我屎拉身上，让你伺候我那一回，你嫌弃我的表情，我记你一辈子啊，王福！”</br>　　“你跟我说这种话，我给你生了两个女儿，两次坐月子，却都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生的是女儿，你妈，不待见我，你也在外面鬼混。”</br>　　“你知道你老娘，为什么死的早吗？”</br>　　“都是报应。”</br>　　“是她当婊子，又不善待儿媳的报应。”</br>　　本就情绪激动的王福，彻底愤怒了。他声音嘶哑的咆哮。</br>　　“婊子，不准再侮辱我老娘。”</br>　　而随着王福的那一声嘶吼。</br>　　他整个人，都扑到了刘春霞的身上，他抬手拽刘春霞的脸，用膝盖踢刘春霞的肚子。</br>　　刘春霞也疯狂的反击，她的巴掌，抽在王福的脸上，脚踹在王福的腿上。</br>　　这一对在小区里，原本以“恩爱和睦”着称的老夫妻，此刻在大街上，竟然扭打在了一起。</br>　　不是闹着玩的打闹。</br>　　双方都在下死手。</br>　　冲着眼眶和脑门上招呼。</br>　　但让人意外的是。</br>　　拿着拐杖的王福，在这时，竟然落了下风。</br>　　他太老了，身体的肌肉早就萎缩了，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br>　　他在家里时，上厕所，有时都要刘春霞帮忙。</br>　　他哪怕拿着拐杖，也不是刘春霞的对手。</br>　　而刘春霞的眼中，此时，也都是彻骨的恨意。</br>　　七十年的委屈，在今天似乎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br>　　她的巴掌，不断的抽在王福的脸上，把王福抽得七荤八素。</br>　　把王福抽得，连连求饶。</br>　　但这一次，不论王福怎么求饶。</br>　　刘春霞都不打算饶过他，像是要一定把他打死一样。</br>　　王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br>　　他的假牙都被打飞了出来。</br>　　慌乱之中，他用拐杖，狠狠抽了一下刘春霞的腿。</br>　　在刘春霞哀嚎的时候。</br>　　他拄着拐杖，扭头就跑。</br>　　他跑向大街，跑向灯光繁华的地方。</br>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嘶喊。</br>　　“救命！救命……”</br>　　“精神病，杀人了。”</br>　　“这个疯婆子，是精神病。是杀人犯……”</br>　　“她在五十多年前，就杀过人，活活打死过一个年轻的女工。那个女工是个好姑娘，却被她污蔑成荡妇，被她活活打死，现在她又要打死我！她就是个精神病。”</br>　　“救命，快来人帮我报警。”</br>　　……</br>　　站在路边的林弦，冷冷的看着这一幕。</br>　　他当然不会报警。</br>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br>　　指挥鬼魂们，分成两拨，一拨继续缠着刘春霞，另一拨跟上逃跑的王福。</br>　　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br>　　这场复仇的大戏才刚刚开始。</br>　　郑春和在一旁，面色阴沉，他的魂魄，仍然止不住的发抖。</br>　　但林弦却在这时，拉了拉他的衣袖。</br>　　“走！跟上！”</br>　　“他们活不到天亮……但我要他们做过的肮脏龌龊事，人尽皆知。我要他们互相撕咬，浑身赤裸，疯癫心死，颜面扫地，还是那句话，郑景明怎么死的，他们就得怎么死，而且还要死得难看无数倍。”</br>　　“我不仅要罚他们的罪，还要诛他们的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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