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穷极则呼天，痛极则呼父母亲人！

    镜头前的老人。</br>　　呜咽着，身体越发佝偻。</br>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蹲坐在了地上……</br>　　李兰太累了。</br>　　她这些天，先是在村子里寻找她的孙子，之后又是在附近的乡镇寻找，她找到北务镇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走了几天几夜，多少公里……</br>　　她此时终于撑不住了。</br>　　林弦走到李兰身边，他把李兰扶起来，扶到了车里。</br>　　他想说些什么。</br>　　但就在这时。</br>　　张子耀忽然抓住了他的手。</br>　　“别说！”</br>　　“别跟我奶奶说，我已经死了。”</br>　　“你说了，奶奶肯定活不下去了。”</br>　　林弦咬着牙。</br>　　“瞒不住的……”</br>　　张子耀再次哽咽。</br>　　“那也让她晚些知道。”</br>　　“我被活埋的时候，一直在叫奶奶。”</br>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鼻骨被打烂，牙齿被砸掉，眼珠被拍成淤肿的浑浊血腥，然后眼睛被打掉，然后被填进湿润粗糙的泥土里，重量一点点压上来！灌满了血泥碎肉和骨渣的口鼻无论吸气还是呼气都做不到……”</br>　　“我那时候就意识到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见不到奶奶，奶奶也会被我的样子吓傻的……”</br>　　“我在土里一直叫着爷爷奶奶，但我一点都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被埋在土里的样子。”</br>　　林弦再次沉默……</br>　　穷极则呼天，痛极则呼父母亲人。</br>　　在张子耀眼里，他的祖父母，就等同于他的爹娘。</br>　　林弦把李兰在比亚迪轿车的后座，安顿好后。</br>　　蓄着络腮胡的跟拍摄像大哥，提着摄影机也靠了过来。</br>　　他看着林弦，面露难色。</br>　　“接下来的拍摄进程怎么安排。”</br>　　“还去北务山，拍日出吗？”</br>　　“两位女嘉宾的状态也不太好。”</br>　　林弦回过头。</br>　　看见白乔楠一直抓着李兰的手，眼眶红红的，豆大的眼泪，往下掉个不停。</br>　　陶星璨坐挨着李兰坐在车里，她的头发此时有些散乱，鼻头和眼眶也都是红的。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br>　　白乔楠的情况，林弦知道。</br>　　她是从小跟着姥姥（外婆）姥爷（外公）长大的。</br>　　陶星璨也很难过……但她暂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br>　　林弦挑了挑眉。</br>　　张子耀已经找到了。</br>　　他可能变成厉鬼的危机，暂时解除。</br>　　林弦其实已经动了打道回府的打算。</br>　　看日出？</br>　　看什么日出……</br>　　带着孙子“失踪”（惨死）的七旬老太，一起去看日出？</br>　　除非林弦疯了，否则他做不出来这种事情。</br>　　可林弦刚想开口说话。</br>　　陶星璨忽然惊愕的抬起头。</br>　　她先是看了林弦一眼，冲着林弦使了一个眼色。</br>　　随后她立即下车。</br>　　拉着林弦的手腕，走到一边。</br>　　跟拍摄像大哥，连忙跟上。</br>　　但却被陶星璨，忽然凶戾的眼神阻止，不让他靠得太近。</br>　　林弦眉头微蹙。</br>　　他盯着陶星璨。</br>　　“你干啥啊？”</br>　　“你不会真想看日出吧？带着李兰？这位七旬老太爬山……就算天边升起一轮红日，老人家的心情，也不会忽然好起来的。”</br>　　陶星璨无视林弦的插科打诨，她好看的脸上，表情依旧凝重。</br>　　“我刚刚一直在刷直播间……直播间里。有弹幕留言说，他知道张子耀的下落，但要求奶奶，先把钱打给他。”</br>　　林弦眉头皱起。</br>　　“去他妈的！”</br>　　“肯定是骗子。”</br>　　“脸都不要了。”</br>　　“这种人，死后肯定要下地狱。小鬼会拽着他的舌头，往外面拔……”</br>　　可陶星璨脸上的表情，却更难看了。</br>　　“除了这种骗子……还有人说。”</br>　　“张子耀，可能已经死了。”</br>　　“留言的那个网友，说他是算命的，他给张子耀，卜了一卦，是“大凶”！我点进了他的抖音主页，发现他真的是个道士，他还在直播间里留言说！”</br>　　“张子耀，就在北务镇，东北方向……”</br>　　林弦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br>　　北务镇，东北方向？那不就是北务山……</br>　　他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br>　　发现张子耀，站在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衣角，正疯狂摇头。</br>　　“别，别带奶奶去那边。”</br>　　“我尸体就被埋在北务山，你们不能带奶奶去那里。”</br>　　“他们把我骗到北务山的山上，把我在山上活埋了，我在土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说，这地方，荒无人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点，之前就有人在这里抛过尸，要不是杀人犯被逮捕，亲自指认埋尸的地点，警察根本找不到……”</br>　　“我以为奶奶这辈子都不会找到这里，可她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br>　　“她就快要找到我了，可这一次，我不想被她找到……”</br>　　林弦的神色复杂！</br>　　他小看了这群网友的实力。</br>　　华夏网友，果然卧虎藏龙，除了对象，什么都能找到，除了自己的感情问题，什么都能解决……</br>　　这场直播，的确是帮助到了李兰……</br>　　在社会关注度，不断提升的情况下。</br>　　张子耀的尸体，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br>　　杀害张子耀的那几个畜生。</br>　　也逃不掉……</br>　　一旦张子耀的尸体被发现。</br>　　短则三天，长的话最多一周。</br>　　杀害张子耀的那几个小畜生，就会被逮捕。</br>　　但是……之后呢。</br>　　之后怎么办。</br>　　林弦盯着一旁，苦苦哀求自己的张子耀的脸……</br>　　被逮捕的那几个畜生……他们好像并不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甚至不会死！</br>　　因为他们的年龄还不够……</br>　　他们被逮捕前，可能早就串通好了口径，甚至做好了伪证。</br>　　就算伪证被戳穿。</br>　　他们也不会觉得愧疚。</br>　　他们会怎么想呢？</br>　　他们会想……</br>　　“这几个坑比，把老子卖了！”</br>　　“早就说了只要口风一致啥事没有！”</br>　　“怎么他妈的连埋尸的地方也说出去了，草，那地方他们不说谁也发现不了！”</br>　　“真他妈倒霉，我得想个说法把这事圆过去！”</br>　　“老子有小畜生保护法，这波都奈何不了我”……</br>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给爷等着！”</br>　　开庭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哭，会悔恨，会认错，会痛心疾首痛定思痛要痛改前非，会悔不当初悔之晚矣，追悔莫及，会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br>　　但他们是真心的吗？</br>　　良知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存在唤醒良知。</br>　　那群畜生，在法庭上哭得，恨得，错得，痛得，悔得，保证得，可能是监狱生活不好过，可能是作案手法不娴熟，可能是筛选同伙没眼光，可能是善后预案不完备，可能是当初没有砸掉暴露他们的摄像头，可能是下次一定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br>　　但决不可能是因为认识到霸凌张子耀和王娇彤，是错误的！</br>　　决不可能是认识到殴打，抢劫，凌辱，这些事犯法！</br>　　决不可能是因为他们亲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打死，甚至一铲一铲的把那个孩子打得面目全非，埋得尸骨难寻……</br>　　十几年，最多二十年之后。</br>　　他们会被放出来。</br>　　改头换面，娶妻（嫁人）生子。</br>　　再过个几十年。</br>　　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和王福，刘春霞一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br>　　而张子耀和陶星璨，早就没什么人记得了，只有他们的亲人，张子耀的祖母；陶星璨的爹娘，在痛苦中，了此一生……</br>　　清白也是罪过？善良要被欺辱致死？</br>　　林弦忽然不寒而栗。</br>　　他厌恶这种结局……</br>　　他奶奶的！！！</br>　　得在警察动手之前。</br>　　自己率先解决掉他们。</br>　　林弦的眉头紧蹙。</br>　　时间一下子就急迫了。</br>　　林弦没想到。</br>　　自己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一个向来遵纪守法的大好青年。</br>　　有一天，需要和警察，争抢时间。</br>　　这几个小畜生，肯定还是要被警察逮捕的。</br>　　他们的罪名需要被公之于众。</br>　　但是……</br>　　在他们被阳间的法律，惩处之前，林弦要先杀了他们！这是“现世报”！</br>　　他们作恶多端。</br>　　“现世报”来得急一些，快一些，也很合理，对吧……</br>　　阴曹地府，不肯降下现世报。</br>　　那自己来做。</br>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br>　　林弦不是阎王，但他拥有“罚罪权”！</br>　　他在阴曹地府定位，极其特殊，完全可以单干。</br>　　只是“单干”这件事，也不容易！</br>　　一想到，要和警察争抢时间，林弦就觉得头疼……</br>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陶星璨。</br>　　终于忍不住，拽了拽林弦的衣袖。</br>　　她看着林弦，刚刚忽然沉默，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化，先是悲伤，随后惊怒，最后整个人身上，竟然杀气腾腾。</br>　　“你没事吧！你别吓我……”</br>　　“算命的说得也不一定对，可能是封建迷信。”</br>　　“但这些弹幕，都不能让奶奶看见。”</br>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br>　　“带着奶奶回市区？我可以给奶奶订宾馆，安排奶奶的住处。但是大家都有工作，没办法一直陪着她；节目组，是负责录制恋综的；也不是公益寻亲节目……”</br>　　“就算我们带着她回到市中心，她大概率，也会自己拿着“寻人启事”，继续一条街一条街的去找张子耀的踪迹。”</br>　　“不找到张子耀，她不会死心。”</br>　　陶星璨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br>　　“但是话说回来，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真的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么久吗？张子耀不像是顽劣的孩子！”</br>　　“我刚刚挨着那位老太太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不是焦急……而是……悲伤。”</br>　　林弦也终于抬起头。他忽然沉吟。</br>　　“瞒不了一辈子啊！”</br>　　陶星璨错愕的抬起头。</br>　　“你说什么？”</br>　　但林弦身后。</br>　　一直哭泣哀求他的张子耀，知道，林弦这句话是跟他说的。</br>　　他松开了一直拽着林弦的手。</br>　　好半晌之后，那个贵少年终于下定了决心。</br>　　“奶奶可以知道我的死亡，但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尸体。”</br>　　林弦点了点头。</br>　　他压低了声音。</br>　　“这件事我来操作……”</br>　　“不过这也需要和警察抢时间。”</br>　　“张子耀，相信我吧，你的仇，我背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