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讨债鬼从北方来；我不下岗谁下岗

    胡衡笑嘻嘻的看着张子耀和王娇彤。</br>　　还想再说些什么。</br>　　却被曹老鬼捂住了嘴。</br>　　“闭嘴吧！”</br>　　“没看见俩孩子都被你给吓傻了吗？”</br>　　随后曹老鬼，又笑嘻嘻的看着王娇彤他俩。</br>　　“孩子别怕，我俩真不是坏人（鬼），鬼差大人，您说句话啊！”</br>　　林弦此时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br>　　他拍了拍张子耀和王娇彤的脑袋。</br>　　“他俩不是坏蛋，是我找来的“帮凶”！”</br>　　“三天……”</br>　　“三天之内，我让你俩，见到现世报，看到公道！”</br>　　林弦还想说些什么。</br>　　可就在这时。</br>　　林弦忽然听到了脚步声……</br>　　不是鬼魂的脚步声。</br>　　是活人的脚步声。</br>　　林弦抬起头。</br>　　看见的是一个带着眼镜，头发有些枯黄，圆脸，带着圆眼镜，长相算是清秀可爱的，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女孩儿。</br>　　女孩儿，匆忙的跑到林弦身前。</br>　　“你果然在这里啊！”</br>　　“老林。”</br>　　“值班表上，没写你今晚在火化区值班啊！”</br>　　“算了，幸亏你在。”</br>　　“跟我走，快点。”</br>　　这个女孩儿，叫李梦清。</br>　　是林弦在殡仪馆的同事。</br>　　也是殡仪馆里，和林弦，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之一。</br>　　“啥？”</br>　　“啥就跟你走……”</br>　　“值班表上没有我，我不加班！”</br>　　但是李梦清此刻，却直接拉着林弦的手腕，就往火化区的大门走。</br>　　“由不得你了。”</br>　　“今晚值班的人不够了。”</br>　　“西城那边出了车祸，东城那边，今晚去世了好几个老人……”</br>　　“馆里实在没人了。”</br>　　林弦眉头紧皱。</br>　　他的身后，张子耀，王娇彤，曹老鬼，胡衡，都紧跟着。</br>　　这四个鬼魂。</br>　　都不想离开自己。</br>　　林弦无奈，又看了一眼李梦清。</br>　　“去哪儿接尸体啊？”</br>　　李梦清一边拉着林弦往外走，一边声音嘶哑的开口。</br>　　“京城儿童医院……”</br>　　林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br>　　“又有孩子出事了？”</br>　　李梦清回头看了他一眼。</br>　　“你为什么说“又”？“</br>　　“哦，对了，你前几天刚处理了一个女高中生的遗体。”</br>　　“这次不是的。”</br>　　“死的是一对夫妻。”</br>　　“他们的女儿，得了癌症，就住在儿童医院。”</br>　　“儿童医院的太平间，位置紧缺，只能联系我们，总不能让那夫妻俩的尸体，一直躺在那里……”</br>　　林弦的眉头皱起。</br>　　李梦清则已经拉着林弦，来到了停车场。</br>　　她手脚麻利的，启动了一辆运尸车。</br>　　把林弦推到副驾驶的位置上。</br>　　自己又坐上了驾驶位。</br>　　林弦趁机回头看了一眼。</br>　　以曹老鬼为首的四头鬼魂。</br>　　也匆忙的爬上了运尸车。</br>　　林弦挑了挑眉，没说什么。</br>　　但驾驶位上的李梦清，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br>　　“没开冷风啊！”</br>　　“怎么感觉车里温度这么低。”</br>　　但李梦清也没有多想。</br>　　而是很快发动了汽车。</br>　　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br>　　在运尸车启动之后。</br>　　李梦清才继续解释。</br>　　“那对夫妻，是一起跳楼的。”</br>　　“他们的女儿，是血癌，也就是白血病，夫妻两人债台高筑，早就交不起医药费了。”</br>　　“院方的人，告诉我……”</br>　　“那俩夫妻，性格都挺好的，都是本科毕业。两人是同乡还是同学，大学毕业后，一起留在京城打拼。”</br>　　“丈夫学的是计算机，当过一段时间的程序员……”</br>　　“但最近几年，经济不好。”</br>　　“夫妻俩，前两年，双双被裁员。”</br>　　“两人都是在私企上班，公司的老板，拖欠着他们几个月工资还有赔偿款，一直没给他们。夫妻俩因为上了年纪，也都不好找工作。”</br>　　“更糟糕的是，前些年，为了给孩子，上一个京城户口。”</br>　　“他们在银行贷款，买了房子！”</br>　　“结果，期房烂尾了……”</br>　　“开发商据说，卷款跑路了。”</br>　　“两人的女儿，这时也被查出了血癌。”</br>　　李梦清忽然沉默了。</br>　　像是说不下去了。</br>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br>　　“医院那边说，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那夫妻二人，依然没有选择放弃。”</br>　　“为了凑医药费，他们把家里的亲戚，能借的都借遍了。”</br>　　“两个学历不低的中年人。”</br>　　“为了女儿，丈夫，去送外卖；妻子，去干家政！”</br>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br>　　“前段时间，丈夫雨天送餐的时候，被撞了，腿残了！妻子，则是被查出了肠癌……据说妻子其实肠胃不舒服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为了省钱，一直没去体检。”</br>　　“最后两人实在撑不住了。”</br>　　“他们自杀之前，录视频，留了遗言。”</br>　　“希望有人能帮忙，讨回，他们原公司拖欠的赔偿款，以及烂尾楼的首付……这样，他们女儿的医疗费就有着落了。虽然哪怕这样，手术也不一定就能成功。”</br>　　“据说，两个人，原本是想带着他们女儿一起走的。”</br>　　“但最后，可能是不忍心吧。”</br>　　“他们的女儿，现在还在睡梦中，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面对天亮后的世界……”</br>　　李梦清把车窗摇了下来。</br>　　随着车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br>　　她脸上阴沉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br>　　林弦坐在副驾驶。</br>　　好半天才从牙齿缝里，飘出来几个字。</br>　　“真他妈不公平……”</br>　　李梦清单手开车。</br>　　另一只手的胳膊，搭在车窗上。</br>　　“能有什么办法呢。”</br>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大家都是一粒沙。”</br>　　“我跟你说过吧，我老家东北的。”</br>　　“我爸妈，当年都是工人。”</br>　　“我小时候，正赶上下岗潮，那么大的工厂，也不知道怎么就倒闭了。”</br>　　“我爸妈双下岗，家里一下子就完犊子了。”</br>　　“要不是我爹会烤点小烧烤，也算有一点手艺……当年，一家子都要冻死在东北的冬天。”</br>　　“但我爸妈的同事，一些叔叔阿姨，没挺过那个冬天，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信仰崩塌……”</br>　　“嘿嘿……其实我爸妈，原本应该是有赔偿款的。”</br>　　“但厂里的大领导，卷款跑路了……”</br>　　“就跟那些烂尾楼的开发商一样……这些该死的资本家。”</br>　　李梦清的眼神，忽然露出悲伤。</br>　　但这份悲伤，很快，就被压了下去。</br>　　只是运尸车的速度，被提快了许多。</br>　　林弦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先是紧了紧自己的安全带。</br>　　随后吐出一口浊气。</br>　　不知怎地。</br>　　他忽然有种预感。</br>　　自己要拿下新的悬赏！</br>　　不过自己手头的工作，明明还没处理完呢。</br>　　由于李梦清的猛踩油门。</br>　　运尸车，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br>　　就赶到了京城儿童医院。</br>　　夜幕下的儿童医院，仍然灯火通明。</br>　　这里是京城最好的儿童医院。</br>　　急诊科，哪怕在晚上，也跟火车站似的一样热闹。</br>　　医院的一角。</br>　　警灯闪烁。</br>　　被拉起了警戒线。</br>　　李梦清，驾驶着运尸车。</br>　　举着殡仪馆的证件，驾轻就熟的，把车开到了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内。</br>　　随后李梦清，下车，去跟警察报备。</br>　　林弦也趁着这个机会下车。</br>　　他看到了被警戒线，圈禁的地上。</br>　　有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br>　　尸体旁边。</br>　　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站在尸体旁边。</br>　　那是两个鬼魂。</br>　　但让林弦意外的是。</br>　　警戒线内的鬼魂，竟不止这一男一女。</br>　　还有十几个，穿着旧棉袄，军大衣的的亡魂，也在这里。他们的大衣上，竟沾着冰棱和雪花。</br>　　他们看着那一男一女两个鬼魂。</br>　　脸上满是感同身受的悲伤。</br>　　“大兄弟，大妹子，别在这儿待着了，越待着，越舍不得走，跟我们一起吧。当个伴儿。”</br>　　“你们肯定也心有不甘，不愿意去阴曹地府……但提醒你们一声，超过了七天，会有人来抓你们，安全起见，你跟着我们走，我们有躲避那群鬼差的经验。”</br>　　“我们不是坏鬼，我们是讨债鬼，有东北的，有华北的，操他妈的，不把当年卷款跑路的那瘪犊子抓住，老子死也不瞑目！”</br>　　“别扯犊子了，当年的小品里不都演了吗，咱工人……我不下岗谁下岗啊？二十来年了，该放下了。”</br>　　“杜老鬼，你别扯犊子，你放下了，你咋不走黄泉路呢。当年因为给儿子，买不起一双回力鞋，跳楼的不就是你吗？你最小心眼。”</br>　　“你儿子，要是脚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是冻疮，你不心疼吗？你不愧疚吗？我他娘的有办法吗？有一点办法吗？工厂破产了，我要下岗了，没退休金，没赔偿款，住的房子也要被拆迁，活不起了，我有招儿吗？我他娘的跳楼了，能帮我儿子，争到两万块的赔偿款，我不跳，我儿子，我老婆，都得他娘的冻死，我有招吗？！”</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