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子航：我要信奉帝皇！

    这场超强的台风并未引起这座滨海城市太大的慌乱，大部分人都是高高兴兴地在家享受意外的三天假期。</br>　　在一大早风速降了之后，一辆辆拖车开上了高架路去救援那些在台风登陆时被困在上面的车辆。</br>　　每个被救下来的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狂喜。</br>　　他们在紧闭的车里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车子没被飓风掀翻就已经感谢老天爷保佑了。</br>　　最后守在出口的只剩下两个在风雨中静默的少年。</br>　　看上去稍小的那个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露出优美的肌肉线条，想来是经常锻炼。</br>　　他就这么站着，不畏低温风寒，脸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br>　　稍大的那个浑身湿透，好像都要冻僵了，身躯微微颤抖，但一直没有挪动脚步。</br>　　他悲伤又希冀地盯着每一辆被拖下来的车看，直到所有拖车与警察都撤离，都没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br>　　他缓缓地蹲了下去，好似希望彻底熄灭。</br>　　“别那么伤心……你父亲应该还活着。”</br>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只能相信他了。”</br>　　路明非叹了口气，抹掉脸上的冰冷雨水。</br>　　楚子航没有回答。</br>　　“放心吧，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br>　　“下次进去的时候我会砍掉那个伪神的脑袋，顺手救你父亲出来的。”</br>　　路明非坐到了湿漉漉的地面上，仰望天空。</br>　　两人在冷风中沉默了许久，直到楚子航侧头看向了他，轻声开口：</br>　　“你信仰的那位神明……尊号是帝皇吗？”</br>　　“……”</br>　　路明非精神一振，当即挺直腰板坐正姿态，神色虔诚且严肃地道：</br>　　“帝皇不是尊号，是一个伟大的象征。”</br>　　“祂是全人类的守护神，祂博爱众生，是黑暗银河人类的希望之塔。”</br>　　“祂永生不朽，早在人类第一座城市被修建以前就已经存在，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身份指引人类前行。”</br>　　“祂的光辉庇护着英勇的灵魂归于黄金王座，而非堕入污秽深渊……”</br>　　路明非滔滔不绝，歌颂着伟大帝皇的意志，好似一个狂信徒。</br>　　事实上所有的阿斯塔特都是帝皇的狂信徒。</br>　　“你变成天使……也是因为祂吗？”</br>　　楚子航认真地问道。</br>　　“是的，那是来自伟大帝皇的灵能赐福。”</br>　　“每个信奉祂的人都能得到这种赐福吗？”</br>　　路明非看到楚子航的眼里燃起了名为复仇的火焰。</br>　　他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br>　　“我们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帝皇的力量赐福才忠诚地信奉于祂。”</br>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的指明灯，我们将一切侍奉于祂，为祂守护祂忠爱的人类。”</br>　　“我见过无数凡人士兵，他们没有阿斯塔特战士那般拥有强大的身躯和动力甲。”</br>　　“但面对那些憎恶可怕的异形敌人时，他们从未退缩，以最坚定的忠诚与信念为帝皇战斗到最后一刻。”</br>　　……</br>　　说着说着，路明非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br>　　他不经意间将自己灵魂在那个冰冷宇宙奋战时的一些经历都给说了出来——</br>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br>　　好在楚子航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在见证过昨晚那如神话史诗般的景象后，他所认知的那个世界早已崩塌。</br>　　“……我明白了。”</br>　　聆听过后，楚子航默默起身，独自走下高架桥入口。</br>　　路明非挺想追上去多问他两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br>　　这孩子经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让他独自冷静一下也好。</br>　　“赞美帝皇。”</br>　　路明非望着楚子航远去的背影，低声祷告。</br>　　在离开那段高架路后，身上残余的帝皇圣辉净化了他那被伪神之枪污染的双手。</br>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又变得阴沉凝重。</br>　　他忽略了一个相当大的问题。</br>　　帝皇的目光能触及这里，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家乡也身处于那个冰冷黑暗的宇宙中？</br>　　那些异形——战争疯子绿皮、贪婪饥饿的异虫、诡异邪恶的灵族……</br>　　他们肮脏的手爪，会不会有一天染指这颗美好的星球？</br>　　路明非的思绪开始剧烈波动。</br>　　但片刻之后便在祷告声中归于平静。</br>　　“先把这里的伪神和异形全部清除干净。”</br>　　他低声自语，目光坚定。</br>　　……</br>　　台风过后的第五天。</br>　　楚子航敲响了路明非家的门。</br>　　“谁啊，快吃饭了才跑来串门……”</br>　　婶婶放下手里的菜刀跑去开门，看到一个戴着墨镜一脸冷酷的少年。</br>　　“您好，阿姨。我叫楚子航……”</br>　　婶婶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叫道：</br>　　“楚子航？你是仕兰中学的那个楚子航？！”</br>　　即便是居家主妇的婶婶，也多少从路鸣泽的嘴里听说过仕兰中学的头号人物。</br>　　“什么？楚子航来我们家了？”</br>　　圆滚滚的路鸣泽听见了老妈的声音，也从房间里急冲冲地跑了出来。</br>　　这可是大新闻，让学校的同学们知道那自己可就威风大了！</br>　　他迫切地想要去老爸房里找照相机，照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幕。</br>　　“是的，我找路明非。”</br>　　楚子航这话一出，顿时就让路鸣泽像皮球一般泄了气。</br>　　婶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br>　　“找路明非啊……他现在在……额，祷告，你要进来坐坐吗？”</br>　　“祷告吗……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麻烦您了，阿姨。”</br>　　楚子航神色没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婶婶道了谢。</br>　　过了几分钟后，路明非才一脸平静地出现在楚子航面前：</br>　　“找我有事吗？”</br>　　“嗯。我想信奉帝皇。”</br>　　楚子航同样平静地回应。</br>　　“噗！”</br>　　假装喝水实际上是在偷听的婶婶喷了路鸣泽一脸水。</br>　　侄子这几个月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br>　　除了那突飞猛进的成绩和每天凌晨四点准时起床跑出去锻炼外，他每天都会在家里焚香然后跟一个入定老僧一样在家祷告。</br>　　就连吃饭前都要说上一句“感谢婶婶为我等准备了美味的饭菜愿帝皇庇佑我等”。</br>　　然后她跟丈夫连夜翻了一遍西游记和封神榜，也没能找到那位尊号为帝皇的神仙。</br>　　在“被脏东西附身”这个想法被叔叔“咱们老路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否定后，婶婶便怀疑路明非是信了一些乱七八糟国家还在严打的东西。</br>　　但好在路明非平时的表现完美得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加上担心每个月寄来的抚养费会寄到其他地方去，婶婶才没有立即打报警电话。</br>　　可现在就连那个明星学生楚子航也说要信什么帝皇，到时候要是人家家长找过来那麻烦可就大了！</br>　　她想要出声劝阻，却听见路明非答应道：</br>　　“好的。”</br>　　“这样就可以了吗？没有什么……入教仪式？”</br>　　“嗯……”</br>　　路明非稍加思索，随后抓起楚子航的手，严肃认真地道：</br>　　“现在你是我的战斗兄弟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