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心境澄明

    楚惊言话音落下，这片旷野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只几息的时间，天空已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飞砂走石。
    云清清眼看着平地上卷起一道冲天的龙卷风，由远及近直奔自己而来！
    那龙卷风移动的速度也快得出奇，呼啸着如同猛兽般转眼就到了近前，将云清清淹没。
    天空中传来一声轻嘲：
    “也不过如此！”
    然而却听风暴中央传来云清清的冷笑，在狂风的呼啸声中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就这，也配叫须弥幻境？”
    话音落下，只见云清清毫发无损地从龙卷风中迈步走了出来。
    大殿中，楚惊言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地看着手中一张古怪的画卷。
    “怎么会！”
    那画卷中，正是乌云压境、龙卷风袭来的一副水墨画。
    而在占据了大部分画面的龙卷风旁边，有一处不起眼的细小线条，细看隐约能分辨出正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只听画中女子淡声道：
    “须弥幻境乃是上古灵器须弥画卷中所生幻境，可将执笔之人的意象投射进画卷中，生成以假乱真的幻景，人身在其中只要稍有一丝怀疑其景象是真实的，幻景对人的影响就会成真。也就是说，在幻境中受伤、死亡，都会变成现实。”
    “只不过……”云清清话锋一转，冷笑道，“这种一眼假的幻境，最多也就是个下等的赝品造出来的，也配叫须弥幻境？”
    楚惊言脸色变了变，阴郁的眼现出几分怒意。
    “狂妄！你少虚张声势，这须弥画卷是七星殿传承数百年的超品灵器！怎会是赝品！”
    说着他手起笔落，在画面上快速勾划起来。
    画卷内，云清清四周风起云涌，忽起平原凭空耸起高山，忽而大地开裂，天空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四时不分雨雪变换，仿佛沧海桑田须臾间上演。
    然而他发现不管画卷中幻景如何变化，云清清始终只一次迈出一步，换一个方位，竟轻描淡写就在里面闲庭信步起来，
    分毫不损。
    他看着那细小的女子身影，有些怔愣，手上的笔也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闭了闭眼，低声道：
    “总归只要困住她一个时辰便好，罢了……”
    画中突然传出一声厉喝：
    “住手！”
    这声音正是大长老的，随后又有其他长老的声音响起：
    “楚惊言，你可知擅用超品灵器乃违反殿规，要受重罚！”
    “你为何要在殿中布下陷阱，还不从实招来！”
    “速速放我等出去！交待清楚，还可考虑从轻发落！”
    楚惊言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画面角落的几个小黑点上，正是跟在云清清后面进入殿中的几个长老。
    他眸色一暗，抬笔刷刷几下，长老周围的地势瞬间变化，几座高山拔地而起，唯留长老所在地形成一个四面都是断崖的深谷，凭人力要走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几个长老越发气愤，画中传出阵阵怒吼：
    “你这孽障！这是要背叛师门吗！”
    “七星殿怎么会收了你这种狼子野心的弟子！”
    “楚惊言，你还不收手，想过后果吗？”
    楚惊言阴郁的脸上几乎没有波动，手起笔落，那山谷立刻下起盆泼般的暴雨，直接把众长老的声音给噎了回去。
    须弥幻境中自带规则，任何术法不起作用，几个长老自顾不暇，顿时没精力再去喊话。
    楚惊言的视线一转，又静静地看向那如尘埃般的女子身影，目光既阴沉又黯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片刻后，他忽地微微眯起了眼，发出一声下意识的低呼。
    “嗯？”
    他知道这须弥幻境的厉害，里面的每种景象都逼真到难以分辨，因此哪怕进去的人明知是幻境，但仍极难心志坚定地确信眼前所见皆虚幻。
    只要内心有一点点动摇、相信，就真的会被幻境中事物所影响。
    脚下踩空会掉落，龙卷袭来会被卷走。
    因此云清清丝毫不受幻境影响，楚惊言便知她心志极为澄澈坚定，这女子的心境竟远超那些长老。
    几个长老这会儿已经被困在断崖谷里，一个个浇成落汤鸡还在挣扎着逃开水患了。
    不过，楚惊言之前只发现云清清未被幻境影响，却也不觉得她有办法逃出来。
    但这会儿，他注意观察了云清清一会儿以后，突然发现一丝异样。
    这女子眼下正在滚滚江水上前行。
    仍是不紧不慢，一次只迈一步，便停上片刻，再迈下一步。
    她丝毫没有脚步不稳、或要落水的迹象，就那样信步在江面上行走。
    之前楚惊言以为她虽心境澄明，但仍会觉得眼前种种景象变幻障眼，所以才会不断变换着站位。
    但这会儿他突然看出些门道。
    只见云清清并不是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迈步，也不是朝着要避开什么景象的方向迈步。
    楚惊言心头一动，抬笔抹去她脚下江水，换成一片草地。
    云清清仍自顾自地迈着步，仿佛完全注意不到景象的变化一般。
    楚惊言又刷刷几笔，在她脚下四面八方添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块，唯神在一个方位留了个缺口。
    云清清看都没看那缺口一眼，抬步朝一个方位迈过去，双脚直接穿过了一块巨石。
    可以说，她迈步的方向跟四周的景色毫无关联。
    但她迈步的方向，也不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动，几乎是每一步，都重新换一个方位迈出。
    楚惊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凝神看了一会儿她的走位，突然眉头又舒展开，阴郁地笑了一声：
    “摄政王妃，你本事确实不小，但就算你能参透这幻境的阵位，也不可能凭自己打开出口的！”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