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怜白发生

    三日之后，中域天上城，长生仙宫总部，他们迎来了仙师大会的考核弟子，三个秘境的前十名，除了李梦闲和楚修陵之外，都在这里。
    接收的人皱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武雕，怎么只有二十八人？还差两人呢？雷林是怎么办事的？”
    那位叫武雕的道人说道：“今年的长生仙宫出了点事，雷林管事死了。”
    “什么，雷林死了？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杀我长生仙宫的人？”
    武雕取出五六封信件，躬身说道：“杨甲长老，这是管事助理们的信件，您看了就自然知晓了。”
    杨甲拆开信件一看，气得破口大骂：“天工门，他们这是要造反了，还联合了血狱海，好大的胆子。”
    他把所有的信件都拆完了，眼神阴沉到了谷底：“堕仙城长生观，已经堕落成了这样样子了，是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一天天就知道争权夺利，连长生仙宫的荣誉都不要了。”
    随行都二十八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杨甲取出一轴画卷，沉声说道：“你回去之后，将送过信件的人全部打入无间门，以后，你就接替雷林的位置，好好当好堕仙城的长生观管事。”
    武雕略微惶恐道：“杨甲长老，这不好吧，他们毕竟是管事助理。”
    “哼，他们就该去死？雷林死的时候他们不出手，冠冕堂皇地说，不想因为害死秘境内的修行者，惹来南域宗门世家的抗议，搞笑，我长生仙宫的荣耀重要，还是南域的宗门世家的抗议重要？一个个怕死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种人就该死。”
    他又接着说道：“第二次，天工门动用了神机弩，他们因为害怕自己的性命，又选择了明哲保身，置长生仙宫的荣誉于不顾，还好意思邀功？我呸！”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朝下方的云层里面唾了一口。
    “你先回去，好好整顿整顿堕仙城长生观。”
    杨甲说完，武雕躬身行礼之后转身，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杨甲啊，你自己不去，让我自己去拘押六位副管事，还让我去面对天工门和血狱海，好打算！”
    杨甲也在心中冷笑：“武雕，别人确实利欲熏心，你以为你就好了？只是你的手段比他们高明，那几个就是蠢猪，你是比较聪明点的猪，堕仙城的长生观，都快变成猪圈了。”
    他领着二十八人，进入了云海中的长生仙宫。
    ——
    堕仙城，城南。
    林非语昏迷不醒，在她的床边，坐着几个老头，其中，一个长着山羊白胡子的老头正在给她号着脉。
    王赢有些焦急道：“姓文的，你还能不能行，小姐只是去了一次碧云湖，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吗？怎么就不能想个法子？”
    “姓王的，你吵什么吵？我的医术只能医肉体，对灵魂，我也无能为力，你第一天知道？”
    “好好的，怎么还扯到灵魂去了呢？你是不是在推卸责任？”
    “这我哪里知道，算命的就在旁边，这事要问他，只要他算出来那天在碧云湖边上发生了什么，我就能试着想想办法。”
    王赢看向一旁的神算子：“姓朱的，你怎么说？”
    神算子面露难色道：“我的推算只能推算未来，至于推算过去的，是王离的事。”
    王赢又要发作，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鲁姓老者开口道：“都给我闭嘴，再等一天，王离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来查，如果还查不出来，我亲自去碧云湖，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请出那一位，让她出手推算小姐发生的事。”
    众人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林非语一声咳嗽之后，悠悠地醒转过来。
    几人大喜，王赢连忙问道：“小姐，你在碧云湖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会一回来就沉睡不醒？”
    林非语的脸色苍白，苦笑道：“赢叔，没事了，从今以后，我与李梦闲再没有关系了。”
    她慢慢转过头来看着鲁铁匠说道：“鲁伯伯，你找个机会跟他要回造物令牌吧。”
    说完，她哇地一口鲜血喷出，染了一地鲜红。
    王赢怒火冲天：“小姐，你告诉我，是不是姓李的那个臭小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这就去碧云湖宰了那个小流氓。”
    林非语摇了摇头：“赢叔，不用了，都是我的问题，遇人不淑。”
    王赢头也不会地冲出房门，推着摊车就要去碧云湖。
    鲁铁匠叫住了他：“你去有什么用？你打得过他们吗？只能我去。”
    王赢被叫住了，但是生着闷气，一边摔着东西，一边骂骂咧咧，对自己的摊车拳打脚踢。
    鲁铁匠来到碧云湖，看向碧云湖里，有些疑惑。
    只见碧云湖中今天只有一个白发绿衣的女子，正在低头采着盛夏荷花上的清露。
    “这位姑娘，可以上岛吗？”鲁铁匠高声喊道。
    那位女子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他：“清河师兄，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此刻的苏烟，宛如一个十五六岁的俏皮女子，完全没有一方主事的样子。
    鲁铁匠微微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要来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知道啊，而且我还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
    “既然知道，那你就把李梦闲那小兔崽子交给我吧。”
    “清河师兄，你这么着急干嘛，我们已经一百年零五天没见了，你就没想过我吗？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也行，实在是没有，有一分钟，一秒钟也是可以的。”
    鲁铁匠皱着眉头，沉声道：“没有。”
    “清河师兄，你还是如此的绝情，不过我不怪你，你也是受天工门所累，不瞒你说，李梦闲正在和我那徒儿双休，此刻正在关键时刻，如果清河师兄愿意陪陪我，我现在叫醒他，让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鲁铁匠大惊道：“双休？苏烟，你疯了吗？你竟然舍得拿你拿宝贝徒儿下注？你知道你比我更清楚，双休的人被叫醒面临的会是什么结果，你要废掉他们两个？”
    “为了清河师兄，我没有舍不得的。”
    “我看你的真的疯了。”
    “我确实疯了，而且一疯就是一百年零五天，当年你不告而别，一个人悄悄从神帝城来到这堕仙城，我这一头白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苏烟，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气朝我撒，犯不着对我家小姐下手。”
    苏烟面色微冷：“清河师兄，在你眼里，是不是修行世界就没有好人了？只有你天工门是为了人间正义，只有你们是好人？就连我，也变成了为了你，不折手段？林非语这丫头，我瞧着也喜欢，我什么身份？犯得着对一个小辈下手？而且你何等聪明？想不明白我如果要下手会等到今天？”
    碧云湖的湖水，顿时汹涌起来，似乎在随着苏烟的心绪而动，一朵朵开的正好的莲花，被卷入湖底。
    苏烟大概是真的有些伤心。
    鲁铁匠一时语塞，沉声说道：“那你是为何，连自己的徒弟也要搭上？”
    碧云湖水慢慢平静下来，苏烟坐到小船上，白皙的双腿拨弄着湖水，他幽幽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悲剧再上演，李梦闲和我那弟子有注定的姻缘，我不行因为林非语比锦瑟先遇见他，一如当年我一样，落个凄惨下场，我没有不给非语小丫头机会，只是把她和锦瑟拉到同一起跑线上，而且，出手的并不是我，而是天华宗，他们在堕仙城的一个管事出手，引爆李梦闲身上的厄运，又在悄无声息中引导非语小丫头的思维，朝着李梦闲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方向思考，非语小丫头是因为伤心过度，伤到灵魂，本身并无大碍。”
    鲁铁匠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眸子间有火星蹦出，口中的声音瓮声瓮气，像是在拉风箱：“天华宗的三灾六难神术。”
    苏烟十分清楚，他这是动了真火。
    他，要杀人了。
    “清河师兄，我陪你去。”
    “不用，这是天工门内部的事情，一些躲在阴暗处的小鬼，忘记了大概是忘记了鲁大锤的脾气，你好生待在湖上，不要趟这浑水。”
    他缩地成寸，如拉风箱一般，不停闪烁身影，回到铁匠铺，取出自己打铁用的铁锤。
    ——
    堕仙城中，零零星星的散布着一些纸火店，在城南有一家，店中生意不太好一上午就卖了一堆白烛，一把清香和三斤纸钱，只够一次上坟用。
    买东西的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男孩，说是今天是自己父母的忌日，要去上坟。
    店家收了他五十仙币，在他掏出粘满了泥土的仙币的时候，店家见他可怜，又把十仙币还给他。
    小男孩不依，说这是给父母尽孝，仙币少了，就是孝道不足，孝心不够。
    店家无奈，只得收下。
    此刻，店家正坐在门口，叹息道：“这世道太过太平，也不是好事啊，我们这种人，快活不下去咯！”
    忽然，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那你就去死吧，你们死光了，世道才会好。”
    他心头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迎面走来的满脸白色络腮胡子的鲁铁匠，手里拎着一个大铁锤。
    “鲁铁匠，你要干嘛？”
    “不要叫我鲁铁匠，叫我鲁大锤！”
    大铁锤被他高高举起，然后越变越大，最后有整个纸火店那么高。
    “鲁大锤，你敢公然在堕仙城杀人？”店主的声音在打颤，双腿如同筛糠。
    “天华宗的鬼，人人得而诛之，告诉我你们管事是谁？我可以考虑一锤结果了你，否则，我就用这天雷锤一锤一锤把你的骨头捶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