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 晋升（Ⅸ）

    在伊恩的视界里，黑武士所在的位置就像是被乌云遮蔽了一般，连光线在经过时都仿佛被强行撕扯进那具包裹着黑色铠甲的身躯里。
    就如同曾经触摸到银之阶边缘，差点凝聚出圣光之势的审判者约瑟夫一样，黑武士自身的死亡之势已经凝练到了几乎可以影响现实的程度，若非位面规则对它的全面压制，它怎么也不会只拥有铁之阶的实力。
    如果非要定一个量级的话，那么在伊恩的感知中，就是三个西奥多加起来也无法对他形成黑武士这样的压力！
    很多时候，过大的压力足以压垮一个人的意志，但对于少数人而言却是冲破桎梏的催化剂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契机。就像此刻的伊恩，他与黑武士红瞳对视的目光非但没有半点露怯，反而愈兴奋起来。
    诚然，眼前这个黑武士的强大恐怕与审判者约瑟夫一样冲破了位阶的界限，但伊恩在掌握顶阶剑术之后的真实战斗力同样不能以常规的方式计算。
    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击杀这里的死灵怪物来为自己的进阶奠定基石，即便碰见的第一个够分量的怪物过于棘手了那么一点，也没有任何理由选择退却。
    这是走上进化之路的职业者必须要有的觉悟。
    “呼……”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逐渐放缓的呼吸声音。经过先前两场小小的热身，伊恩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处于放松与绷紧的临界区域，这种基于身体掌控力所作出的调整最适合瞬间的反应力。
    一个人的精神气质往往与生理状态息息相关，在身体完成战前准备的同时，伊恩的斗志也伴随着正视敌人的目光愈昂扬了起来！
    仿佛感受到对手身上扶摇直起的浓浓战意，黑武士猩红的瞳光微微闪烁，下一刻便悍然举刀，踏步向前猛然斩落下来！
    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带起了如怪兽嘶鸣般的凄厉风压，然而，那抹凌厉的刀光甚至比自身带动的呼啸还要再快三分，好似连空气都劈碎了一般直扑伊恩面门而去！
    身前仿佛被刀风压实凝固的厚重空气中却又透出一道凶狠至极的锋锐之意，这种仿佛被扭曲了一样的感官反馈让伊恩瞬间屏息凝神，并以专注至极的目力捕捉到空气中一掠而过的致命光影，瞬间便以双手持握的姿态挥剑反击了过去！
    黑武士几乎一刀一个砍翻铁之阶战士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伊恩十分清楚在力量不占优的情况下过于依赖格挡防御只会把自己拖进恶性循环的泥潭里。而此时，他的主动出击却凭借着双持武器的力量判定加值成功击偏了战刀劈落的轨迹，并瞬间力换手单持，向着黑武士的脖颈一剑刺去！
    “锵”的一声，黑武士瞬间回防的战刀成功拦住这一剑突刺。而伊恩本人也没指望一击就能打开局面，他整个人在出手的同时已经完成了换气、收势外加足底的猝然力，整个人在长剑收回的同时已经犹如平移的幻影一般滑步位移出去，在方位调转至黑武士侧后的同时再度双持握剑斩落下去！
    伴随黑武士诞生一同出现的死界战刀拥有远凡铁的质地，但伊恩攻击时自动赋予武器的阴影之力却显得更加强势！顶阶剑术的加持使得这把普通长剑完全不虚这种硬碰硬的对拼，源自于阴影之力的类真实伤害更是将黑武士那身防御惊人的漆黑战甲视作无物。
    尤其此时，黑武士擅长的直线斩击在伊恩灵动身法游斗下并不能挥出中型武器对阵轻型直剑的真正优势，反而伊恩偷冷刺破漆黑铠甲的剑锋不断地引起一阵阵灵魂层面的巨大波澜——
    死灵怪物天然没有生物的痛觉神经，但是当本源魂火遭受破坏的时候，它们依旧会感受到来自灵魂层面的剧烈痛楚。因此对于黑武士来说，阴影之力的侵蚀特性直接作用于灵魂上时，其痛苦程度绝不亚于强酸腐蚀血肉的剧痛，甚至还要强烈得多！
    实力的锐减使黑武士在受到灵魂层面的创伤时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而伊恩的攻却在不断打破连击数值上限的同时愈迅猛了起来。
    ——战神意志！
    触被动加成后的伊恩出手如电，淡黑色的剑锋如同幻影般轻易地突破战刀封挡，连连破入黑武士的铠甲身躯之中。个人属性的全面提升使得伊恩的出手愈顺畅，尤其第三阶段战神意志所增幅的5点力量更是让他感到武器交击时的压力陡然小了一截。
    “咦？”战斗中，伊恩的感知力所挥的作用几乎达到了极限，就在武器所回馈的压制力开始减弱的瞬间，他便意识到敌我双方的力量差距已经缩减到一个更容易承受的地步，因此他果断放弃了增强力量判定的双持，运用更为迅猛的单手突刺将阴影之力无视防御的绝对优势挥到了极致。
    “吼！！”死灵魂火连连遭遇重创的黑武士眼中红芒大炽，仿佛忍无可忍地出一声饱含愤怒的厉啸。
    这声由剧烈的灵魂波纹传递而出的怒号将周围三个刚刚从重伤中恢复知觉的铁之阶战士瞬间震晕过去，而当其冲的伊恩更是感觉大脑仿佛被刺入一根烧红的铁锥一样，不但保持地相对完好的生命值骤降一截，连愈顺畅的攻势也伴随着脑海中针扎般的刺痛猛地一滞！
    出这声死灵战吼的黑武士像是摆脱了无形的沉重枷锁一般，气势陡然强盛起来，它毫不停顿地做出一个似曾相识的拧腰状态，战刀顿时在极短的蓄力时间中挥出一道死亡的乌黑光轮！
    ——旋身斩！
    之前曾一刀劈开铁之阶战士全力防御的战技被黑武士再度施展出来，但这一次刀光过处并没有血肉撕裂的闷响，反而径直劈碎了一截早已朽败的废墟墙壁。
    轰——
    巨大的崩塌声中，纷飞四起的石屑尘埃顿时遮蔽了废墟通道内的视野。但身为死灵的黑武士却并非依赖肉眼视物，那对绽放着红芒的凶瞳凭借灵魂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一个骤然突进的身影。
    敌人并没有受伤。
    黑武士的简单的思维能力得出这样的结果，但是比他意识运转得更快的是一抹如光似电的黑色匹练，经过一个快到极致地短距离转折上扬之后毫不停顿地劈落下来！
    军剑流——极影斩·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