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大结局

    知道厌厌终于肯主动跟阿训去领证的消息，程筝激动地手都在抖，连连叹道：
    “终于熬到这一步了，终于熬出来了。”
    “懿儿想要永远做小女孩儿，妈也支持她，人生不是一套模版，自己怎么愿意怎么来吧。我们家不愁她吃喝，你和厌厌也能跟她作伴。”
    “我们家啊，圆满了。”
    程筝正开心着，可见儿子的表情，她不解道：
    “阿训啊，厌厌终于答应跟你结婚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不知道，一想到蘅蘅的爸爸妈妈至今还没结婚，我和你爸有多难受。可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
    傅程训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而后，他低声答道：
    “嗯，好事。她也许就是因为蘅蘅……才答应跟我结婚的吧。”
    程筝脸上的笑容凝住。
    “儿子，厌厌她是爱你……”
    她刚想劝慰，佣人拿着她的手机下来。
    “夫人，您有电话。”
    傅程训起身：
    “妈，我去哄蘅蘅了。”
    程筝叹口气，想着等厌厌晚上回来，一定要拉着她，跟阿训好好谈谈心，消除两个人全部的心事。
    ……
    “12·21”特大杀人案受国内外关注，刑警队紧急把宋厌召回也是无奈之举。
    重案组忙碌，紧迫，顶着巨大的压力。
    宋厌生产过后，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局领导体谅，让她定时出来透透气，休息一会儿。
    她刚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吃了一块糖，突然警铃大作，特警、机动等全都整装而出！
    看样子是发生重大警情了。
    宋厌蹙眉，真是多事之冬。
    “……你们一定要妥善部署，慎重再慎重！傅委—员刚退下来没多久，那帮王八蛋就敢挟持程台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片混乱中，局领导一边作指示一边急匆匆下楼。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宋厌。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丁达尔效应形成一道道明亮的通路。
    照亮空气中的灰尘，书架上的报纸和书籍。
    以及颤抖的手心里，掉落的红色糖纸。
    ……
    底层最尖锐的仇恨源自利益。
    当初那片老旧危楼，电视台帮忙跟踪报道、出专题节目，旨在改善民生，肩负广而告之的公益使命，释放媒体的力量。
    可在这么多年中，各方拉锯，电视台一直没有放弃，有关部门也与开发商进行数次谈判。
    二十年未曾拆迁，跟相当一部分住户狮子大开口，索要高额拆迁费有直接关系。
    就连宋厌的母亲夏夏，期盼了一辈子，到死也没能等到拆迁。一个楼房的寿命能有多久？再不拆真的要塌了！
    眼看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拆迁了，本是天大的喜事一桩。
    可二十年里又有诸多变故，这就引起了许多白菜价处理房子的原业主的不满，更有其他让人匪夷所思的原因。
    他们一直以来都把不能拆迁的原因归结到作为北城电视台台长的程筝身上，责怪她婆家有权有势，又是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为什么不让傅氏承接他们的拆迁！
    后来人云亦云，多年来把“程筝”和“拆迁”这两个词传得越来越离谱，说她假公济私，想要中饱私囊。
    再加上她的养女兼儿媳妇分到了一套好地段的房子。
    所有的不满和矛盾一朝爆发！
    老旧危楼拆迁改造区，原本摇摇欲坠的一座座楼房，已经被拆除大半，零星几座还保留着楼体，也是处于一片呛人的灰土之中，破败不堪。
    几个为了钱的穷凶极恶之徒不仅劫持了程筝，还劫持了几个老人儿童。
    据狙击手报告，他观测到，程筝的颈部有伤，恐怕失血过多。
    情况十分危急。
    市里、局里领导在废墟中站了一片，个个面色凝重。
    正在公／安／部主持工作的领导紧张部署时，宋厌出现了。
    “我去吧。几个挟持者隐藏在死角，狙击手无法作业，我可以引出他们。”
    “不行！”
    “绝对不行！”
    市领导，公安领导，局领导没有一个同意！
    郑局直接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推走！
    “你正在参与‘12·21’重大刑事案件，谁准你过来的！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我要枪—毙他！你现在就给我回局里去。”
    宋厌定在废墟里不动。
    她面色坚毅，冷静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郑局，各位领导，劫匪是我以前的邻居，这件事我也算是当事人之一。现在我们和劫匪之间形成僵局，我不能让我妈的血流干。”
    “敌不动，我动。”
    “我妈在生死关头我都救不了，国家指望这样的警察保护谁？”
    指挥现场，一片沉寂。
    不需明说，谁都明白，这是打破僵局的最好办法。
    “宋厌……里面那几个人，已经到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地步。狙击手待命，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性。”
    宋厌冷静地提出要求：
    “申请配枪。”
    ……
    当宋厌孤身一人进入废楼时，看见程筝苍白的脸和血红的颈……
    她咬紧牙，冰冷的眸子中，隐隐跳跃着燃烧的火焰。
    而程筝见到宋厌，气血上涌！原本即将昏迷的她一下子精神起来！
    她急得要吐血。
    她的厌厌，她的女儿，她儿子最爱的女人，她孙女的妈妈！
    劫匪劫持她，割她的脖子她都没有哭。
    看见宋厌纤长的身影这一刻，她泪如泉涌。
    几个劫匪认出宋厌，果然振奋起来！
    他们拿刀指着她：
    “死丫头，就你好命，一个私生女，婊子生的，最后竟然还分到房了！你还敢上来！”
    宋厌嗓音温沉，缓缓地说：
    “那套房我可以不要，你们几个谁想要？现在就可以去过户，税我全包了，就当破财免灾，咱们和气生财。走……走啊。”
    有人微微动心，却也有人“呸”了一口！
    “你不就是想骗我们吗！我们几个都被你们毁了！我们现在出去就是个死！”
    “说句实话，目前还不至于。人嘛，谁没有个冲动的时候，我也有啊。现在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是可以宽大处理的。”
    外面——
    “各单位注意，劫匪有松动的迹象。准备救援，准备救援。”
    傅家人也都赶来了。
    傅程训怎么都想不到，早上还跟他乐呵呵聊天的母亲，现在浑身是血在劫匪手中。
    答应他要跟他结婚的女人，正孤身一人面对着那么多劫匪。
    他握紧拳头，死死盯着那栋楼。
    里面那几个劫匪中，大部分其实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只不过脾气暴、生活不幸福才会被激得来做了这等错事。
    其实他们早就后悔了。
    一听宋厌说，现在还能宽大处理，马上就有人扔了大砍刀，想要跑下去！
    咣！
    宋厌蹙眉，暗忖不好。
    这刺耳的一声让楼上楼下的人全都神经一紧！
    两个凶狠的主谋被刺激到，其中一个竟扬起刀追到那人身后，要砍死他！
    “啊！”
    “啊！”
    楼里发出妇女儿童的尖叫！
    一声枪响！
    扬起刀这名主犯应声而倒！
    后脑正中一枪。
    是狙击手作业。
    楼里彻底乱了！
    另一名主犯见此，脸色铁青，红了眼，高高扬起刀要扎向程筝！
    又是一道枪响！
    尖叫声此起彼伏！
    宋厌握着枪。
    主犯眉心一个血洞，面目狰狞。
    宋厌迅速跑过去，脱下外套围在程筝的脖子上止血。
    “妈……”她眼眶湿润。
    见死了两个人，其他劫匪做贼心虚，彻底慌了！
    这时妇女也受了刺激，带着儿童开始不管不顾地要逃跑！
    劫匪们血色蒙眼，失去理智，纷纷扬起刀，决定开始一场杀戮。
    “啊！救命啊！”
    “啊啊啊！”
    宋厌扑过去，飞身一个利落的剪刀腿放倒一个劫匪！
    “……”
    “……”
    程筝昏迷前，只看见她的厌厌以一抵好几个。
    楼下，黑压压的警力涌上来。
    恍惚中，她看见宋厌挡在她身前，劫匪们围住宋厌，挥刀砍向她……
    刀光与血光……
    “厌厌！”
    她冲破喉咙喊了一声，彻底失去意识……
    ……
    当宋厌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血泊里时，她看见了她心爱的男人奔向她，颤抖着朝她伸出手。
    像她两岁那年初次看见他，他买了新的巧克力给她，告诉她，不能吃垃圾。
    像她第一次到他家里，他牵起她的手，带她去专属于她的房间，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家。
    像他把草莓喂到她嘴边，说：很甜，你也尝尝。
    像那年他放弃高考，跑到她家里，从那个恶心的男人手里救下她。
    像……
    像那么多他靠近她的瞬间。
    他为了她，不要那些豪门出身的女人。
    他去滇南守了她四年。
    他为了她顶撞他父亲，不愿继承家里的财产。
    他……他为了她放弃他天之骄子的尊严，甘愿在她和她母亲面前低头。
    他还和她有了女儿蘅蘅……
    她这辈子能遇见他，是多大的幸运啊。
    “阿训……”
    “……在，我在……厌厌……”
    傅程训正抱着宋厌往救护车上赶。
    一点头，好几颗晶莹的泪珠落在宋厌的脸上。
    他整个人浑身无比的冰冷，从未有过的恐惧深深笼罩着他。
    “厌厌，坚持住，我们的女儿还在等你回家……厌厌，你最坚强了，坚持住……”
    他的嗓子哑得要说不出话了。
    宋厌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一丝痛感。
    除了能感觉到，她的生命随着血液在一点点流逝。
    “我的警服破了……”
    “没事的没事，你领导……会给你发新的。”
    “阿训，我是个……好女儿，好警察……”
    “对，你是！你是你是……”
    “但我不是个好伴侣……”
    “不……”傅程训的泪水在脸上流淌。
    “不是的，你特别好！厌厌，我就是喜欢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宋厌费力地抬起手，抚上他痛苦的俊颜。
    “阿训……我，我没有恶心你。”
    “我……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你。我最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些……不堪的一面，我特别……特别自卑……”
    “二十年了，我不甘心……我好难过，因为我配不上你……”
    “不是的……”傅程训哽咽着亲吻她的额头。
    “我气你娶沈如卿……其实，我更气我自己，气我没有珍惜，跟你结婚的机会……是我，先把你弄丢了……”
    “能把我自己给你，能给你生一个女儿，我……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阿训，我爱你。”
    ——
    傅程训脸上，手上，衣服上，眼睛里，都是血。
    他瘫坐在抢救室门口，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
    走廊上堵着一众人，他都看不见。
    世界都仿佛与他无关了。
    他耳边一遍遍回响着宋厌虚脱的声音。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坚定地对他说，她爱他。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种境况之下？
    为什么……
    程筝那边只是皮外伤，有傅砚洲守着。
    傅程懿陪着她哥，泪水根本管不住。
    “哥，宋厌会没事的。蘅蘅，蘅蘅就在家里等着你们，你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幸福下去的，不分离。”
    傅程训没有反应。
    他没有力气了。
    三个小时里，医生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书。
    那一刻，傅程训连站都站不起来。
    ……
    三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打开。
    医生浑身是汗，也几近虚脱了。
    所有人揪着心围过来。
    傅程训咬着牙站起来。
    他想过，他要挺住。
    一定……要挺住。
    一定！
    他们还有女儿，是她痛了那么久生下的女儿。
    那是她的骨肉。
    尽管这么想着，医生摘下口罩后，露出沉重的脸时，他还是感到灭顶的绝望。
    “伤者身中八刀，有五刀致命。”
    “万幸，求生欲极强。”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傅程训躯体一晃。
    就在这一刻，他彻底爱上了这个世界。
    因为他爱的、和爱他的，都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