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杀王刺驾

    众人神情凝重，隐含着期待，纷纷看向陈霄。
    陈霄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垂着眼睛，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大小姐，咱们何时起事？”那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陈霄轻轻一笑：“先等等看罢，说什么起事，为时尚早呢！”
    “等什么？”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陈霄道：“静观其变，等合适的时机，看一看风向！”
    众人连连点头赞同：“大小姐说的是，事关重大，需得谨慎！”
    陈霄扫视着一众文武官员，正色说道：“咱们镇海军，可伺机而动，不可贸然行事！”
    有了陈霄的准话，众人顿时情绪激昂起来，左右间交头接耳的憧憬起日后出兵一事来。
    陈霄将兵马调动、勾征粮草，清查府库银两等事情，一一部署下去后，众人齐齐领命告退出去。
    候着一众官员离开后，陈霄看着留下来的周先生和历鸣，以及一旁沉默的周行，她将陈九堂当年中毒一事始末说了，只隐去她与萧景夜入县衙杀人一事。
    周先生捋着胡须，沉声问道：“这么说来，大小姐是拿定了主意，要给大人报仇雪恨？”
    “咱们江南借势出兵，杀了那天子？”
    陈霄蹙眉，她神情隐隐带着忧虑，“老实说，我还没有想好，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起兵一事，干系重大，事关江南十余州百姓民生，我怎能贸然行事，将这些无辜百姓卷入战火？”
    周先生道：“可大小姐您方才已经下令，不听朝廷号令，出兵攻打蔡家，朝廷早晚会明白您的意图！”
    陈霄的脸上渐渐的拢上一层寒霜，她眼中满是痛苦：“之前只是有所怀疑，现在知道是天子蓄意下毒，谋害我爹爹，我怎么能还如之前一般一无所知，助纣为虐？”
    “蔡家固然可恨，可那天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当年，我爹爹才展露头角，天子就盯上了，暗中下毒致使他身体壮年受损！”
    她神情渐渐坚定起来，目光锐利明亮：“不报此仇，我枉为爹爹的女儿！”
    “否则将来黄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他？”
    她起身走到墙边，仰头注视着舆图上的京都，微微叹息一声，身形萧索。
    周先生背着手，踱了过来，在她身后立着。
    片刻后，她转身，朝着周先生郑重一礼：“我该如何做，才能报了父仇，不叫江南的百姓，因我的一己之私，无辜受牵连？”
    “请先生教我！”
    周先生忙虚扶起陈霄：“当不得大小姐如此大礼！”
    “我既然辅佐大小姐，自当为大小姐排忧解难！”
    “大小姐这番举动，并不是您的一己之私，您秉持着孝道，不会有人反对，也不会质疑您！”
    “且，天子无德，人人得而诛之！”
    陈霄直起身，她定定的看着周先生，目光锐利：“可是我若出兵，江南可能保安宁？”
    周先生沉吟着：“难！”
    陈霄垂目不语，神情晦暗不明。
    周先生迟疑片刻，叹息着：“但凡兴刀兵，波及百姓，无可避免！”
    “更何况，与朝廷开战，胜负不知，战事几时能结束，也不可预料！”
    “若当真起事，或迟或早，其余几大节度使必定站队，届时时局必定混乱！”
    “谁也不能预测这场战事的结局！”
    陈霄走过去坐下，沉思不语。
    周先生跟着走过去坐在下首，面容沉重：“出兵，有出兵的难处，不出兵有不出兵的难处！”
    “出兵，江南重燃战火！”
    “不出兵，京都生变，朝廷必定下诏勤王，镇海军首当其冲，免不了被征调！”
    “若是不听诏令，朝廷势必借势问罪，光明正大的讨伐镇海军！”
    陈霄垂下眼睛，深吸了口气，面有难以抉择之色。
    周先生安慰道：“大小姐不必过于忧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值此乱世，谁能独善其身？”
    “咱们镇海军不若顺势而为！”
    陈霄沉默不语，她低垂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叫人无从分辨。尛說Φ紋網
    周先生顿了顿，又问道：“大小姐，您方才说京都不日有变，可是北郡萧大人那里要有动作？”
    陈霄点头：“这次去京都，他收买了京中禁军将领，为起事做准备！”
    周先生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我有一计，只是不知妥当否？”
    “先生请讲！”陈霄闻言一喜，抬眼注视着他，面带询问。
    周先生面有难色：“我出的这主意，可能会让萧大人心生误会...”
    陈霄微微疑惑：“先生不必忌讳，直说罢！”
    周先生沉声说道：“京都若是生变，天子必定下诏，令各道节度使进京勤王，大小姐可应诏，着人带兵马入京都，再挑选精锐将士，假借勤王之名，趁机诛杀天子！”
    “只是这么一来，您与萧大人之间，怕是会生龃龉！”
    “消息传开，他必定以为您助那天子，站在天子一方，与他为敌，您二人日后怕是难以和睦！”
    “这是其一，事成，江南可保无虞！”
    “其二，若是事败，江南必遭反噬！”
    陈霄闭了闭眼，睁开后，她目光澄澈：“就照先生说的办！”
    “萧景那里，事后我自会与跟他分说！”
    “周行！”陈霄转头吩咐着：“你严密关注京都和北郡的动向，有了消息，即刻来报！”
    周行应下。
    陈霄又看向历鸣：“你即刻从咱们的州府各大营中挑选精锐将士，编入你的人里，由你统领，作为我的亲卫，等我带兵马前去勤王时...”
    “杀王刺驾！”
    历鸣神情激动起来，他抱拳应道：“是！”
    “属下即刻就去！”
    陈霄又看向周先生，她目光清明：“还是像之前一般，烦请先生居中调度兵马粮草，坐镇江宁府！”
    “若是事情不成，我不幸身死...”
    “陈家，我母亲、姨娘、我的妹妹弟弟们，就托付给先生了！”
    她神色黯然：“团哥儿....还是送到萧景身边罢！”
    “陈家一切，先生自可任取！”
    周先生一贯稳重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惊慌，他忙道：“大小姐，您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