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请神

    湘苗省，群山缭绕之中坐落着一座小镇三苗镇，</br>　　镇子的尽头是一座庙宇，叫做傩神庙。</br>　　每逢年节、初一十五、或者村里有喜事，就会举行傩戏。</br>　　今天是清明节，有着一天的祭祖活动。</br>　　一场傩戏表演正在热闹的进行着，人声鼎沸，戴着面具的傩巫，唱起了请神歌：</br>　　“盘瓠开天大神圣……</br>　　蚩尤帝君第二神……</br>　　全赖苗父尝百草……</br>　　燧氏钻木取有火……</br>　　……”</br>　　唱戏的人戴着黑色的蚩尤面具，中气十足，声音嘹亮。</br>　　请神歌中所唱的神灵，基本上都是先祖。</br>　　傩神庙里围满了人群，大多数人听不太明白，但是不明觉厉，也喜欢凑个热闹。</br>　　直到有人发现了异样。</br>　　“天上的火烧云是怎么回事？”</br>　　“你们快看，好漂亮的晚霞，天空都被染红了！”</br>　　“我就在镇子里长大，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奇异的景象。”</br>　　居民看向东北方向的天空，目光中满是震惊。</br>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落山，</br>　　即便有晚霞那也应该是在西边才对，但是天上的红云却是从东北方向而来。</br>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br>　　“神来了！”</br>　　所有人皆是为之一震。</br>　　眼神中透出十足的兴奋之色！</br>　　傩神庙之前也表演过很多傩戏表演，但是产生天空异象，还真是第一次。</br>　　“一定是神来了！”</br>　　“神灵，求你保佑我们家财源滚滚，万事如意。”</br>　　“我和丈夫想要孩子，求神灵送我一个。”</br>　　来观看傩戏的居民，纷纷朝着天上的红云祈祷，甚至有人在香炉里上香、磕头跪拜。</br>　　而正在表演傩戏的傩巫们，都是一头雾水，</br>　　神真的来了？</br>　　他们戴着各种丑陋又恐怖的面具，满头问号，</br>　　这些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学徒，从来没有真正感应过神灵的存在。</br>　　所以，困惑的他们看向了刚刚唱诵《请神歌》的傩巫老师傅，</br>　　老师傅戴着蚩尤面具，大张的嘴巴，望着天空，似乎也有几分错愕。</br>　　“神……来了？”</br>　　“是哪位神灵？”</br>　　“不对！”</br>　　下一刻，老师傅突然打了个激灵，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br>　　他的身体在发抖，目光惊悚。</br>　　“风伯，继续唱请神歌啊，怎么不唱了？”</br>　　旁边正在祈福的信众们催促道。</br>　　正常来说，请神歌是不能停下的，这就不灵了。</br>　　而且请神只是第一步，还要庆神。</br>　　傩戏表演不只是给人观看的，也是给神灵观看的。</br>　　愉悦神明！</br>　　“不唱了！”</br>　　那名被人尊称为风伯的老师傅，摘下了他脸上戴着的蚩尤面具。</br>　　他的年龄差不多四五十岁。</br>　　脸上还没有特别明显的皱纹，目光深邃，浑身透着一种老练之感。</br>　　“苗风，怎么说不唱就不唱了？”</br>　　负责筹划这次傩戏表演的镇长，有些纳闷。</br>　　这可是三苗镇重要的民俗活动，</br>　　镇子里准备打算拍摄纪录片，借此来吸引游客，发展三苗镇的旅游业。</br>　　镇子上的年轻人大多都在外地大城市打工，小镇地处山区，难以发展起来，</br>　　所以从文化上破局，是最好的策略。</br>　　管理傩神庙的老师傅，便是叫做苗风，也是傩戏的传承人之一。</br>　　“神灵生气了。”</br>　　苗风一脸认真的说道，</br>　　目光始终看着天上的红云，</br>　　普通人以为那是神明出现的祥瑞之兆。</br>　　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不祥之兆！</br>　　天上的晚霞，如血！</br>　　很不正常。</br>　　这不是神灵出现的异象，更像是神灵生气的表现。</br>　　而且，苗风隐约感觉到不对劲。</br>　　他想到了邪祟！</br>　　“该不会是有邪祟出没？”</br>　　苗风口中自言自语，声音很低，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听得清。</br>　　可是他又没办法笃定，因为傩戏具有驱鬼的效果，</br>　　按理来说，在自己唱傩戏的时候，不可能会出现邪祟。</br>　　他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br>　　手指紧紧抓住蚩尤面具，骨节发白。</br>　　“不是……”镇长以及围观者们，都有些不乐意了，说道：</br>　　“苗风，神明怎么会生气了？”</br>　　“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br>　　“傩戏至少要唱一天的，晚上才是最精彩的时候。”</br>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听戏的准备。</br>　　镇子上的老年人比较多，人手一个小马扎，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娱乐方式。</br>　　……</br>　　“那好吧，我继续唱。”</br>　　苗风拗不过众人的要求，重新戴上蚩尤面具，</br>　　请神之后，开始庆神……</br>　　他背后戴着面具的学徒们，也都跟着跳起傩戏的舞蹈，充满了野蛮的气息。</br>　　随着傩戏的继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br>　　天空上的红色云霞，也逐渐淡化，</br>　　最后，彻底消失不见。</br>　　苗风松了口气。</br>　　他也不确定天上到底是邪祟，还是神灵生气。</br>　　无论是哪种，既然红云消失，那就说明邪祟走了，或者说神灵消气了。</br>　　他，愉悦了神灵。</br>　　神灵赶跑了邪祟。</br>　　围观的群众们没有那么多心思，他们只是聆听着傩戏，祈祷着美好生活。</br>　　“第三个部分，送神！”</br>　　愉悦神灵之后，那就要送神灵离开了。</br>　　……</br>　　夜深了，傩戏结束了。</br>　　天空恢复正常，</br>　　只是大山深处，偶尔传来飞鸟和野兽的声音，比往常频繁了许多。</br>　　参加傩戏的老人们，意犹未尽，搬着小马扎离开了。</br>　　离开傩神庙的时候，还津津有味的讨论着。</br>　　“请神的时候，天空出现了云霞。”</br>　　“送神之后，云霞又消失了，这肯定不是巧合。”</br>　　“神灵乘着云霞而来，又乘之而去，祂真的存在。”</br>　　“你们说会是哪位神灵？”</br>　　“我猜是社公社母，或者是蚩尤帝君。”</br>　　“我觉得是所有神灵都来了，毕竟请神歌请的也不是一位神。”</br>　　“请神歌怎么唱的来着？我一直都没学会。”</br>　　老人们唱了起来，乘兴而归。</br>　　……</br>　　傩神庙中，</br>　　苗风摘下蚩尤面具，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br>　　脸色在沉思，他在思考红色云霞的事情。</br>　　也在思考，今天请来了哪些神灵？</br>　　作为唱傩戏的主角，他是第一次迷茫了。</br>　　而他的学徒们，纷纷摘下了傩面具，</br>　　一半都是青少年，以学生为主。</br>　　在老龄化严重的偏僻乡镇，想要凑齐十几个青少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傩戏这种传统民俗，愿意学习的年轻人，已经非常稀少了。</br>　　“风伯伯，我好像感觉到了尸气。”</br>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