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猪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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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姑娘连着躬身行礼了许多次,以表示对夏明月的感激。</p>

    “你卖东西,我买东西,你情我愿公平交易,不用这么客气的。”夏明月笑道,“只是你这一下子就卖这么一大篓的黑菜,是家里有许多黑菜?”</p>

    “有很多。”小姑娘忙不迭地直点头,“我家里田地少,平日不做农活时都去外面遛些旁人不要的菜蔬啥的供日常吃喝,这芥疙瘩缨子基本上都没人要,我和娘就都全拾回去,榨熟晒干做成黑菜来吃,去年做的黑菜实在多,我就想着能不能换些钱来。”</p>

    “姐姐问这件事,是还要再买黑菜吗?”小姑娘试探性地问了一句。</p>

    “往后应该还要,不过得过上个十来日。”夏明月道,“等十来日后,你再带一篓黑菜来街上寻我,若是我不在街上,直接来家里头也行,我姓夏。”</p>

    “成!”小姑娘重重点头,“我姓江,叫江竹果,若是到时候我来不到县城,就托人给夏姐姐带过来。”</p>

    “好。”</p>

    事情说定,江竹果背着空竹篓离开。</p>

    吕氏瞧着那满满一大盆的黑菜,诧异询问,“弟妹,这黑菜也能做出来好吃的东西?”</p>

    夏明月的厨艺,她是已经见识了很多次,那绝对是没的说,普普通通的东西到了她的手中,做出来的东西皆可用美味来形容。</p>

    但这黑菜……</p>

    她实在想不出来能怎么做这黑菜才能好吃。</p>

    先前为了节省些菜钱时,买来的芥疙瘩带的缨子她也不舍得丢,学着旁人榨成黑菜,可不管是下面条还是炒了来吃,这黑菜吃起来的滋味都一言难尽。</p>

    以至于后来的芥疙瘩缨子都被择下来喂给院子里头养的鸡吃。</p>

    “可以包包子,做肉饼吃。”夏明月笑答。</p>

    包包子,做肉饼?</p>

    吕氏再次愕然,甚至隐隐有些担忧这用了黑菜的包子和肉饼会不会变得难吃。</p>

    但第二日和夏明月一起做肉饼时,吕氏心中的这份顾虑消失了个干干净净。</p>

    被重新浸泡后切碎且和肉馅儿搅拌均匀后做成肉饼的干菜肉饼,使得干菜独有的滋味和肉香互相融合、渗透,一口咬下去后,菜香十足,肉香更甚,干菜越嚼越香,肉粒儿越吃越美味……</p>

    一个黑菜肉饼下肚后,吕氏这大拇指恨不得竖到了天上,“弟妹,这黑菜肉饼是真好吃,比先前的葱香肉饼别有一番滋味呢。”</p>

    “那今儿个咱们就将这黑菜肉饼拿出去试着卖一卖,看一看效果咋样。”夏明月笑道。</p>

    “绝对没问题!”</p>

    吕氏的话说得十分笃定。</p>

    而接下来肉饼的售卖情况,也印证了吕氏的猜想。</p>

    黑菜肉饼滋味浓郁,且因为有了黑菜的支撑,肉饼的肉馅儿显得更多更饱满,更受欢迎。</p>

    这刚刚试着做出来的三十张黑菜肉饼,在半个时辰内卖了个七七八八。</p>

    两个在县学读书的书生各自买下了两个黑菜肉饼,边走边吃。</p>

    “这黑菜肉饼可真好吃,就是不知道这黑菜究竟是什么菜。”</p>

    “先前家中母亲喜欢晒干菜,这黑菜我知道,是芥菜的叶子煮熟晒干制成的。”</p>

    “芥菜……的叶子?那岂不是是喂鸡吃的?”</p>

    “能把喂鸡吃的菜做的这般好吃的,只能说有些本事。”</p>

    “话是这般说,可这既然是人都不吃的菜叶子,必定是十分便宜的,也跟葱香肉饼卖一个价钱,岂非有些赚钱赚得太多了一些?”</p>

    “那我且问你,这样好吃的肉饼八文钱一个值不值?”</p>

    “值。”</p>

    “那你下次还买不买?”</p>

    “买。”</p>

    “那就行了,你吃着好吃,还想着买,那这价格便定的十分合适,将黑菜肉饼做的如此好吃的秘方,已是价值千金呢。”</p>

    “说的极对!”</p>

    “……”</p>

    书生明理,但有些人一听这肉饼中喷香十足,越吃越好吃的干菜竟然是黑菜时,脸几乎皱成了包子。</p>

    芥菜樱子啊,鸡羊猪吃的,现在他也吃,怎么觉得这心里头这么不舒服呢?</p>

    “话也不能这般说。”夏明月笑道,“就拿这果子来说吧,在野外大多是被鸟儿吃,若是奢侈一些,猪也能吃红薯白面,羊也能吃白菜萝卜,不能说这些东西人就不能吃了吧。”</p>

    “再者,从前这黑菜大家不爱吃,大约只是做的方式不对而已,就像咱们平日不爱吃的猪下水,也有人专门寻来当宝贝一般做着吃呢,英雄尚且不问出处,更何况这吃食,好吃为上嘛。”</p>

    说的……有些道理!</p>

    这吃起来就突然心安理得了呢。</p>

    没有了心理上的芥蒂,众人这心情也是大好,手中的黑菜肉饼吃起来似乎也更加美味十足。</p>

    有人选择再买上一个黑菜肉饼来吃,也有人在掂量了一下钱袋子之后,决定等着明日再来解馋。</p>

    生意恢复如方才,黑菜肉饼卖了个干净,葱香肉饼也所剩无几,而那钱袋子则是从干瘪变成了鼓鼓囊囊。</p>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p>

    夏明月和吕氏笑眯了眼睛。</p>

    “这有些人做生意啊,当真是连良心都不要了,为了多卖些钱,连猪都不吃的黑菜都往里头放,摆明了就是糊弄人,你们还巴巴地去买,脑袋都坏了不成?”</p>

    声音尖细且夹杂着嗤笑,听着十分刺耳。</p>

    夏明月抬头,瞧见了一个身形偏瘦,颧骨高耸的中年妇人。</p>

    是前天说买了九个肉饼的壮汉是托的那个人。</p>

    这人还挺闲的?</p>

    夏明月眉头微蹙,低声询问,“这人嫂子可认识?”</p>

    “这人姓张,住在大槐树胡同里头,她男人也在军中,先前与有才一样皆是中队头,她成天在外头炫耀她男人如何得了都头赏识,很快便会升了大队头什么的。”</p>

    吕氏道,“结果都头贪墨被罚,他家男人升大队头的事儿也没信儿了,后来有才升了大队头,这张氏便成天看我不顺眼,现如今启言也是大队头,她看弟妹估摸着也是红眼兔子。”</p>

    “前两天刚和弟妹开始摆摊时她便在那阴阳怪气,今日估摸着看咱们生意越来越好,心里越发下不去,又来找咱们的茬。”</p>

    “原来如此。”夏明月恍然大悟。</p>

    果然这世界上不缺因嫉妒生恨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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