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故技重施

    深渊专列Chapter·1第十八回故技重施前言：</br>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br>　　——李商隐</br>　　木德星君慌慌张张冲进观音洞府，要把假剑送到张贵人手里。</br>　　可是这老猴子跑到炼丹炉一看，珠珠娘娘面色红润，三个头颅都恢复了精气神，居然睡下了。</br>　　这养胎炼丹的过程中，最难解决的就是丹毒——</br>　　——还丹有千千万万种，送去珠珠仙子肚里的元质也分三六九等，带着众生杂念。</br>　　薪王炼化自身，求阳神大道的过程，在夏邦炼气士眼里也是一种炼丹。过程中要克服的心魔数不胜数。</br>　　自灵宗六年起，珠珠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旦心神失守，就要陷入半疯不癫的状态，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要体验一回别人的人生——那感觉好像去了异界，进了黑风镇里凡俗草民的身体，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br>　　历劫之后，丹火邪毒才慢慢消散，可是它吞下越多还丹，这劫难也就越多。</br>　　鼠郎中没有办法，武修文才找到机会，假借治病安胎的由头，把张从风送到珠珠的床榻边。</br>　　如果没有珠珠这个载体来消化丹毒，仙胎就不纯净，带着万千生灵的愿景诉求，送到皇极鼎里只会误了犹大的事。</br>　　黄猿一时半会不敢上前，怕打搅珠珠仙子的睡眠。</br>　　它口中念念有词，只觉得无比神奇。</br>　　“贵人神乎其技”</br>　　“娘娘居然能睡下”</br>　　“还睡得如此安稳，黑风岭这小庙请来您这尊神仙，是师尊平日里行善功换来的缘分呀”</br>　　它蹑手蹑脚走近了细看，珠珠仙子三颗颅脑都返老还童，变回十六七岁少女的样子。</br>　　“好神通.好神通.”</br>　　只是下一秒，猴子就笑不出来了。</br>　　它分明看见，张从风紧紧握住珠珠仙子的一条手臂，几乎十指紧扣。</br>　　“这这这这.”</br>　　师母怎会让一个外人握住手呢？要是师尊见了，恐怕要把御医当场砍成肉泥呀！</br>　　“使不得！使不得呀！”</br>　　老猴子厉声啸叫，表情也变得凄惨恐怖。</br>　　“张贵人！你做甚么？这也是你能摸的？！”</br>　　江雪明做噤声手势，要木德星君闭嘴。</br>　　“珠珠娘娘刚睡下，你不要吵闹。”</br>　　老猴子冷静下来，眼中有责怪之意，要追根问底：“贵人怎敢趁着珠珠娘娘安寝，就去握它.”</br>　　“你不该问这个。”江雪明打断道：“你应该问的是，我如何让它睡下的。你更应该问——它哪里来的资格，能握住我的手。”</br>　　老猴子浑身一紧，突然叫这霸道蛮横的气势震慑住。</br>　　它心里想——果真是伺候过皇帝的御医，来了黑风岭以后，张贵人依然是不卑不亢，从来没有低过头。</br>　　如此说来，圣上要就寝安眠，也得和张贵人十指相扣？</br>　　否则贵人哪里会讲“珠珠娘娘有没有资格”这个话呢？</br>　　意思就是，他的手，恐怕只有皇帝才配摸一摸了。</br>　　木德星君聪明灵慧，立马想清楚了这层意思。</br>　　“贵人，您这神通要用手掌来催动？”</br>　　江雪明反问：“不然呢？”</br>　　老黄猿一下子尬住了，也不好接着把丑话讲下去，连忙阿谀几句。</br>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珠珠娘娘能睡下，这是天大的喜事，我的心乱了，失了分寸。”</br>　　江雪明直入主题：“你跑到观音洞，不是来讲这些废话的。”</br>　　“哦哦.”老黄猿先是一怔，心中也奇怪，为何这御医似乎早有准备，好像什么都知道。思索再三终于说起虎先锋刺杀百目的事。</br>　　再一通无用废话讲过，就是把虎先锋杀百目，百目如何反杀这逆徒的过程当流水账说了一遍，最后把假剑拿了出来。</br>　　“贵人，这法宝能养胎，赶紧拿去吧。”</br>　　“假的。”江雪明直言不讳，淡然说道。</br>　　黄猿脑子宕机了。</br>　　江雪明敲了敲铁剑，响起清澈的剑鸣。</br>　　“假的，不过凡铁，不是百目大王的护命法宝。”</br>　　黄猿：“假的？！可是.可是它能劈开仙尊的护身佩剑.”</br>　　“你那铜铁合金的硬度不够，冶金技术方面哪里能比过碳钢算了”江雪明也懒得解释：“厉害的铁条剑刃，就一定是百目的法宝么？”</br>　　“百目魔君使唤它，能喊来域外天魔么？”</br>　　黄猿恍然大悟：“喊不出。”</br>　　江雪明没有继续讲下去，等黄猿自己来问。</br>　　木德星君在床边等候，这猴头等了一会，要求一个主客礼仪。</br>　　此事如果它先开口，就是有求于人，连着百目魔君都要欠张贵人的情。</br>　　可是张贵人先开口，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是贵人主动把前因后果讲清。</br>　　木德思索再三，觉得法宝之事实在太过重要，得问个水落石出才行。</br>　　这头机灵的老猴子又绕了一个弯——</br>　　——它一直都明白“绕远路才是捷径”的道理。</br>　　“珠珠娘娘知道此事？”</br>　　江雪明：“我一进来，娘娘就要我讲故事，故事讲得差不多了，我就把这个事情告诉它——它知道前因后果。”</br>　　老猴子这才心安理得，问出正题。</br>　　“方才我和贵人谈起丹晨子大逆不道之举，贵人却是气定神闲早有预料”</br>　　江雪明解释道：“这头老虎拦在四方土地庙，准备抢金戌的功劳，要把我领走——我和金戌都是医生，是互相传道，交流医术心得的道友。”</br>　　“你知道这算什么吗？这是互有师生之谊。”</br>　　“这头黑虎贪得无厌，不止想夺了头功，还要金戌跪下来舔干净它的鞋子。”</br>　　黄猿瞪大双眼：“狗胆包天！”</br>　　话虽然这么说，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木德星君哪里不知道丹晨子的脾气？它只是想做做表情，博取张贵人的好意。</br>　　“我见不得金戌受辱，于是出来讲几句公道话。”江雪明接着说起故事：“结果这个丹晨子，它变本加厉，差遣伥鬼从荒山野林里取粪便抓毒虫，一起抹在鞋子上，依然要金戌舔干净。”</br>　　“我就想，它哪里来的依仗呢？”</br>　　“结果它居然盯上了尸魔解魂剑。”</br>　　“它要杀百目，当黑虎仙尊。”</br>　　黄猿不敢作声，它听得满肚子火气。</br>　　刚刚在洞府门前迎客，它还好心嘱咐，把丹晨子放进去单独面见师尊，没想到给这家伙行刺的机会。</br>　　“我本来是给珠珠娘娘养胎，此刻也不能置身事外。它要夺剑，我一个文弱医生也没有办法。”江雪明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做了一把假剑。”</br>　　“哪里来的锻炉和火力？”老黄猿疑惑道：“四方土地庙里没有铸器房呀”</br>　　“我是九界来的。”江雪明随口胡诌：“你可听说过九界的锻器办法。”</br>　　黄猿是黑风岭本地猴子，也听过来往的游商讲起九界传说。</br>　　传闻中那片大地生活的人们，都有大器械大工坊，一日可炼万斤生铁熟铁，它想象不出具体的画面，没有这个概念。</br>　　“神奇神奇.”老黄猿嘀咕着：“如此说来，这头黑心虎携假剑上殿，不是仙尊的对手！多亏贵人神机妙算！才帮助仙尊化了这一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