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地下的谜题

    一种新的构装体类型？它是来自于古代努美林炼金术？还是来自于黑暗众圣的某种传承？不知怎么的，一个词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方鸻脑海之中——渊海。但按安洛瑟大人的说法，渊海文书传承也是努美林精灵的传承，方鸻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盲区——如果渊海文书是来自于努美林的传承，那人们为何要对它讳莫如深，纵使知识是决定于掌握的人手中，可这个说法本身承认了渊海文书的来历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究竟什么是渊海文书？那些来自于努美林时代的石板之的文字究竟描述了什么？方鸻不由想到了鲁伯特公主的生母、那位王妃生前所记录的手稿——可惜他从那些杂乱的笔记之中所得的信息并不多。不过这不妨碍他产生联想，围绕着那份手稿而产生的一系列纷争，因此而卷入的每一个人——十年前的黎明之星，学者，那十二个只留下不同代号的人，甚至是超竞技联盟，星门港，盲从者，流浪炼金术士与伊斯塔尼亚王室。</br>　　如此多的种种，已足以说明渊海文书背后隐藏的秘密，而他在高塔幻境之中所见的那些漆黑的星辰，是不是也与之有关呢？如果不是，似乎难以解释它们为何会突兀地出现在那个代表着努美林炼金术传承的幻境里。但如果是，幻境的创造者为后来者传递着怎样的信息？这类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下的构装，意味着什么，一种技术传承，还是另有深意？</br>　　方鸻看着手中的残骸，因为它出现在这个地方，自己很难不产生联想。罗林曾展示过它们一次，这是第二次，黑暗信徒们似乎掌握着这些来历奇特的构装，但技术从来是有迹可循的，也不会凭空产生断层，黑暗信徒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么一门技术？</br>　　也是渊海文书么？</br>　　是有这个可能性，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人们对渊海文书谈之色变了。如果以使用这些知识作为黑暗信徒的标签，那么反过来说，也可以用同样的标签来定义谁有可能是黑暗信徒。</br>　　只是方鸻梳理了一下自己掌握的关于渊海文书的知识——无论是多重并行还是余量，似乎与这些构装体似乎都没有什么联系。还是说他所掌握的那一部分知识，相对于渊海文书来说只是皮毛而已？从那本令人望而生畏的手稿来看，这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br>　　他正思考之间，却很难注意到手残骸产生的细微变化。它忽然之间猛地卷了过来，抓向他的咽喉，但一只手从旁边伸来，一把将它扯了出去，用力摔向一旁的墙。</br>　　那残骸在墙撞得四分五裂，但剩下的部件仍在地扭动着，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蛇。方鸻有点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来没遇过这样的情况，那东西怎么动起来的？它的动力源在什么地方？</br>　　“谢……谢谢。”他转过身去，向板着一张扑克脸的谢丝塔道了一句谢。不过女仆小姐看了他一眼，把他当作了空气。</br>　　“这东西根本不像是构装体，倒像是某种生物。”帕克也吓了一跳，有点惊悚地看着那块在地扭来扭去的金属。</br>　　“……真难得听你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来，帕克。”</br>　　“是吗，那我要不要多说两句？”</br>　　“免了。”</br>　　方鸻打断正准备长篇大论的帕帕拉尔人，皱着眉头看着那东西。他原本还打算把它带出去检查一下，但看起来安全性是个大问题。但他还是没搞懂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想了一下，走过去从四分五裂的残骸之中捡起最小的一块部件，然后用帕子把它层层包了起来。</br>　　“我们继续前进吧。”他对其他人说道。</br>　　“但你确定这玩意儿安全？”</br>　　“我不知道，但总得看看。”</br>　　越是顺着崎岖的道路深入，地的残骸越来越多起来。并且还出现了另一种残骸——晶析兽的尸体。三人在各式各样的残骸之间小心绕行，帕克忍不住咋舌：“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br>　　方鸻点点头，但他还分辨出这里不仅仅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且战斗是从内向外发生的，所以越靠近外面，战斗的痕迹越少。</br>　　不久，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尚属完整的那种神秘构装体的尸骸。当那东西的阴影浮现在火把光芒的尽头时，帕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生物啊——人们喜欢依照自己的形象来设计构装体，这好像是一种天性。剩下的一类构装体，则大多模仿某种动物，因为存留于今的每一种动物都是大自然最成功的杰作，仿生学也是最实用的科学之一。但面前的这个金属的异怪，它几乎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半身肿大，下半身纤细，缠绕在它身的金属附肢像是扭曲的肠脏一样横流一地，它还有两只最为巨大的手臂，同样耷拉在地，一眼看去——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br>　　帕克倒吸一口冷气道：“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br>　　方鸻也有点震撼。但他毕竟是个炼金术士，这东西无论怎么丑陋，也都只是个构装体而已。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头丑恶的蠕虫，所以他姑且给它取了个名字——赫西奥德蠕虫，赫西奥德是希腊神话之中的百臂巨人的意思，与这东西有些异曲同工之意。</br>　　他拍了帕克一下，“你射它一箭试试？”</br>　　“干什么，我射那玩意儿一箭，它把我们都吃了！”</br>　　“你不射，它待会才把我们都吃了。”</br>　　帕克这才被说服了，拉开魔导弩的绞盘，将信将疑地向那个方向射了一箭。</br>　　箭矢撞在那东西的外壳，发出清脆的当一声，拉出一条长长的火花，飞走了。蠕虫一动不动，像是一堆堆在地，了无声息的扭曲金属碎片。</br>　　方鸻又等了好一阵子，直到火把的光芒都暗了不少。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剥剥的火焰燃烧之声，再过了一会，他才说道：“走吧，我们绕过去。”</br>　　“绕、绕过去？”帕克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br>　　“不然呢，你直接走过去？”</br>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br>　　但谢丝塔已经不理会两人，径自走了过去。</br>　　方鸻一把抓住帕帕拉尔人的领子，将他拽了过去。帕帕拉尔人哇哇大叫起来：</br>　　“我警告你，不要像拖一口面粉袋一样拖着我，我衣服是新买的，我的领子，我错了，我自己走！”</br>　　三人谨慎地绕过那高大的残骸。由于之前的经历，方鸻也熄了去研究它一下的心思，这东西要动起来，可真和希腊神话之中的百臂巨人一样的威势，他们三个人可制不住它。不过还好，最终有惊无险，那东西一动不动，沉寂如常。这不由让方鸻思考起来，究竟是什么让之前那残骸动起来的？就因为它感到有生人接近？但多接近才算接近，必须要有肢体接触么？这些都是他所疑惑的地方，可惜没有机会去实验。</br>　　穿过蠕虫的尸体之后，方鸻看到了一具高大的晶析兽的尸体靠在了峭壁。他认得这个东西——失序监察者，在三天前的那场大战中他们最终连一头失序监察者也没能留下来。但此刻，这庞然大物就倒在了这个地方，方鸻略微有些心悸，外面那些构装体的实力有多强？</br>　　再往后，战斗的痕迹愈发激烈。但两侧岩壁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壁刻。</br>　　文字是古老的辛萨斯蛇人的文字，古老的箴言，赞美昔日的众神，赞美古老的圣者。</br>　　一幅幅壁画，让方鸻仿佛又回到了芬里斯的地下，这里的壁画与那里如出一辙：</br>　　最开始，黑与白的神祇大战与平原之，陨石滚滚落下，大地的生灵四散而逃。</br>　　然后祸星降临，从黑色的火焰之中诞生出王座。蛇人的帝国建立。</br>　　七个王国的战乱，帝国在灾难之中化为尘埃。那是一个时代之前的故事。</br>　　但其中一幅图，却让方鸻驻足凝视良久：</br>　　那是一轮黑色的巨星当空坠下，拖着长长的尾巴，周围环绕着许多较小的星星。</br>　　大地的蛇人顶礼膜拜，大地宽广无垠。但方鸻无论怎么看，那些较小的星辰，都像是他曾经在高塔幻境之中所见过的那些——漆黑星辰。</br>　　在壁画的四周，顶礼膜拜的蛇人周围，分布着七座小小的方尖塔，黑色星辰的光芒，被用一种抽象的表现手法刻画出来，犹如一束束利剑，插入大地之中。</br>　　方鸻看到这里，早已震撼得不能自己。“七座方尖塔，十二星共耀之地……七座方尖塔，十二星共耀之地，永恒的智慧，无尽的生命。”</br>　　他一连念了两遍，那壁画的星辰，不多不少，正好十一颗，再加主星。</br>　　“精灵圣杯，”方鸻呢喃了一句，脑子里仿佛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是精灵圣杯！”</br>　　帕克嘴巴张得老大。连谢丝塔也动容向前走了一步，那面就是小姐一直以来追寻的东西——但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默默退回到方鸻身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