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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幕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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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希尔薇德。”</br>  方鸻平日里很少到自己舰务官小姐的房间里。七海旅人号的舰长室分为前后两层,前面是舰长室,海图室,偶尔也兼做会议室之用,后面是方鸻自己的炼金术工坊,也是他的卧室,从这里的船尾窗看出去能看到空海之上极美的风景。</br>  希尔薇德的房间便在舰长室右侧。那里有一口巨大的箱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信号旗,灯具,因为希尔薇德也兼职船上的通讯官,船上除了她,也只有巴金斯和方鸻自己懂旗语。</br>  希尔薇德用那口箱子铺了一张床,四周还找洛羽做了床架,雕刻着漂亮的百合花,上面挂着丝绸的帷幔,垂下来,一直垂到地面上。房间算不上大,连梳妆镜都挂在床一头。另有一张书桌,对着侧舷舷窗,上面堆了一些书,固定好的墨水瓶与笔架。</br>  偶尔舰务官小姐会在上面写点东西。天花板上挂了一盆铃兰,漂亮的叶片与铃铛一样的小百花从盆沿垂下来,映着阳光,叶缘透着淡淡的黄色。</br>  整个屋子干净,整洁,带着点少女的气息,还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那是希尔薇德常用的香水的气息,淡淡的,并不浓厚,犹如潜入夜色之中的花香。</br>  方鸻敲敲门,得到许可推门而入时。希尔薇德正歪着头,用手拢着一束金发,一手握着月色的象牙梳子,对着镜子打理着自己一头漂亮的长发,并将它们挽起来,别在脑后。</br>  她目光微微一动,如水一样的眸子好像会说话儿一般,对着鎏金的梳妆镜,目光移到镜中的方鸻身上,有些好奇:“怎么了,船长大人,这么吞吞吐吐的?”</br>  方鸻没料到希尔薇德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睡衣,吓了一跳,“……你才起来?”</br>  希尔薇德微微一笑,“昨天睡得晚了些。”</br>  “你又熬夜了?”</br>  “前往第二世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迷雾背后的世界桥可没多少人去过,”希尔薇德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市面上的地图、资料,都对那里的风况,洋流,水文语焉不详,我查阅了一些书籍,还好可以与父亲留下的笔记两相对照。”</br>  少女举起双手,眯着眼睛浅浅打了个呵欠。</br>  方鸻看得呆了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玳瑁小盒来,双手紧握着。</br>  希尔薇德透过镜子看到这一幕,有些惊喜地转过身来,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与柔和的光芒,“这是……?”</br>  “生日礼物,你的生日快到了……所以我想……”</br>  “送我的?”</br>  方鸻点点头。他又有点担心地追问了一句:“你会收吗?”</br>  希尔薇德莞尔。</br>  她就喜欢对方这个笨笨的样子,因为那或许代表着纯洁。贵族千金并不作答,以手掩口微微笑了笑,大方地从对方手上接过那盒子。她又看了他一眼,见方鸻正紧张地看着自己。</br>  她双手拢着那盒子,心跳也有些快,如同拢着一个世界一样,轻轻将其打开一条缝隙。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湖水一样的眸子里不由自主溢出一丝惊讶与喜悦的光彩来。</br>  “这是送我的?”希尔薇德轻轻打开那盒子,漂亮的绸缎上静静躺着一根紫水晶制作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是她的侧身像,水晶内里还有一艘七海旅人号,优美的船体,扬帆远航。</br>  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水晶,船帆上有两个字母。有一个f,方鸻本名的拼音首字母。有一个a,是考林人的文字中,她名字的首字母。</br>  希尔薇德轻而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心头忽然涌起许多奇特的感触,那些记忆有痛苦的,也有甜蜜的,有酸楚的,但也有充实的。</br>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去旅者之憩呢?还有父亲曾经告诉自己的那些话。还有两个人的初识,在艾尔帕欣郊外的那个夜里,两人之间的交谈。还有云海之上许许多多的记忆,旅行,战斗,共同分担。</br>  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她从未想要含蓄地掩盖自己的心意。但木头终于开窍了。</br>  仿佛是一枚亲手种下去的种子,在土壤之中浇灌,并最终生根发芽。少女心中有一种收获的喜悦,是付出的情感,得到回应。</br>  “这条项链上有一枚迅捷爆发水晶。它的主体是风之金锻成的,可以有效提升佩戴者的灵巧属性。链子的后半部分有一枚鹰目橄榄石。我记得你是有狙击手天赋的,它上面铭刻的回路运作时可以进一步强化你的鹰眼视角。这根项链最主要的作用是召唤七海旅人号的幻影,它可以带你破开迷雾,前往想去的地方。上面还镶嵌着月萤石,以增强佩戴者获得见闻经验的能力……不过我不清楚这一条是否能对你生效。”</br>  希尔薇德有些好笑。“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心爱的姑娘介绍你送她的第一件生日礼物的?”</br>  “啊?我……”</br>  “我知道。”贵族千金俏皮地向他眨眨眼睛。</br>  她看着那水晶,眸子里满是柔和的光采,“马米尔的水晶,象征着永恒的爱与守护,谢谢你,我很喜欢。”</br>  她转过身去,用手托起发尾,露出颈项后雪白的肌肤,邀请道:“帮我戴上。”</br>  方鸻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由愣了。</br>  他从对方手上接过那项链,双手分开链子,环绕过舰务官小姐修长的脖子,细心地为其戴好。低头时,方鸻鼻端萦绕着希尔薇德发梢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一时不由有些心神动摇。</br>  两人都很安静。</br>  希尔薇德用一只手按着他的手,方鸻一僵。她已转过身来,起身以一只膝盖压在床头上,握着他的手,仰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br>  然后少女将下巴垫在他肩头上,柔声问:</br>  “妮妮在吗?”</br>  “我让塔塔小姐带她出去玩了。”</br>  “能和我走走么,我有些话想对你说。”</br>  方鸻巴不得,他本来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br>  他点点头。希尔薇德直起身来,对他眨眨眼睛,“给我几分钟。”</br>  ……</br>  女士的几分钟往往意味着漫长的等待。</br>  即便是以舰务官小姐的守时,也花了许多时间才打理好自己。</br>  她并未盛装,而是穿了第一次与方鸻见面时那身装束,漂亮的长裙,披肩,手套,皮质的长靴,活脱脱一位艾伯特家的千金。方鸻好长时间未见她这么打扮,再一次见到时都看直了眼。</br>  希尔薇德只对他莞尔一笑,然后带他偷偷溜过所有人的视线,出了空港,往着巴伐兰的市郊而去。</br>  两个年轻人乘了一辆马车,穿过林荫的道路,专门向着僻静的地方而行。</br>  到了地方之后,方鸻自己先下了车,然后才将自己的女友从车上抱下来。两人将车夫赶开得远远的,并肩并肩坐着,在一片枫树林之中,远远地看着丘陵下方巴伐兰的风光。</br>  严寒早已过去。</br>  连春天都已逝去一半。</br>  山野间已经可以嗅到盛夏来临之前的气息,那是万物繁盛之前的征兆,林荫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茂密,阳光穿过枝叶,落下斑驳的光影。</br>  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夏风正穿过山林,带着温暖的、遥远的气息,虫鸣低吟着,林地之间万籁俱静,一时间只剩下两人低而细的呼吸声,悠远绵长。</br>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么?”希尔薇德注视着远处巴伐兰的圣堂的尖顶,欧力雪白的圣殿在一众瓦红色的屋顶之中格外醒目,已是正午时分,悠扬的钟声从市区方向远远传来。</br>  在这柔软,轻和的氛围之中,方鸻却感到心跳得很快,轻轻点点头。</br>  “但那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br>  方鸻一愣。</br>  “早在旅者之憩前,我就见过你了,”希尔薇德用一种轻柔的语气说道,“你在七月战争中与银林之冠争斗,有人将之记录在信息水晶上,并交给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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