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幕 世界的边缘

    当银色的巨舰划开迷雾时，在船头观察的少女立时叫出了声，“啊！”那灰白的气雾呈涡旋状沿着船舷两侧分开，木蓝有些惊喜地看着那背后所展露出的景色。</br>　　当云墙层层分开时，一副壮阔的图卷徐徐在每一个人面前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陆桥外沿的陆缘岛链，无数起伏的，支离破碎的群岛位于云海之上。</br>　　那每座岛上都长满了茂密的植被，雪白的空海银鸥形成长长的队列，环绕岛链之间，发出的鸥鸣之声传遍云海之上。</br>　　罗薇侧耳倾听着，显露出心旷神怡的神色来——奔流的云海在陆缘的尽头像是形成了一道瀑布，在岛链下方坠入蓝色的深渊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br>　　在传说当中，那儿就是大陆的尽头——阿维拉拉，艾莫尔蜥族文字当中名为世界之末的所在，从南方大陆出发，穿过着名的阿尔马利亚岛链桥，度过了湍流带之后，人们第一眼所见的正是这样的风貌。</br>　　那是第一大陆桥的起点，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景色，一个世界的奇观。选召者们于此告别他们漫长的新手期，踏上真正的勇气之路——</br>　　穿过那片支离破碎的岛峡之间，穿过狭长的流带，乱流区与空海巨兽的巢穴，穿过错乱空间的迷障，去寻找那真正通往第二世界的道路。</br>　　天之桥。</br>　　当然，银色巨船上的每一个人此刻都明白他们眼前的一切不过幻境，这里并非位于真正的大陆之缘，而仍旧位于银色的尖塔之内，眼下所见的一切不过是模拟出来的景象——</br>　　但这一幕扑面而来的时还是那么的壮阔，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心潮澎湃——在此的众人当中大多数最后是要踏出那一步的，而今日所见的一切，不过是未来的写照而已。</br>　　此时埋下种子，未尝不是未来开花结果之时的见证。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亲眼得见此绝景，更遑论推开第二世界的门扉，相比起那些人来说……</br>　　他们无疑是幸运的。</br>　　“陆缘岛……”连逍遥都忍不住喃喃自语地看着这一幕，一时竟呆住了。</br>　　无数破碎的岛屿浮于天空上，森林将它们染成翠绿的宝石，从上向下形成错落有致的高低，分布于云海之上，像极了一座崩裂的山峰的一部分。</br>　　但它们事实也是如此而来的，这里是大陆桥的起点——星罗棋布的岛屿向上延伸，形成桥基，那曾经是一座陆桥的一部分，但而今已经完全支离破碎。</br>　　不过透过陆缘岛，仍可以一睹这片古大陆曾经的风采，岛屿，散碎的浮空岩基形成一道拱桥，向着天空延伸，宛如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br>　　那便是人们所称颂的天之门扉。</br>　　第一大陆桥。</br>　　相比起各位女士的惊喜，男士们显得矜持一些，tt、无存与微语三人都仰头看着这片云海，流动的云层遮蔽了岛屿的一部分，他们皆清楚这里只是幻境，而壮丽的风景不过是它的表象。</br>　　真正的危险正潜伏于云层之下。</br>　　古兰德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这个来自于亚沙没见过世界之大的少年从未想过世界上会有如此惊人的景象，事实上他第一次了离开伊休里安飞上云海之时的心情与此刻也不遑多让。</br>　　艾塔黎亚是云海的世界，但仍有许多人一生都没见过真正的空海，甚至有很多人并不相信考林—伊休里安，辛塔安这样的大陆是浮于云层之上。</br>　　他们更无法想象到巨树之丘那株圣白的世界之树，泰拉卡伸展枝丫所展露的奇迹，巨大的根支形成蔓延的丘陵，罗夏尔的天空仍可见遮天蔽日的树冠。</br>　　星河横贯于枝干之间。</br>　　云海之上的世界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是一个奇迹——</br>　　“过了陆缘岛群之后，后面就是岛峡‘流带’，”方鸻放下手中的黄铜望远镜，经验老练地答道，“待会我们降低速度，将盖伊发生器的运作效率降低到三分之一，并升起全部翼帆——”</br>　　“明白，骑士先生。”</br>　　塔塔小姐的声音通过控制中枢，从船上传来。</br>　　“流带？”水无铭有点好奇地问。她是工匠，可比不上方鸻这个半专业的船长，作为elte年轻一代炼金术士，少女对魔导领域与前沿技术了若指掌。</br>　　但谈到空海上航行的知识与技巧，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方鸻。</br>　　“‘流带’其实就是风元素汇聚形成的空海洋流。”</br>　　“不过陆缘岛峡之间的‘流带’历来成因成谜，穿过岛屿之间的洋流形成紊乱的流区，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潜伏着大量方向各异、流速不同的暗流……”</br>　　方鸻答道，“老水手们将之称之为‘暗涌’，一旦错踏上航道。暗流就会裹挟着浮空舰进入湍流区，甚至落入空间迷障之中，陆缘景色壮丽，但这儿一直以来都是第一世界最危险的海域。”</br>　　其他人大多也听说过这个传说。</br>　　艾塔黎亚有三大禁忌海域，瀚瑞那外海的风暴之洋，圣休安角外的盗贼之洋，剩下便是此处。</br>　　风暴之洋上常年为终不停息的风暴所肆虐，并且群岛之上还潜伏着凡人的宿敌——娜迦与巨人一族，而圣休安一度被称之为海盗的王国，黑海之上是商船航线的禁区。</br>　　但这片禁忌海域与前两处皆有不同。</br>　　这里不但是空海巨兽的巢穴，群岛之间还生活着萨卡蛇人——后者与它们数千年前的血亲们截然不同，那是辛萨斯古国崩灭之后最后幸存的一支。</br>　　但失去了文明之后，蛇人们变得极端而仇恨这一世界，它们早不再是上万年之前那个光鲜的样子，从文明退化至野蛮与蒙昧的状态之下，而今倒更像是一群野兽。</br>　　萨卡蛇人守护着这片岛域。</br>　　它们对任何进入的外来者都怀着极端的敌意，这一族群在蜥人们的传闻之中也是黑暗又嗜血，并会对任何胆敢踏足它们圣域的外来者展开疯狂的报复。</br>　　相比起来。</br>　　空海巨兽并不经常离开自己的巢穴外出觅食，一年当中只有几个罕见的日期能见到这些活着的空海奇观在云海之上翱翔。</br>　　何况通常船队见着这些巨兽，它们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展开攻击，毕竟人类并不足够塞这些庞然大物的牙缝。水手们有时甚至会将遇上空海巨兽视作一种幸运。</br>　　在艾尔帕欣这些地区，也有将它们的形象做成船首像趋吉避凶的。</br>　　同时乱流区与空间迷障对于老练的船长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凡人开拓第二世界的时日由来已久，来来往往的探险船队早已摸清了不止一条相对安全的航路。</br>　　陆缘岛峡内的三大威胁当中，还属蛇人最为难缠——</br>　　它们活跃的时间不定，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遇上这些讨人厌的对手，而它们一旦集体行动，甚至有可能大船团都会难以幸免于难。</br>　　没人知道这片海域之中潜藏着多少萨卡蛇人，在一年当中它们威胁最大的那段日子中，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办法避免进入这片海域。</br>　　连定期向第二世界输送补给的船队都会停下来，等待蛇人们的狩猎祭完成，以免遭不幸。事实上几乎每年都有船团罹难于萨卡蛇人之手，从未断绝。</br>　　而各大公会，各国还拿它们没太多办法。</br>　　空峡之中环境错综复杂，除了萨卡蛇人之外没有任何外人敢在这片岛链之间任意航行。而帝国与考林—伊休里安王国先后几次派来清剿的舰队之时，蛇人只要往岛链深处一藏就没人能将它们找出来。</br>　　陆缘地带又远离任何主大陆，纵使强盛如帝国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这里维持一支以上的帝国舰队来维护航道。</br>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如此的现状。</br>　　“对哦，”水无铭这才想起来，有些惊喜地说，“艾德你还是七海旅团的团长，你手下可真是有一条浮空舰的。”</br>　　方鸻挠了挠头，有点无语——心想你现在才想起这一出？</br>　　那的确可算得上是考林人最大的优势之一。</br>　　事实上赛场外也正议论着这个话题。</br>　　帝国人的帝国风暴号给所有人带去了足够的震撼，许多人可能不曾关注大陆联赛，但他们却一定认得这艘帝国第二舰队的旗舰。</br>　　帝国风暴号虽然是帝国二等战列舰之中最古老的那几艘，但它威名赫赫，曾代表皇帝陛下出访各种场合。但凡只要对超竞技，对艾塔黎亚有一定了解的。</br>　　就不会不认识这艘皇帝座舰。</br>　　但能认得出星之花号的人却没有多少，或者说完全不存在也未必不可，只是有一部分认出了这是‘银船’——‘银帆之舰’在艾塔黎亚有一个固有的定义。</br>　　即努美林精灵告别这个世界之时，所乘坐的银船。</br>　　凡人的浮空舰正是得此启发，但技术路线却又与之截然不同，精灵的银船是优雅的代名词，而人类的魔导浮空舰则是实用主义的极致。</br>　　不过没人搞得明白这艘银船是什么意思。</br>　　正如同没几个人真正了解精灵们的银船有一些什么能力一样，毕竟它在一千年前只给凡人帝国留下匆匆一瞥，转而又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br>　　“那或许只是造型类似。”</br>　　“但那位龙之炼金术士确也从夏尽之塔中学到过精灵们的技艺，他造出银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自于不同赛区频道的解说们纷纷讨论着，“精灵们用织风之丝编造船帆，并用魔法的手艺驱使银船在空海之上航行，那样的技艺的确令人赞叹……”</br>　　“不过要比起实际的水平，精灵们的银船未必比得上当代的魔导战舰，至少一千年之前的精灵们的技艺是如此。”</br>　　杰洛士心中也有相同的结论。</br>　　他对于精灵银船的认知还要更深刻一些，精灵们曾乘着银船环绕着德拉泰尔的王廷与阴影之中的巨龙们作战，但真正发挥威力的并非是银船本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