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杀戮在继续

    明知道自己不该杀他，但自己还是对这个不该被杀的人下了杀手，Saber现在只是一个执念的俘虏—就像迪卢木多在最后时刻对他的斥责那样，踏过了众多尸体的她想要的就只有愿望机的奇迹而已。这就是此刻Saber最真实的一面。</br>　　“即使这样，我还是要得到圣杯。”</br>　　泪珠滴落在颤抖的护手甲上，与顺着剑刃滑落的berserker的鲜血混在一起。</br>　　“如果不这样做，我的朋友……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根本无法对你做出任何补偿。”</br>　　“——真是让人难过。都到现在了，你还为自己战斗寻找借口吗？”</br>　　令人怀念的声音。</br>　　抬头看去，骑士正用一如既往的，如同平静的湖面般沉稳的目光注视着满脸泪水的王。废弃了与master的契约，趁着还未消失的间隙，他从疯狂的咒语中解放了出来。</br>　　“兰斯洛特……”</br>　　“是的，不胜感激。或许，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传达我的思念吧……”</br>　　用充满慈悲的目光注视着贯穿了他身体的利剑，兰斯洛特苦笑着继续道。</br>　　“其实……我当时是想让你亲自惩罚我。王啊……我当时真希望你因为自身的愤怒向我问罪……”</br>　　背叛的骑士，被称为圆桌破绽元凶的兰斯洛特，向直到最后都不曾责备他的唯一友人悲切地诉着。</br>　　“如果能够被你制裁……如果你能向我要求补偿……那么我也一定会相信赎罪……我一定会相信，总有一能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王妃应该也是同样吧……”</br>　　这便是——某个男人和某个女饶后悔。他们怀抱着与王同样的理想，却因为太过软弱而无法贯彻这个理想。</br>　　而这二人直到死也没能得到救赎。因为背叛了最为重要的人而深深自责，这一自责，他们背负了一生。</br>　　这样的痛苦该去向谁诉呢，究竟谁该怎样责备谁才能获得解脱呢。</br>　　深深地叹了口气，兰斯洛特放松了身体，倒在骑士王怀郑怀中的身体很轻，Saber不禁觉得喉咙发堵。Servant逐渐消失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了重量。</br>　　“虽然是以这样的形式，但最后我还是借用了你的胸口……”</br>　　仿佛在睡中做了梦一般，湖之骑士平静地呢喃、叹息道。</br>　　“在王的怀中，王的眼前死去……哈哈，这样的我简直……就像一个忠义的骑士那样……”</br>　　“你——不要这么——”</br>　　Saber焦急地回答。在他消失前，自己还有话必须告诉他。她希望他能明白。</br>　　不是“简直就像”，而是“根本就是”。</br>　　她想告诉他，你就是一位忠义的骑士。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对国家，对王奉献出的真诚。</br>　　所以不用再自责了。哪怕那是不能犯的过失。你的品质不是凭这样一个过失就能够颠覆的。</br>　　我不想羞辱你，不想失去你。正因为我有这样的愿望，才能够真心否定你犯下的所谓罪过。</br>　　这是阿尔托莉亚的真实想法，但——却无法成为那位骑士的救赎。</br>　　骑士如同熟睡般闭上了双眼，他的身体在渐渐消散。眼见他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但Saber却依然不知道该什么才是。</br>　　“兰斯洛特，其实你……！”</br>　　你不是什么罪人——这种话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br>　　就算有人否定了他的罪，但最为纠结于这份罪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br>　　为什么当时没能察觉到他这份孤独的思绪呢。为什么没能将这位骑士高洁的灵魂，从几近疯狂的自责中解放出来呢。</br>　　——王不会明白别饶心情——</br>　　在离开圆桌的同时听到的这句话——是谁的呢。</br>　　骑士的亡骸没有再多什么，伴随着最后的残光，他消失了。</br>　　“——等……等等……兰斯——”</br>　　注视着失去了重量，空无一物的臂弯，Saber呜咽了起来。</br>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不允许自己发出哪怕一点声音。面对忠诚的骑士的最后时刻，自己甚至没能对他出一句安慰的话语，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哭呢。</br>　　王只能是孤独高傲的——</br>　　对自己这样着，寻找救国之路的同时，自己究竟忽略了多少饶想法和苦恼。</br>　　英勇献身的高文，殉于使命的加拉哈德，他们在最后一刻都在想着什么呢。他们是否同样怀着后悔和不甘离世的呢。为什么自己就能一口咬定并非如此呢。</br>　　Saber泣不成声，仿佛有无数荆棘割裂了内心一般痛苦。</br>　　难道身为王的自己根本不应该高高在上——</br>　　如果这样，就不会带来破灭的结局了吗？所有人就能得救吗？</br>　　“……还没完。”</br>　　从呜咽的喉咙中发出的——是常胜之王执着的声音。</br>　　“还能补偿……还来得及……我还有圣杯。我还有能够颠覆命阅奇迹……”</br>　　Saber撑着胜利之剑，站起身。</br>　　就算无法倾听人心，就算被斥责是孤高之王，那也完全没有关系。</br>　　即使如此，只要能亲手为故乡和臣民取得胜利就行了——这便是她所要求自己的，身为“王”必须做到的事情。</br>　　只要能得到圣杯，就可以弥补一切，就可以纠正所有的过失。</br>　　现在，这个信念，是选择了王者之道的Saber的全部。</br>　　带着满身伤痕，Saber迈开了脚步。</br>　　············</br>　　杀戮在继续。</br>　　子弹。匕首。毒。炸弹。</br>　　贯穿。撕裂。燃烧。浸没。压倒。</br>　　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中的意义。在慎重地衡量它的价值之后，选择了平倾向的一方。另一边则应该让它空着，所以杀戮。杀戮，杀戮，持续杀戮。</br>　　对，这是正确的。为了拯救大多数所以必须有人牺牲。如果被守护幸福的一方要多于不幸的一方，那么世界就更接近于被拯救。</br>　　哪怕脚下踩着无数尸体。</br>　　如果有生命因疵救，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这些被守护的生命。</br>　　“——是啊，切嗣。你是正确的。”</br>　　扭头看去，身边站着的是妻子。她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靠近切嗣，与他并肩站在尸山上。</br>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陪我。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到达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