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道理，太和钟响 （求订阅、月票）

    鲍信头也不回道：“老夫在等送我之人。”</br>　　“李白”笑道：“你的意思，你本就是在等我来送你上路？”</br>　　鲍信微微侧过头，笑道：“你不愿？”</br>　　“我不愿。”</br>　　“李白”也笑着，不过却清冷许多。</br>　　鲍信笑着点点头：“你不愿，但你还是来了。”</br>　　“你不愿杀我，是怕脏了你的剑，却也不得不杀我，否则便会心中蒙尘。”</br>　　“李白”冷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br>　　鲍信也不恼，转回头，又看向血池中的一只浮饵。</br>　　忽然悠悠说道：“当年圣祖曾言：为人者，当自强，以不息为体，以日新为道，方能永享盛世。”</br>　　“夫子也曾有曰：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日进也。”</br>　　“如今的大稷，早已经不是圣祖立国之时了。”</br>　　“人呐，当自强不息，如此，方能保我人族万世不朽，否则，有朝一日，终会被豺狼之辈分而食之。”</br>　　“李白”皱眉：“你想说什么？”</br>　　鲍信不答，笑道：“你比老夫强，老夫只是想着扶出一条真龙来，行补天之举。”</br>　　“你却是要改天换日，重塑乾坤啊！”</br>　　“人族，人族……自当以人为本，生而为人，又有什么力量，能比‘人’更强大？”</br>　　“王侯是人，公卿是人，人皇也是人！可天下万民，亿兆黎庶，才是最大的‘人’啊！”</br>　　“一叶障目，一叶障目！”</br>　　“老夫错了，天下人都错了！”</br>　　“老夫佩服你，佩服得五体投地……”</br>　　“只恨老夫未能早遇你，否则老夫甘愿为你门下走狗，为这古今未有之举，趟平前路！”</br>　　“可惜老夫已铸成大错……”</br>　　“可惜了，可惜了……”</br>　　“李白”眉头越皱越深：“你在说什么疯话？”</br>　　鲍信哈哈一笑：“疯话？是疯话，也是疯人，不疯魔，又岂能想出如此壮举？”</br>　　“不过，此路虽开前古未有之先河，或许真能为我人族奠下万世之基。”</br>　　鲍信心中似乎早已经对“李白”有了一种自我脑补的定义。</br>　　此时只以为“李白”是在装傻。</br>　　“你也不必如此防备老夫。”</br>　　“老夫将死之人，在此垂钓，只因还有一言，不吐不快，若不说与你听，怕是要死不瞑目。”</br>　　“李白”道：“你想说什么？”</br>　　鲍信不答反问道：“你可知，若要行开天辟地之举，什么才是最重要？”</br>　　左右已经来了，“李白”也想听听他弄什么玄虚，顺着他的疯话道：“是什么？”</br>　　鲍信摇头道：“你终究还是信不过老夫，也罢，将死之人，也不怕贻笑大方。”</br>　　“自然是道理，世间万事，皆离不开道理二字。”</br>　　“不息为体，日新为道，是圣祖的道理。”</br>　　“君子当自强，是夫子的道理。”</br>　　“你的道理是什么？”</br>　　“李白”道：“怎么？你还要教我为人处事的道理？”</br>　　鲍信摇摇头：“你行事虽看似疏狂，目无余子，实则却明事非，知进退，不该越的线，半步也不逾越，”</br>　　“否则即便你有圣道在身，那时也走不出玉京。”</br>　　“老夫是想在临死之前，听一听你折服天下的道理。”</br>　　“没有令人信服的道理，所做一切终归是空中楼阁。”</br>　　“老夫曾以为，这天下间最大的道理，便是一个礼字，礼崩乐坏，才是当今天下不复前古的罪魁祸首，现在想来，却是错了，大错特错。”</br>　　“这天下间最大的道理，其实在那些修行之人手上。”</br>　　“天下所有的人，都信他们的，哪怕是受其奴役如猪狗，生死皆操于人手，也依然信服。”</br>　　“这就是道理，你若没有一个能与之对搞的道理，今日所为，他日也终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br>　　“因为天下人信他们，不信你。”</br>　　“老夫言尽于此……”</br>　　鲍信摇摇头：“你将来是要成贤作圣的，老夫罪孽深重之人，就不必脏了你的剑了……”</br>　　“哈哈哈哈……”</br>　　他出一阵沉缓的笑声。</br>　　笑声越来越小，等“李白”反应过来，已经渐不可闻。</br>　　心中一惊，几步来到他身前。</br>　　却发现鲍信已经变得枯瘦老朽的脸上带着一丝洒脱的笑意，双眼已经闭合，嘴角带着一丝血渍。</br>　　“李白”已经感应不到他的心跳、血流，没有了丝毫的生机。</br>　　心中微微一沉。</br>　　人死了，但他竟然没有半点快意。</br>　　他现在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人，竟然能成就大儒。</br>　　用他的话来说，这个鲍信，就是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极端改革者。</br>　　或许是因为他看出了大稷的一些弊端，想要改变。</br>　　却选择了一条很极端的路。</br>　　道理？</br>　　不如说是思想……</br>　　力量，是需要思想去统御、支配的，这道理他懂，可能比此间很多人都更清楚思想的重要。</br>　　只不过……这老头，难不成还以为他要搞革命不成？</br>　　疯了吗？</br>　　他只是个普通人，可没这么伟大。</br>　　“李白”摇摇头，看了一眼鲍信的尸体，没有去动他，便转身离开。</br>　　……</br>　　吴郡，江宅。</br>　　“你想什么呢？跟你说话没听到啊？”</br>　　燕小五伸手在江舟眼前晃了晃。</br>　　江舟回过神来。</br>　　鲍信的结局，让他有点出神。</br>　　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燕小五，撇撇嘴道：“听到，不就是苏小小携款潜逃吗？”</br>　　这段时日，除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庶人剑，还有一个人也上了热搜。</br>　　就是那天做下了好大事的“李白”。</br>　　在吴郡，其中最大的受益人不是江舟这位始作俑者。</br>　　竟然是苏小小的寒香园。</br>　　因为前段时间他写了部《彩毫记》，里面讲的正是李白这位谪仙人的故事。</br>　　自谪仙人、李青莲这几个名字震动天下后，寒香园里也是每日暴满。</br>　　那金子可能都是用箩筐来装的。</br>　　不过今天燕小五突然跑来告诉他，寒香园突然开门了。</br>　　而且苏小小的戏班子也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br>　　燕小五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让他出面调动吴郡官府的力量去追债！</br>　　不过江舟很清楚，这小子绝对是因为苏小小这个人，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才扯出个什么携款潜逃的说法来。</br>　　江舟懒得理他，说道：“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白麓书院把徐文卿救出来没有？”</br>　　燕小五笑道：“早救出来了……不对，也不能说出来了，我听说那小子确实没事了，不过他死活不愿意出来，在月宫里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栖，快活得很。”</br>　　江舟一愣，虽然有些诧异，但到底是放下一件心事。</br>　　燕小五又将话题扭回来：“你赶紧的呀，快点去叫人，去把苏小小找回来……”</br>　　“当——！”</br>　　话没说完，忽然听到一个奇异的声音，如黄钟大吕般，响彻整个天地。</br>　　令人神魂都震荡。</br>　　燕小五少有的神色一变，露出惊恐，惊呼出口：“太和钟响！”</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