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夜市千灯照碧云 （求订阅、月票）

    梅清臣怔然，神色中竟有几分尊崇敬仰，才回过神，正视江舟道：“这几句话，说的便是尊胜寺金顶尊者。”</br>　　“金顶尊者坐镇黄河之眼下百余年，伏断黄河，阳州，甚至黄河沿岸诸州，方得百年清平。”</br>　　“不仅阳州，黄河沿岸之地，都受其恩惠，感念其德。”</br>　　“佛祖到来，也须乞命？好大的口气。”</br>　　江舟嘴里重复着这句话。</br>　　心中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br>　　他如今也有不俗的佛法修为。</br>　　很清楚这样一句话，不仅仅是口气大得丧心病狂而已。</br>　　短短几个字，或许就是那位金顶尊者的“法”、“道”。</br>　　倒有些呵佛骂祖之意。</br>　　这还算轻的了，更狂的江舟都听说过。</br>　　据他所知，彼世历史上有一位高僧，就曾公然开说惊世骇俗之语：</br>　　“我这里佛也无，法也无，达摩是个老臊胡，十地菩萨是担粪汉，等妙二觉是破戒凡夫，菩提涅盘是系驴楔，十二分教是点鬼簿、拭疮纸，佛是老胡屎橛……仁者莫求佛，佛是大杀人贼，赚多少人入**坑。莫求文殊普贤，是田库奴……”</br>　　这话不知惊倒吓煞多少人，也不知引来多少怒骂，多少佛门中人恨不得唾其人啖其肉。</br>　　呵佛骂祖，看似大逆不道，其实是对权威的一种对蔑视，是为“骂醒”世人，倒未必真的是不敬佛。</br>　　佛不妨敬，放在心中敬。</br>　　佛也不妨呵，只在嘴上呵。</br>　　为了鞭策自己，或是警醒世人：所谓凡有相者，皆是虚妄。</br>　　纵是经典，或圣或贤，既落形迹，皆属生灭，并非恒常不变之真理。</br>　　虽然如此，这种“狂禅”也非一般人能参。</br>　　未得悟者，效此狂行狂言，便已堕魔道。</br>　　敢说出这种话的佛门中人，不是疯子魔头，就是真正的得道之人。</br>　　也足以见其人之狂、之大。</br>　　梅清远道：“江士史折辱红衣法王，便是折辱尊胜寺，有此一层关系，亦是得罪了江都权贵、各方势力。”</br>　　“本官昨夜摆下宴席，本想为江士史缓和一二，只是江士史不来，本官便只好亲自前来，为士史说明此中曲折了。”</br>　　江舟闻言，便完全明白梅清臣今天的来意。</br>　　便笑道：“司丞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绝不会连累肃靖司。”</br>　　梅清臣却摇首道：“江士史误会了，你我同为朝廷命官，都是为朝廷办事，一体同休。”</br>　　“本官为官多年，虽难免沾染官场习气，趋利避害，却也不会忘了这点。”</br>　　“尊胜寺虽然势大，但我肃靖司也不是任人欺凌。”</br>　　“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也无法，本官让士史回司中做事，也是暂避风头，在肃靖司中，谅也无人敢放肆。”</br>　　“本官知道江士史自有不凡手段，但双拳不敌四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br>　　梅清臣苦苦劝道。</br>　　他所言确实发自真心。</br>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因由，其中也未必没有怕江舟闲着再闹出更多事端来，想把他弄进肃靖司，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住的意思。</br>　　才刚来几天？就得罪了尊胜寺，要是不拴住，不不知道能闹什么祸事来。</br>　　江舟心念电转，开口道：</br>　　“司丞大人，下官家中还有些琐事未了，司中公务，还是先请司丞大人代为料理一二吧，等家事一了，下官定会回去。”</br>　　他也懒得揣测梅清臣的心思，反正不管谁来，他就是不出去。</br>　　谁能奈我何？</br>　　“唉……”</br>　　梅清臣现在只觉头疼得很。</br>　　本来突然空降下一个士史，司中就有不满，他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安抚下那些不安分的家伙。</br>　　原来见江舟来上任，不争也不抢，还以为是个省心的。</br>　　没曾想到，这才是最不安分的那个主……</br>　　既然如此，梅清臣也懒得再劝了。</br>　　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该做的也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br>　　要不是他连夜安抚那些人，现在哪里还能这么安静？</br>　　到时出了事，一个“坐视同僚受欺”的罪名也栽不到他头上。</br>　　“既然如此，那江士史好自为之吧。”</br>　　梅清臣脾气再好，涵养再深，江舟的“不知好歹”也让他有些不悦。</br>　　语气略淡，起身告辞。</br>　　江舟感觉出其又拉开的距离，也不以为意。</br>　　笑着将人送出门。</br>　　回转之时，忽听吊在门口的红衣法王得意地嘿嘿笑道：“江施主，连你们肃靖司主事的都亲自来提醒你了，这下知道贫僧不好惹了吧？”</br>　　“江施主，要不你放我下来，贫僧既往不咎，绝不来找你寻仇，怎么样？”</br>　　江舟面露意动之色：“这样啊？那你能不能让其他人也不来为难我？”</br>　　“那不行，贫僧虽有些本事，可也没这般大脸面……”</br>　　红衣法王面带得意，话没说完，江舟就给他甩了一个后脑勺：“既然不行，那要你何用？继续吊着吧，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下来。”</br>　　“！(￣□￣；)”</br>　　红衣法王一听顿时急了：“不是说三天吗？！”</br>　　“还有两天了！”</br>　　“你也是堂堂朝廷命官，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br>　　“你回来说清楚！喂！喂！贫僧错了！贫僧反省了！你快回来啊！”</br>　　任凭他喊破喉咙，江舟也不去理会。</br>　　……</br>　　江都有一处弦歌坊。</br>　　有“江都繁盛，皆在于此”之称。</br>　　多有文人墨客流连于此，写下种种名句，赞颂其繁盛富贵之景。</br>　　茶楼夜市，歌堂舞阁，璇渊碧树。</br>　　金鞍紫骝，白衣卿贵，满目奢华。</br>　　其中有一座碧云楼，为此中之最。</br>　　有所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说的便是此楼。</br>　　这是一座清楼。</br>　　自然少不了名花美人。</br>　　此时，楼中一高阁中，一位满身贵气的年轻男子，正半躺在榻上，看着堂下群芳起舞，长袖清歌，面带微熏。</br>　　却有些意兴阑珊之意。</br>　　轻啜一口酒，却忽然轻叹一声。</br>　　一个堪称名花国色的女子，斜卧在其怀中，娇声道：</br>　　“殿下，怎的了？是这酒不好喝？这舞不好看？还是这些姐妹都入不了殿下的眼？”</br>　　“酒倒是好酒，只是喝多了，也着实腻了。”</br>　　“舞也是好舞，看得多了，也甚是无趣。”</br>　　年轻男子在怀中女子脸上一掐：“只有美人还是美人，若无美人作伴，我可真不知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了。”</br>　　女子娇嗔着，欲拒还迎的模样，更令人心头骚动。</br>　　“殿下，可是觉得无聊了？”</br>　　她很了解这位广陵王，在江都是属一属二的尊贵之人。</br>　　是个极好玩乐的主儿。</br>　　江都上上下下，什么都玩了个遍，就喜欢个新鲜劲。</br>　　广陵王捧起她下颔：“只有美人你了解我，怎么？美人可能为我解烦？”</br>　　女子思索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br>　　她捂嘴轻笑：“听说，尊胜寺的那位红衣法王，得罪了一个狠人，被人给吊起来示众了。”</br>　　“哦！”</br>　　广陵王略感意外，撑起身子：“说来听听，谁这么大胆子？来头很大吗？”</br>　　“听说，只是肃靖司的一个五品官儿，也不知那个红衣法王怎的得罪了他，还在还在门前吊着呢。”</br>　　“就一个五品官儿？”</br>　　广陵王更有兴趣了：“竟然没人去找他麻烦？这尊胜寺能咽得下这口气？”</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