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暗锋 （求订阅、月票）

    堂中显贵一时静默。</br>　　除了堂下搭着的戏台上，传来清越的戏曲声，都在安静地看着。</br>　　眼中兴致盎然，都等着看好戏。</br>　　只有上首主位的几个大人物犹若不觉般，看戏的看戏，谈笑的谈知。</br>　　素霓生四下一扫，将众人神情收入眼底。</br>　　他虽为人忠厚，却也是玲珑心思。</br>　　怎能看不出众人之意？</br>　　他与曲轻罗、龙虎道少君李伯阳初至江都，却也听闻了尊胜寺之事。</br>　　但也是在今夜，才从那众人嘴里才知道此事竟与江舟有关。</br>　　是以一见江舟，他才刻意表现得十分热情，也是借此机会表明态度。</br>　　但现在看来，以他和曲轻罗的面子，竟然也没能让人知难而退，便知道今夜恐怕无法善了。</br>　　心下暗叹，望向那人。</br>　　此人他也认得，是太守史弥远之子。</br>　　以他的身份，倒是不需要太过顾忌他们这些圣地弟子。</br>　　素霓生开口说道：“史居士，江兄是贫道好友，我等分别多时，坐在一处才好叙旧……”</br>　　“江舟，坐这里。”</br>　　“……”</br>　　素霓生无声地张了张嘴，旋即苦笑了一下。</br>　　他话还没说完，曲轻罗已经坐在座位上，指着旁边说道。</br>　　神情依旧清冷，淡然自若。</br>　　似乎根本没有察觉现场气氛的低沉。</br>　　本就低沉的气氛，因她这一句话，更是凝固起来。</br>　　在场之人，大多半张着嘴，</br>　　在曲轻罗如同万年冰川一样的脸庞上看不出半分人间烟火。</br>　　只能看向江舟，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究竟与这位九天玄母教的圣女是什么关系。</br>　　连高坐主位那几位，都忍不住停下谈话，看了过来。</br>　　此刻汇聚于此的人，几乎都是阳州最顶层的人物。</br>　　曲轻罗在在场不少人眼里也只是个后辈，但她的身份却举足轻重。</br>　　尤其她还是个女子，还是一教圣女，竟开口让一个男子坐到自己身边。</br>　　如此反常举动，意味深长，实在令人难以忽视。</br>　　不少年轻显贵都是暗自咬牙。</br>　　凭什么对他们不假辞色，反而对区区一个五品小官如此亲近？</br>　　尤其是虞简，眼里都快冒出了火。</br>　　“……”</br>　　别说别人傻眼，江舟一时也有些懵。</br>　　这个傻女子，怎么回事？</br>　　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他怎么不知道？</br>　　“哎呀！江士史也来了！”</br>　　就在场中气氛凝固之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br>　　“快快快！你初来上任，正好与司中同僚交流一番！”</br>　　梅清臣在席中站了起来，满脸惊喜，对江舟连连招手道。</br>　　江舟扫了一眼，梅清臣周围还坐着几个人，让他有点眼熟，应该是肃靖司中的官员。</br>　　当下笑道：“好。”</br>　　转过头：“神光道兄，曲姑娘，你我稍候再叙。”</br>　　“呵呵。”</br>　　刚才发难的史公子见状，发出一声笑，其中不屑之意谁都听得出来。</br>　　众人也以为江舟是低头了，有点大失所望。</br>　　素霓生道：“江兄……”</br>　　“神光道兄不必为难。”</br>　　江舟说着，已经转身朝梅清臣走去。</br>　　与梅清臣和边上那几人见了个礼，便坐了下来。</br>　　梅清臣明显松了口气。</br>　　他边上几人倒也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因为其他显贵的态度，对他避之唯恐不及。</br>　　梅清臣低声歉意道：“江士史，我等受太守邀请到此，本来帖中也有你的名字，不过……呃……”</br>　　他话才说到一半，差点咽住了。</br>　　呆呆地抬头看着。</br>　　因为曲轻罗竟然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他们这席前，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道：“我要坐这里，能让让吗？”</br>　　“啊？”</br>　　边上几个肃靖司官员呆愣了一下，旋即纷纷起身，往旁边挪出了一个位置。</br>　　堂中顿时人语声嗡嗡作响。</br>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br>　　这小子竟和曲圣女有私不成？</br>　　刚刚自以为得计的史公子像吃了苍蝇一般，不悦道：“曲仙子，以仙子身份，如此怕是不大合适吧？”</br>　　曲轻罗清澈的眸中微露疑惑：“有什么不合适？我想坐哪里便坐哪里。”</br>　　“我想跟他说话，自然要与他坐在一起。”</br>　　她说得无比自然，没有半点扭捏，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平常之事。</br>　　梅清臣和几个肃靖司官员看向江舟，眼神中无声地透出“牛逼”两字。</br>　　“……”</br>　　江舟此时也是满心无语。</br>　　不由侧过身，低声道：“曲姑娘这是何意？有事稍候再说，你这样……”</br>　　曲轻罗目露疑惑：“为什么要稍候？这里太无趣，我要与你说话。”</br>　　她的声音也没有刻意遮掩，众人都听了个清楚。</br>　　江舟看到梅清臣的手伸到案底，朝他竖了个大拇哥。</br>　　“……”</br>　　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br>　　但他知道曲轻罗这女人不正常。</br>　　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脑子没褶。</br>　　她这番作派恐怕真不是故意的，而是真有事跟他说。</br>　　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br>　　虞简看着与江舟曲轻罗交头私语的模样，双手已经攥得发白。</br>　　“……高才流落~寓住维扬~”</br>　　“闻李太白一代才子~轻财重义~不免去访他~求他一济！”</br>　　“……潮满江心放棹~月明桥上吹箫~五陵结客方年少~千金于我鸿毛~”</br>　　“散财结客不言恩~天下饥寒尽在门~只手一挥三十万~定应功德奏天阍！”</br>　　满堂宾客无声，只有台上名角戏文曲乐之声。</br>　　唱得倒是极好，时而清扬，时而高亢，当得上一声穿云裂石的赞誉。</br>　　广陵王眼珠子连转，忽然打破静寂，对左右道：</br>　　“此戏名彩毫记，说的是谪仙人李白仗义疏万金，不论是江湖绿林、市井无赖、落难之女，求到他门下，俱是有求必应，豪气干云，端的是无愧谪仙之名。”</br>　　还真有人好奇道：“谪仙人？可是那位文气冲天显浩然，凤鸟紫诏入神都，于月下登闻叩阙的谪仙人？”</br>　　“舍此人外，何人能当此号？”</br>　　“哦？想不到，此人之名竟已成戏文流传于世。”</br>　　不少人知晓谪仙人之名，却不甚了了，此时听闻，倒也是啧啧称奇。</br>　　广陵王忽然看向江舟笑道：“呵呵，这戏文乃是从吴郡传出，最初乃是神都寒香园的苏大家客居吴郡时所唱，听说，是一位姓江的绣衣郎亲笔所写。”</br>　　“本王听闻，这位江士史便曾得御赐同绣衣郎出身，江士史又是来自吴郡，不知可知这位名家是何人？”</br>　　江舟看了过去，梅清臣在一旁小声提醒此人身份，他心念转动，口中道：“见笑，这正是江某所写。”</br>　　“呵！”</br>　　忽闻一声嗤笑，却是出自虞简。</br>　　“这位江士史倒是好文采，本公子倒听说过，这李白便是江士史同门，也难怪了。”</br>　　“世人无知，将这李白称为谪仙人，能斗酒诗百篇，文采惊世，铭刻浩然，光可耀千古。”</br>　　“不管真假，但想必是真有些文才的，你身为其同门，也自当识些文字。”</br>　　“只不过，用如此赞誉之词，吹捧自家同门，未免有自夸邀名之嫌。”</br>　　“不知江士史师出何门？如此张目邀名，未免流俗，还是说在筹谋什么大事？”</br>　　众人精神又是一振。</br>　　这位公子简，难道和此人有仇不成？</br>　　先是邀其赴宴，如今又说出这等诛心之语。</br>　　不由纷纷看向江舟。</br>　　“筹谋大事？”</br>　　众目睽睽之下，江舟微微一笑：</br>　　“为师门扬名，光大法脉，确实是一件大事，江某义不容辞，引为毕生之愿。”</br>　　“却不知道是否虞公子所说的大事？”</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