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功过 （求订阅、月票）

    阳州风云涌动，远在玉京神者，却也有暗尘汹涌。</br>　　紫宸宫，甘泉殿。</br>　　此处乃帝芒起居之所，也常在此会见朝中大臣，听取朝中大小事务。</br>　　此时，帝芒身上随意披着宽衣，盘膝闲坐于榻上，双目似睁非睁。</br>　　鱼玄素于边上侍立。</br>　　下方有十数人躬身站立。</br>　　右首个个身穿白金二色的王袍冕服，神色恭敬谨慎，不敢有丝毫含糊。</br>　　他们都是帝芒的子嗣，当朝的皇子。。</br>　　左首都一身朱紫，皆为朝廷六府要员，为首者，正是李东阳。</br>　　却有一个年轻的宫装女子，跪坐在地上，斜倚龙榻旁，竟趴在帝芒的膝上，神色依赖，时有娇憨之态，对帝芒撒娇嗔怪。</br>　　帝芒非但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哈哈大笑。</br>　　对此情景，殿上之人都不以为意。</br>　　下方几个皇子见怪不怪，但垂下的眉目中，却隐隐闪过几丝艳羡。</br>　　“朕早就说过，朝中的事，你们自行处理，不要动不动就来请示朕，扰了朕的清净。”</br>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br>　　“是，父皇,儿臣告退。”</br>　　“陛下，臣告退。”</br>　　众人都纷纷躬身应是。</br>　　不过,皇子们心中却没有人真的敢将帝芒的话当真。</br>　　他们这位父皇,虽然仍时不时地过问朝政,但却多数只是听，少有插手之时。</br>　　朝政早就下放到他们几个皇子和几位大臣手里。</br>　　朝廷典礼司六府,如今都在他们几人手里分别掌控着。</br>　　如此情形，已经持续了数十年。</br>　　但他们依然无人敢小觑了自己这位父皇。</br>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这个父皇数十年不理朝政,大稷却依然稳稳地掌握在他手中。</br>　　谁都知道，是大稷的国本，是六司。</br>　　他们虽掌握了典礼司，但其余五司，除了监天司难以捉摸外,剩下的可都仍在帝芒手里牢牢攥着。</br>　　而且他们这位父皇,本身就高深莫测。</br>　　从百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br>　　甚至有人怀疑,大稷人皇大限，对他究竟还有没有作用？</br>　　几个皇子唯唯诺诺,依长幼之序,先后施礼告退。</br>　　“李卿，朱卿，你二人留下。”</br>　　帝芒叫住其中的李东阳与朱九异，又一改对皇子的淡然，朝膝下女子露出温和的笑容：“长乐，你也去吧。”</br>　　这个娇媚的女子竟是当朝最受宠的长乐公主。</br>　　帝芒一言九鼎,但长乐公主却不依道：“父皇,长乐已经许久未见父皇，长乐要陪着父皇。”</br>　　“哈哈哈哈！”</br>　　被违逆的帝芒非但不怒，反而大笑起来：“既然这样，你便留下，不过莫要吵闹，朕与二位爱卿有要事商议。”</br>　　“是，父皇。”</br>　　长乐公主甜甜一笑，斜依在帝芒膝前，回头睁着一双明眸，看着下方的朱九异，满脸天真好奇。</br>　　若非她的名声早就遍及朝野,还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不知世事，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女子。</br>　　也没有人敢小瞧她。</br>　　帝芒摒退了所有人，要与大臣商议要事，却唯独留下了她，可见其宠爱之重。</br>　　“朱卿，你怨朕吗？”</br>　　帝芒转首看向下方，脸上的温和笑意依旧，只是却让人感到一丝丝凉意。</br>　　当朝地官府司空朱九异忙站出来，跪于殿下，叩首惶恐道：“臣不敢！”</br>　　“呵呵呵……不敢？便是有了？”</br>　　帝芒缓声笑道。</br>　　朱九异一头磕到地上，悲怆道：“陛下如此说，老臣不敢辩驳，求陛下赐老臣一死！”</br>　　帝芒双目微合，似睡非睡，殿上静默了许久，直到长乐公主看着朱九异惶恐叩头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摇了摇帝芒膝头，叫了一声：“父皇……”</br>　　帝芒这才睁眼，笑道：“朕不过说笑罢了，朱卿未免太过无趣了。”</br>　　“起来吧。”</br>　　“谢陛下！”</br>　　朱九异颤悠悠地爬起来，脸上虽沉稳，但早已汗流浃背。</br>　　“朱卿，朱家之事，朕也想不到，”</br>　　“朱家有些人，近来确实是闹得过了些，朕本是想借那小子的手，警告他们一番，”</br>　　“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如此胆大，竟敢当堂斩了朱双明，逼得朱老卿相也羞愤自裁……”</br>　　帝芒摇头一叹：“朕闭关多日，今日出关，才闻听此事，为时已晚矣，此事乃朕有负朱家，日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br>　　“朕即刻下诣，让老六那逆子将朱家家眷都送入京中，与朱卿团聚，谅那逆子也不至于为此事忤逆朕。”</br>　　朱九异连忙再次跪下，痛哭道：</br>　　“老臣不敢！”</br>　　“老臣谢陛下天恩！”</br>　　神色惶恐，哭声痛苦、感激……</br>　　一旁的李东阳心下冷笑，能哭得如此复杂，令人动容，这份本事，倒也难得。</br>　　帝芒又转向李东阳，微叹一声道：“李卿，这次可不是朕不念着你与那小子的师生之情了，实是他闹得有些过了。”</br>　　还不是你纵容的？</br>　　“刑外之刑，法外之法”这样的东西你都赐下去了，说没有预料，谁信？</br>　　李东阳心知肚明，朱九异也清楚得很，满朝文武都知道，却不会有人敢明着戳穿。</br>　　李东阳暗叹一声，他知道帝芒的意思，不得不顺着说道：“陛下，江舟毕竟年轻，锋芒太盛，行事不知收敛，此时确实办得不妥当。”</br>　　“既然你也如此说，那朕若不责罚，倒是不该了。”</br>　　帝芒笑道：“不过，他屡立大功，朕也没有好好奖赏，若是责罚太重，未免显得朕刻薄寡恩，赏罚不明……”</br>　　他沉吟半晌，才道：“你是他的老师，他犯了错，你这当老师的也难逃其咎，学生有过，老师就要好好教导才是……”</br>　　“这样吧，左右那逆子已经占了江都，他在那里怕也是碍眼，你将他招来京中，跟随左右，好生教导吧，也省得他在外面再惹事生非。”</br>　　“至于责罚嘛……待他来京再说，如何？”</br>　　“这……”</br>　　李东阳却面现为难之色。</br>　　“怎么？李卿不愿？”</br>　　李东阳忙道：“回禀陛下，实不相瞒，臣与此子虽名为师生，但实则并未有师徒之实，况此子向来有主意，怕是不会听臣的话。”</br>　　说着，他苦笑摇头。</br>　　“咯咯，哪有弟子不听老师话的道理？李冢宰，你直接去信召他来京，难道他还敢违抗不成？”</br>　　那长乐公主忽然娇笑道。</br>　　帝芒也将目光投来。</br>　　李东阳心下暗叹，只能无奈道：“老臣回去便去信，召他来京，不过……此子刚烈有节，他若是一气之下，怕是会挂印而去，届时还请陛下念其功劳，宽恕其不敬之罪。”</br>　　大稷文人一言不合，摘冠挂印，辞官归隐也是常有之事。</br>　　非但不会被治罪，反倒被文人们引以为荣。</br>　　江舟也有文人身份，倒是不用担心如此会惹怒帝芒。</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