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路

    “哗啦啦！”</br>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阵哗啦啦的锁链拖动声传来。</br>　　女子脸上的阴森一变，露出了惊惧之色。</br>　　真来了！</br>　　江舟看到了许多人影从四面八方电射而来。</br>　　心中一喜，也抓住了女子这一瞬间的愣神。</br>　　“吃你大爷的！”</br>　　猛地将手中的瓦片砸向女子，转身就像条泥鳅似的钻进了流民群中。</br>　　“肉糊”糊了女子一脸，缓缓滑落，露出女子阴森的面孔。</br>　　浑水摸鱼的江舟像条滑溜的鱼，钻进了流民群中。</br>　　并没有等来女子的报复，他猜对了。</br>　　一道道红色铁锁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在天空纵横交错，瞬间织出一张罗天大网。</br>　　几乎将小半个山阴县城都笼罩起来。</br>　　“妖魔！”</br>　　“犯我大稷天条，屠戮山阴，还不伏首引颈，更待何时！”</br>　　“肃妖靖平！天罗锁妖！”</br>　　江舟只听得来人齐声暴喝，威势震天，心中大喜。</br>　　果然是肃靖司！</br>　　江舟在人群中看见那女子神色大变，皮肉忽然一阵扭曲，不成人形，竟然从中破开，一具枯骨从里面钻了出来。</br>　　也学着他一样直接钻入流民群中，瞬间不见了踪影。</br>　　许多身穿黑色半身锁子甲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惊恐四窜的流民团团围住。</br>　　“啊！”</br>　　“都别动！”</br>　　一声声惨叫、暴喝，惊醒了江舟。</br>　　惊恐的流民，不顾肃靖司的阻拦，四处奔逃，冲撞着对方的阵型。</br>　　肃靖司的人瞬间挥刀斩落了数十个逃跑流民的脑袋，才震慑住了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再逃。</br>　　江舟脚下，就有一个人头在滚动，吓得他面色苍白。</br>　　“大稷肃靖司在此，都不许动！”</br>　　一个身披半身锁子甲的巡妖卫大喝一声，震慑流民后，走到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面前。</br>　　他是吴郡肃靖司肃妖校尉，石锋。</br>　　“校尉大人，那魉鬼能食人精魄，留下一层血肉为皮囊，藏身其中，操为傀儡，与活人无异，此地流民无数，很难找出来啊。”</br>　　石锋身边一个面容冷硬之人冷笑道：“这有何难？那魉鬼有控尸之能、布疫之力，所过之处，必有邪瘟，”</br>　　“这些流民都吃了浸染邪气疫气的人肉，早就没救了，若是放了他们，还会将邪疫带到别处，校尉大人，不如全都就地处决，就地焚化，永绝后患！”</br>　　“即便是太守大人，也清楚其中无奈，必不会怪罪。”</br>　　他们说话，并不避人，似乎根本就不怕流民暴动反抗。</br>　　让江舟心中一冷。</br>　　他离得不远，在人群之中听得清清楚楚。</br>　　这是才逃出了虎穴，又掉进了坑里，结果发现坑里有一群狼啊……</br>　　江舟原来还真的存着点心思，真遇上了妖女说的肃靖司，看能不能把她给卖了。</br>　　免得三个月后被她找上门来。</br>　　只是现在……这样的肃靖司，真能依靠吗？</br>　　这时，江舟又听到肃靖司中有人反驳道：“这都是我大稷子民，无辜之人，岂可滥杀？”</br>　　面色冷硬之人不屑道：“无辜？人肉都吃了，还敢称无辜？要怪只能怪他们贪婪！”</br>　　那人怒道：“这些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分明是活不下去了，才赶来求一口活命的粥罢了，何来贪婪？”</br>　　面色冷硬之人冷笑道：“好，若是不杀，你倒是说说怎么处理？放了他们，到处散布邪疫？还是都带回肃靖司，几千张嘴，你来养？”</br>　　反对那人顿时一滞：“这……”</br>　　对方却不再理他，向石锋抱拳道：“校尉大人，宁杀错一千，不可错放一个！”</br>　　刚才反对的人，也沉默了。</br>　　因为他知道，肃靖司不可能敢放了这些流民，只要有一个带着邪疫，那就是大祸。，</br>　　养着这些流民，更不可能。</br>　　“决定了？不吵了？”</br>　　石锋淡淡开口，让刚刚争吵的两人战战兢兢，低头躬身。</br>　　话锋又一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就……杀了吧。”</br>　　人群之中，江舟听着对方淡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几千人的生死。</br>　　似乎这不是几千个人，而是几千只鸡。</br>　　让他的一些幻想彻底破灭，认清了现实。</br>　　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窟之中，冷入骨髓。</br>　　人命如草芥，真的是人命如草芥。</br>　　石锋这时又说道：“不过，我们吴郡肃靖司中的执刀人最近死了不少，也是时候该补充一些了，就从里面挑一些，充入执刀人吧。”</br>　　“没吃‘肉’的应该还有些，从中挑些青壮的，以百人为限，其他的，都处理了吧。”</br>　　“校尉大人仁慈！”</br>　　他话音一落，手下巡妖卫纷纷称颂。</br>　　但事实上，他们都明白，这些流民，不论是能不能留，下场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早死晚死。</br>　　执刀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br>　　石锋的威严极重，一开口，手巡妖卫很快就开始行动，将一个个流民拖了出来。</br>　　很不幸，身材销瘦的江舟就是被拖出来的人之一。</br>　　江舟脸色苍白。</br>　　他必须要想办法自救。</br>　　对了。</br>　　刚才听他们说，这魉鬼能操人皮囊如活物，伪装成他人的面貌。</br>　　如今这里有数千流民，肃靖司即便有万全的准备，要捉到它肯定要费一番手脚。</br>　　而他有鬼神图录赋予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看破魉鬼的伪装。</br>　　帮他们找出那只什么魉鬼，他就还有活路！</br>　　是了，难怪妖女说他是“天生灵瞳”的时候那么高兴。</br>　　因为她早就知道“天生灵瞳”对肃靖司有利用价值。</br>　　就如眼前。</br>　　甚至早就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br>　　她早就算准了的。</br>　　也顾不上对女妖精咬牙切齿。</br>　　江舟只想着先活下来再说。</br>　　这就是他活命的机会。</br>　　肃靖司布下了个锁妖大阵，这么大的阵势，肯定胸有成竹，找出魉鬼只是时间问题。</br>　　即便找不出，就如他们所说的，将流民全都杀光也是一样的。</br>　　但对江舟来说，肃靖司能不能找到魉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表现出价值的一个机会。</br>　　他相信即便肃靖司有十足把握，也不会介意用一个更加省时省力的方法。</br>　　而连这些流民都有机会成为所谓的执刀人，没有理由一个对他们更有价值的人就不行！</br>　　只要先肃靖司一步找出魉鬼，他脱颖而出，得以活命的机会就比别人大。</br>　　江舟心念电转间，已经被一个巡妖卫捏着脖子，粗暴地从人群中拖了出来。</br>　　将被选中的流民聚到一处，准备处决。</br>　　江舟脸色苍白无比。</br>　　十几颗人头还历历在目，他可不认为对方会心慈手软。</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