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日化龙

    这才是真正令他高兴的事。</br>　　除了他，没有人看见，从他眉心飞出的一卷神秘古朴的卷轴，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光团没入其中。</br>　　一幕幕画面在其中浮现……</br>　　荒野之中，白骨死尸遍地。</br>　　其中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忽然挣扎了下，慢慢站了起来。</br>　　已经朽烂的头颅四处转动，忽然将自己腐烂的皮肉像衣物一样剥了下来，将旁边一具还完整的尸体内脏、骨头等啃食干净，留下皮和肉，重新给自己套上……</br>　　它发现这种方式竟然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开始啃食荒野上的尸体。</br>　　慢慢地它不再满足，用幻术迷惑过路的人，这种活着的“食物”更美味……</br>　　直到它离开荒野，来到山阴县，发现这里有好多的“食物”，它靠着幻术，慢慢将整个县城变成它的“粮仓”。</br>　　它还不满足，知道外面还有很多逃难的“食物”，就用赈济这种方式，吸引更多的“食物”自动来投……</br>　　画面停在了魉鬼化身美貌女子，皮肉半开，露出若隐若现的枯骨，站在“粥桶”前的这一刻。</br>　　变成鬼神图录上的一幅《魉鬼施粥图》。</br>　　图上有字：</br>　　【魉鬼：鸺鶹[xiūliú]岁久能人语，魍魉山深每昼行。——人死遗骨，化为精怪，喜食生人之精魄、亡人之怨煞。食人后，，聚其精魄怨煞化为血煞之珠，可寄居血肉皮囊之中，白昼化现，身携瘟厄之毒，所过之处，百里无人。】</br>　　图录现毕，又是两行字符缓缓浮现：</br>　　【真灵之数：一】</br>　　【斩鬼诛邪，敕赏周天】</br>　　【诛斩魉鬼一，赏龙刍一】</br>　　果然没错，是要他亲手斩杀妖邪才有效。</br>　　江舟将自己的欣喜毫不保留地表露出来。</br>　　石锋以为他是因能进肃靖司而欣喜，满意地道：“好，你且退在一旁，待本校尉处置此地的邪疫后，一道回吴郡。”</br>　　江舟心中一凛，知道他说的处置邪疫是什么意思。</br>　　张口欲言，忽然有人猛地拉了他一把，回头便见是先前与人争执，反对杀光这些流民的那人，正对他缓缓摇头。</br>　　江舟也明白自己能留下性命已是侥幸，根本无力阻止眼前之事，只好闭上了眼睛……</br>　　惨叫声开始不绝于耳……</br>　　……</br>　　时间飞逝。</br>　　夜深人静，吴郡肃靖司。</br>　　一个简陋的石窟里。</br>　　江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坐在铺着干草的床榻上喘着大气。</br>　　距离从山阴县来到吴郡肃靖司，已经七天了。</br>　　他还会梦到那个屠宰场一般的可怕景象，还有那个站在粥桶前给他舀“粥”的魉鬼。</br>　　江舟抹了把冷汗，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一排床榻，心中戚戚。</br>　　不出他所料，他成了肃靖司的一个执刀人。</br>　　肃靖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br>　　不仅对妖魔残酷，对别人残酷，对自己人也残酷。</br>　　这个石窟里，原来是还有几个人住的。</br>　　不过每次被派出去执刀后，都再也没回来过。</br>　　都死了。</br>　　在肃靖司，巡妖卫是正式官差，由肃妖校尉统领。</br>　　执刀人，勉强算是肃靖司终身制临时工，最底层的存在。</br>　　炮灰+杂役=执刀人</br>　　在杀妖魔的时候，顶在最前面。</br>　　平时也不能闲着，要伺候肃靖司的那些肃妖校尉、巡妖卫大爷们。</br>　　来到吴郡肃靖司，才短短七天，他就送走了三个和自己同屋的执刀人！</br>　　而那个似乎对他另眼相看的石锋，自打进了这里，他就再也没机会见到。</br>　　他也没有猜错，那个能手刃数千流民眼都不眨一下的石锋，对他的仁慈和青睐有限得很。</br>　　仅仅只是让他成为肃靖司的一个执刀人。</br>　　并且给了七天的适应期，没有让他和其他人一样，进来的第二天就被派出去执刀。</br>　　而这种仁慈和青睐，十有八九是因为“天生灵瞳”对于肃靖司还有些利用价值。</br>　　价值不高，但比一般的执刀人强，所以他得到了有限“优待”。</br>　　这种另眼相看，绝对不足以令肃靖司帮他抵挡妖女。</br>　　只要他敢露出口风，妖女未必会有事，但他与妖魔有染是事实，只这一条，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br>　　他还得暂时把这个卧底的身份进行下去。</br>　　明天，就是他要第一次执刀的时候了。</br>　　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br>　　江舟深吸了口气。</br>　　用一副赴刑场的表情，从榻上的干草之下，掏出了一棵弯弯曲曲的金色小草。</br>　　脑中浮现神秘古卷上记载的信息……</br>　　【龙刍：一株刍草，百日化龙。上古天龙所食之刍草。其性纯阳至烈，植于心窍，诸邪不侵，反哺肉身脏腑，壮骨强血。百日后，刍草化龙形，融于血肉，平添百年功力，脱胎换骨，血气如龙，故又名百日化龙草。】</br>　　这就是斩杀魉鬼的奖励。</br>　　用法就直接剖开剖开胸口，把它种在心脏上。</br>　　百天后，他就能得到百年功力。</br>　　他这几天里有意无意地从其他执刀手口中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br>　　武道十品。</br>　　入品藏精，皮肉韧如牛革，筋骨自鸣如虎豹，血气流动有如汞浆。</br>　　待精满自溢，融入血肉，身如烘炉，血气透体，是为武道第九品，融元。</br>　　此时体内血气运行，自有异力，便是武道所修的血气之力，惯以功力衡量。</br>　　江舟估摸着，百年功力，应该不算弱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那个妖女？</br>　　强不强且不谈，江舟现在只求活命。</br>　　明日便要执刀，他没得选择，只能孤注一掷。</br>　　趁着夜半无人，他拿出一直准备着的小刀，点燃蜡烛，架在火苗上烧。</br>　　又抓起一把干草捆成条，塞进嘴里咬着。</br>　　等刀烧得差不多，就拿起来对着裸露的心口开始比划起来。</br>　　“噗！”</br>　　一刀插进胸口，血花迸射。</br>　　“嗯！”</br>　　江舟满脸青筋都爆了出来，嘴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呜咽。</br>　　强忍着令人崩溃的疼痛和心理压力，迅速将龙刍从自己亲手剜出的刀口中塞了进去。</br>　　浑身颤抖着，在刀口中摸索着心脏的位置……</br>　　好不容易，龙刍触碰到心脏，瞬间缠绕了上去，探出根须，扎进其中。</br>　　瞬间的剧痛让江舟差点两眼一闭。</br>　　这是一种像是一万条小虫子在他心脏里钻进钻出的剧痛。</br>　　下一刻，一股滚烫的流热从心脏处澎湃汹涌而出，瞬间遍及全身。</br>　　江舟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酸爽过。</br>　　痛得浑身抽抽，同时又舒爽得直嗯嗯。</br>　　怎么会这么痛？</br>　　精神在这一刻得到缓解，江舟连忙强忍着恐惧，低头看像心口，用双手撕开足以看清里面的口子。</br>　　便看到龙刍金色的根须，扎进了跳动的心脏，弯弯曲曲的草茎像是一根细藤一样缠住心脏，还放出金色如太阳般的光辉。</br>　　心跳在金光下在一点点变得更强有力。</br>　　每一下跳动都释放出庞大的血气，不仅补充了刚才的消耗，还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br>　　很快，他忽然感觉剧痛在消褪，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br>　　很快，连胸前的刀口都没了痕迹。</br>　　江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br>　　力气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增长。</br>　　整个人热烘烘的，像个火炉。</br>　　掺杂着丝丝血红的黏稠黑液，从毛孔流出，然后被身上的炙热蒸发成一缕缕黑烟消失。</br>　　恶臭的味道和那天的魉鬼如出一辙。</br>　　八成是石锋所说的血煞和邪怨。</br>　　那天斩杀魉鬼之后，斩妖刀上的血煞和魉鬼的邪怨，侵蚀入他的体内，让他日渐出现萎靡无力、频发噩梦的状况。</br>　　如今这种不适已经几乎消失，精气神十分旺盛。</br>　　诸邪不侵，果然是诸邪不侵！</br>　　江舟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br>　　外面传来几声锣。</br>　　是肃靖司的点卯锣。</br>　　天亮了。</br>　　到了他去执刀的时辰。</br>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