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守株待妖

    余得水是个行商，四处行商，身边怎么可能没几个能打的人？</br>　　那个伙计便是一个藏精的入品武者。</br>　　哪里肯让一个老妇抢了？</br>　　三两句便打了起来。</br>　　结果却是伙计受伤，那老妇抢了袋子便远遁。</br>　　余得水害怕老妇再来，连夜便让人护送着自己和那只牛皮袋子进了城，告了官。</br>　　“你放心，若真是妖魔滋事，肃靖司定然不会放任。”</br>　　江舟安慰了一句，问道：“那袋子你可带来了？”</br>　　余得水连忙说道：“带来了带来了！就在外面！”</br>　　江舟朝一个执刀人使了个眼色。</br>　　很快他便出去带着个背着牛皮袋子的汉子进来。</br>　　江舟从桌后站起，让那汉子打开牛皮袋。</br>　　顿时一股恶臭扑面。</br>　　公房中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脸都青了。</br>　　江舟忍着恶臭伸头看了一眼。</br>　　袋中密密麻麻的人体组织。</br>　　手指、脚趾、耳朵、舌头、牙齿、头发等等，血糊糊的。</br>　　拿块布包着手，忍着恶心翻了翻。</br>　　脸色却顿时阴沉了下来。</br>　　连鼻子都不捂了，慢慢地站了起来。</br>　　让人扎上袋子。</br>　　江舟转身在公房中来回踱着步。</br>　　他是在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br>　　这些零件除了牙齿头发，其余的都是断口平整，应该是被利器割下。</br>　　怕不是有数十人才能弄出这么多东西来。</br>　　令江舟愤怒的，是这些器官很小。</br>　　明显都是出自孩童。</br>　　简直是丧心病狂！</br>　　只是江舟实在想不到，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br>　　深吸一口气，让人将这袋子东西带下去。</br>　　江舟转过身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br>　　朝余得水问道：“你是在何处发现此物？”</br>　　“就在城外西津渡！”</br>　　余得水惊惧道：“官爷！您可千万明鉴，我是刚刚运了船货到这吴郡，岸都没上呢，就从水里捞上了这晦气的东西，这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br>　　“好了，没说跟你有关。”</br>　　江舟挥手道：“你说那老妇是个妖魔，你如何得知？”</br>　　余得水连连点头：“不错！”</br>　　他指着那汉子道：“官爷有所不知，我这伙计很是得力，一手铁爪功能捏石成粉，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br>　　江舟摆手打断，指着那汉子道：“行了，让他来说吧。”</br>　　余得水连忙道：“是是，李四，你好好给官爷讲讲。”</br>　　那汉子有些木讷，闻言老实道：“我和那老妇搏斗之时，曾数次抓到其要害处。”</br>　　“就像抓到一团棉絮，根本不像血肉之躯，而且一抓就破，跟纸壳子似的。”</br>　　“但是每次被我抓伤，都会很快恢复如初，根本就打不死，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打不过她。”</br>　　“她还说，她还会回来的，要是想活命的话，就把那袋子里的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还给她。”</br>　　汉子说得不是很清楚，江舟询问了几个关键处才说清。</br>　　看起来十有八九是妖魔了。</br>　　江舟又问了余得水几句，便有了计较。</br>　　打发走余得水，又相继召来其余苦主，将案情一一捋清。</br>　　其中大半都是可以确定作案的是妖魔，行踪也有迹可寻。</br>　　坐堂办案，其实做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了。</br>　　擒杀妖魔的事，派发到下面执刀人便可以。</br>　　若是执刀人无法解决，才会被打回，由巡妖卫出手。</br>　　不过江舟难得遇上这么多低级的妖魔，哪里舍得让出去？</br>　　全都自己揽了下来。</br>　　派给执刀人的任务，只是去确定妖魔的踪迹。</br>　　剩下有几件案子比较麻烦，涉案的妖魔比较神秘，没有踪迹可寻，甚至连是不是妖魔都不知道。</br>　　江舟暂时放在一边。</br>　　打算先处理掉那些案情明确的。</br>　　尤其是那只牛皮袋子里的东西。</br>　　他非得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br>　　……</br>　　半夜。</br>　　吴郡城外，西津渡。</br>　　江舟正坐在渡口边上的一艘船上。</br>　　余得水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伙计躲在船舱里，正透过缝隙紧张地看着。</br>　　那个装着各种人体零件的牛皮袋子，就扔在岸边。</br>　　像是被人随手丢弃在那里。</br>　　他在守株待妖。</br>　　余得水的伙计说那老妇人临走时留下话，还会找回来。</br>　　这老妇会费那么大力气在半道上劫那伙计，就为了被带走的那一小部分，照理不会放弃另外的大部分。</br>　　十有八九不是虚张声势。</br>　　但他已经连续在这里守了三个晚上，仍然没有等到老妇的出现。</br>　　他正想着今晚若是再不出现，恐怕就要另想法子了，这么一直拖下去不是个办法。</br>　　忽然目光一滞。</br>　　他看到岸边那只牛皮袋蠕动了起来。</br>　　不断地鼓出一个个突起，密密麻麻的。</br>　　看那形状，就好像里面的手指脚趾等物都活过来一个，一个个地想往外钻。</br>　　原先绑紧的袋口被慢慢撑得松开。</br>　　有东西窸窸窣窣地中爬了出来。</br>　　“吸~！”</br>　　在船舱中偷瞄的余得水等人倒吸了口凉气，压抑地惊呼一声。</br>　　原来从袋子中爬出来的，是一条怪模怪样的“虫子”。</br>　　这“虫子”由一根根手指脚趾黏合而成，像一条“百足”的蜈蚣般。</br>　　身上长满一颗颗牙齿、一只只耳朵，密密麻麻，还有一根根头发拖在地上。</br>　　一袋子零件，竟是全变成了这么一条三四尺长的巨大“蜈蚣”。</br>　　一眼望去，就让人寒毛倒竖，浑身疙瘩。</br>　　一根根手指脚趾像是虫足一般，快速地在地上移动着。</br>　　朝着江面爬去。</br>　　终于来了！</br>　　江舟暗道一声，从船头站起，提着斩妖刀，跃上了岸。</br>　　这是他唯一能引出那个老妇的诱饵，江舟哪里能让这些东西丢了？</br>　　五烟罗！</br>　　心念一动，一缕五色烟霞从他鼻窍中喷出，化成一张轻纱似的模样，直接将那拼接的“蜈蚣”给裹了起来。</br>　　五烟罗隔绝万法，这一包裹，那“蜈蚣”似乎就失去了某种动力，顿时散落地上，重新变回一个个零件。</br>　　成了！</br>　　这五烟罗果然不仅可以用来保命。</br>　　江舟心中暗喜。</br>　　“啊！”</br>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惊恐的叫声。</br>　　是余得水！</br>　　紧接着“噗通”一声落水声。</br>　　江舟回头一看，余得水已经在江水中挣扎，几个伙计手忙脚乱地想要将他救上来。</br>　　江舟连忙跑了过去。</br>　　几个伙计正一边拉着他一只手，将他往船上扯，半个身子都已经拉上了船。</br>　　一只脚却还陷在水里，不停地挣扎乱蹬也拔不出来。</br>　　似乎水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拉住他的脚。</br>　　江舟运足目力，才看到黑漆漆的水下，隐隐有一只干枯如柴的手爪，抓着余得水的脚跟。</br>　　他仗着有五烟罗护身，直接跃进了水里。</br>　　抄起斩妖刀就砍了下去。</br>　　“噗！”</br>　　江舟感觉鬼头刀斩破水面，砍到了一样东西，如中败革。</br>　　几乎没有怎么着力，水面上就飘起了一只干枯的手爪。</br>　　水中泛起一阵涟漪，江舟从中看到了一张人脸随之晃荡。</br>　　脸皮干皱如老鸠，睁着一双漆黑的眼，透出痛苦和怨恨。</br>　　江舟没有犹豫，鬼头刀再次挥起。</br>　　“噗哧！”</br>　　同样的触感，鬼头刀应声斩中一物，刀上血光暴射。</br>　　只听一声惨叫，水下咕嘟咕嘟几下就浮起了一具躯体。</br>　　是一个干瘦的老妇模样。</br>　　容貌奇丑，皮如老鸠。</br>　　真灵飞出，没入展开的鬼神图录。</br>　　【诛斩炼形鬼一，赏小周天一阳丹一】</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