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彻底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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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彻底翻出来</br> 崔礼礼的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狡黠。</br> 何景槐没有捕捉到。</br> “何大人,您想想,这么有趣的事,想必人人都很好奇,自然会有人去追踪那花灯的走向,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也没有被人发现,想必诀窍并不在柳河的下游。”</br> 何景槐这次捕捉到她眼中的笑意,河中点点星光,替她的轮廓抹上一圈光晕,教他失了神。</br> 一旁放花灯的小孩,嘻嘻哈哈的笑声将他的神志拉了回来。</br> 不是在河流下游拦截,那就是卖花灯的人?</br> 也不对。</br> 眼前女子明媚动人,何景槐再强的好胜心,在此时也知道应该与她说些别的。</br> 崔礼礼转过头来:“何大人,那日弘方被抓,路过公主府时,说了一些话。你可听说了?”</br> “已有耳闻。”</br> “他说——奉圣命——”</br> 何景槐抬起手制止她,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道:“慎言。”</br> “何大人怎么看?”</br> 何景槐磋磨着金珠,想了一阵才道:“刑部当年有人查过,但卷宗早被收入宫中,刑部已无权调阅了。”</br> 当年?崔礼礼想起了韦不琛。圣人不让查的事,韦清阳偏要查,自然是要被灭口的。</br> 何景槐想要再问,却被人生生打断了:“崔姑娘?”</br> 那人语气里满是欣喜。</br> 崔礼礼与何景槐循声望去,竟然是上巳节那日钟离娅娅带来的风流诗人池季卿。</br> 池季卿一身水墨画的荼白纱衣,颇有点乘风归去的仙人之姿。只可惜手中的莲花灯,给他平添了几分市侩。</br> 何景槐烦闷起来。陆铮走了,韦不琛也不在,就连拾叶也没看到踪影,总算能够跟崔礼礼说上几句,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这卖脸弄皮的玩意儿?</br> “看样子,池公子也是来挣银子的。”他冷声说道。</br> 池季卿这人脸皮极厚,又擅长讨女人欢心,也习惯了男人的针锋相对。</br> 早就从钟离娅娅口中打听了崔礼礼的家世。这绝顶的家世、这绝世的样貌,再加上“独善其身”的意志,不正是他最想要攀附的主家吗?</br> 故而听到何景槐的话,他不以为意地笑笑,径直走向崔礼礼。</br> “银子虽是俗物,可这诗文猜名、河畔放灯,确有雅趣。”说着,他轻轻蹭了蹭崔礼礼的衣角,“池某不过一介书生,平日里喜好风雅,自是比不上何大人清高的。”</br> 那无辜的眼神,委屈的语气,加上这似有似无的触碰,寻常女子早就沦陷了。</br> 何景槐面无表情地从他手中取过花灯,花灯上还未写字:“怎的还未写?”</br> 池季卿从袖子中取出一张字条,将字条放在花瓣夹层之中:“如今名字那么多,花灯上哪里写得下?”</br> 说着,他朝远处告示牌处努努嘴:“如今大家都是拿一张纸将名字誊抄好了,写上住址,再放在灯里。”</br> 何景槐脑子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再想说什么,崔礼礼已与池季卿并肩前行了,反倒是将自己抛在了身后,他只得快步跟上。</br> 三人走在河边别扭地走了一路。最着急的莫过于崔礼礼。她出来溜达是想要见拾叶和松间的,却不想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尴尬地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br> 实在忍无可忍,她行了一个礼:“公主还等着我回去,恕不奉陪了。”</br> 说罢提着裙摆拉着春华匆匆而去。穿过汹涌的人群,拐了好几个弯,走到一个无人之处,一转角,松间和拾叶都在阴暗处候着。</br> “如何了?”她问。</br> 拾叶答道:“二十四个孩子的名字已经全部被猜出来了。”</br> “下游当真有人拦截。”松间笑嘻嘻地说着,“崔姑娘这一计实在是出其不意。”</br> 谁也想不到柳河底下藏着陆铮养了多年的舲卫。舲卫善水,含上一根通草便可在水中潜伏一二个时辰。加上天色暗黑,河水流淌得极快,河边之人,实在难以发现。</br> 崔礼礼吩咐道:“明日起,放出六十七名妇人的名字,三日后,再放出十二名男丁的名字。必须要写完整名单,方可发放银两。”</br> “是!”拾叶与松间领命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br> ——</br> 六日后的柳河。</br> 告示栏上的纸已经写满了。</br> 站在河边誊抄名单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干脆就有写字先生们支摊子替人代写名单和住址。</br> 有心之人数了数,竟有一百零三个之多。</br> 路人们总觉得这数字在哪里听过。</br> 突然想起,十来日前,在公主府门前,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僧弘方曾经说过,他在偃建寺里杀了二十四个孩子、六十七名妇人和十二名男丁。</br> 这消息就这样在人群中扩散开来。</br> 眼看着皇后的春日宴就在三日后,司织局的人上门来了。</br> 为了春日宴,司织局为元阳定制了一件百花霓裳。修改了好几次,这一次尺寸和样式,让元阳都格外满意。</br> 她试穿好裙子,想要着人去请崔礼礼,却听见园子里一阵说话声。</br> “我数过了,就一百零三个人。那日弘方就在公主府门前,说的也是一百零三人,孩子是二十四个。”一人低声说着。</br> 另一人却嗤了一声,有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当年司织局杀了多少人,不就是因为有人在传,说是杀了二十五个孩子吗?”</br> “偃建寺不是二十年前的事吗?”</br> “对啊,谁知道过了两年才被人翻出来?”那人叹了一声,“幸好十八年前,我师父还只是学徒,躲在柜子里,否则也会没命的。”</br> 这人仍旧不信:“司织局能有弘方自己清楚?”</br> 站在如柏身侧的如柏,听见十八年前的司织局几个字,眼睛顿时就由明转暗。正要冲出去问个究竟,却被元阳抓住了手臂。</br> 元阳啪地一下,将门推开,那两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了下来哀声求饶。</br> 元阳一看,其中一个是府中的仆妇,另一个是司织局的绣娘。不禁冷声叱道:“在本宫宫里传谣言,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br> 原来这两人是亲姐妹,一人在司织局当差,一人在公主府中当差,平日里极少见面,如今见了面,两人就多说了些话。</br> 姐妹俩连声喊冤:“此事是真的!殿下!如今满城都在传,说柳河边的名单,就是偃建寺旧案的名单。”</br> 如柏双眸赤红,眼中似是能喷出火来。</br> 他几次要上前抓住那个绣娘询问,却都被元阳摁住。</br> 元阳对那绣娘道:“你速速去将你师父请来,就说本宫有绣品的事寻她。若胆敢泄露一个字,你和你妹妹就别想活到明日!”</br> 绣娘连声应了,勾着脖子往宫里去,很快就带着她师父出了府。</br> 宫门下,有人也勾着头,与师徒二人擦肩而过。</br> 晃了晃金色的令牌,宫门的禁卫就立刻放行。那人直直地去了清静殿。</br> 宗顺帝正拉着一群宫女取乐。皇后的贴身婢女豆香多日不见,她已失了神志,光光地躺在屋中,张着腿为圣人润药,如一个没有生息的布偶。</br> 门外的人听见屋内的声音,踌躇了许久,还是让常侍进去通报。</br> 偃建寺血案,以这样风雅的方式,被彻底翻出来了。</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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