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西行散记（上）

    事变突然，军务紧急，皇帝说三天之内出发，但不能真磨蹭到三天。</br>　　所以只准备了两天，右都御史、兵部尚书、陕西三边总督郑洛就带着翰林院修撰、吏部考功司郎中、礼部主客司郎中、兵部通信司郎中、参赞陕甘军务林泰来，急驰西北！</br>　　转眼间夏去秋来，时间就到了万历十八年的九月份。</br>　　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很多年没有召开过的京师文坛大会在灵济宫开幕，新文盟盟主、吏部尚书王世贞做了重要讲话。</br>　　王天官强调，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诗酒风流、安享太平，全赖有无数像新文盟第一副盟主林泰来这样的官员在边疆浴血奋战，方能保国安民！</br>　　王天官指出，今秋召开文坛大会，本来是新文盟第一副盟主林泰来的构想，不想林泰来身负王命西征，非常遗憾的不能亲自参加文坛大会，大家要谨记第一副盟主的往日系列教诲。</br>　　王天官提议，本次文坛大会的主题是边塞诗词，请诸君努力创作，为万里赴戎机的边臣鼓舞欢呼！</br>　　王天官宣布，能被新文盟第一副盟主优选的作品，其作者将破例提拔为新文盟理事！</br>　　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天空下，西陲高原上的西宁卫城。</br>　　修撰兼三部郎中、参赞陕甘军务林泰来站在城头上，迎着猎猎秋风，不禁诗意大发。</br>　　便随口抄袭了一首词：“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br>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br>　　陕西按察使、抚治西宁石槚来找林泰来，登上城墙时，正好听到了这首词。</br>　　便随口点评说：“难道有新的旨意，又把你充军了？”</br>　　林泰来：“.”</br>　　石槚又说：“这词凄凄惨惨的，听着就像是被发配了一样。”</br>　　被损了一句的林泰来也嘲讽回去道：“你这什么破官职，什么叫陕西按察使兼抚治西宁？</br>　　按察使不按察使，巡抚不巡抚，不三不四的，连怎么称呼都是难题，巅峰按察使？半步巡抚？”</br>　　石半巡抚反唇相讥说：“你不也五十步笑百步？你这官职难道就正常了？</br>　　林修撰？林部郎？林参赞？还是三部郎中林三郎？”</br>　　林泰来又看向城外的原野，长叹道：“没想到我这西征竟如此无聊！闲得只剩下斗嘴了！”</br>　　石大人说：“西宁墙高城坚，那群海虏当然不会傻到来打西宁城。</br>　　再说郑总督把你派到西宁，也不是为了上阵杀敌来的。”</br>　　林泰来有点暴躁的说：“日子如此枯燥无聊，你就不能给我安排一两个侍女？”</br>　　石大人解释道：“不是本官不给你安排，而是总督严令禁止你接近女色。</br>　　说是为了让伱养精蓄锐，随时准备为国效力。</br>　　如今你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国家！”</br>　　话说郑洛郑总督到西北后，分了三个战略方向，他本人亲自在先前出事的洮州、河州一带坐镇。</br>　　主要任务是重新部署兵力、修补城墙、招纳流散的各部番族，凝聚实力准备反击。</br>　　第二個战略方向是，让新上任的甘肃巡抚余之祯防守河西走廊、松山，主要任务是切割北虏海虏各部落，堵截其他套虏南下捣乱。</br>　　第三个战略方向是，让石槚、林泰来镇守西宁卫，任务是控制西海，督促滞留在西海的套虏北返东归。</br>　　当然这个任务主要落在了林泰来身上，石大人只是打辅助的。</br>　　百无聊赖的林泰来口中碎碎念：“怎么就没有贼寇来攻城？若真是一颗首级升一级，我能直接升到首辅。”</br>　　石大人心累之余，对林泰来劝道：“年轻人不要总是满脑子打打杀杀，你还是多想想办法，让十万套虏部众离开西海吧，这才是你的主要任务！”</br>　　林泰来不耐烦的说：“已经派人到处向套虏部落传话了，那忠顺夫人如果不过来谈判，我也没办法！”</br>　　石大人忍不住说：“你就不能主动点？”</br>　　正说话间，远处边墩狼烟烧起，两人便停止了谈话，紧紧的盯着城外。</br>　　忽然又有飞骑从天边疾驰而来，报讯说：“有套虏两千精骑驻在二十里外，虏酋三娘子声称召请林太师！”</br>　　“嘿嘿嘿！”石大人猥琐的笑了几声，对林泰来说：“林太师！去吧！”</br>　　林泰来骂骂咧咧，把所有家丁都带上，又点了一千兵马，出南门而去。</br>　　十几里后便能眺望到，在高原阳光映射下，远方一片片的如霜似雪，定然是三娘子身边精骑的铁甲长刀了。</br>　　再走的更近些，果然看到了临时营地。</br>　　忽然一群群骑兵尽出，簇拥着席帽长袍的三娘子出来，与林泰来相对而立。</br>　　林泰来打马向前，独自走了几步，对面三娘子也独自靠近了过来。</br>　　两人一直互相靠近到说话可闻的距离，才双双停了下来。</br>　　三娘子幽幽的叹道：“才半年不见，感情就淡了。”</br>　　林泰来感觉莫名其妙的，反问道：“咋了？”</br>　　他心里也很清楚，虽然三娘子的语气很像小女人，但如果真把三娘子当小女人，那就是蠢货！</br>　　这女人是老俺答之后，草原上首屈一指的政治人物！</br>　　三娘子用马鞭指着林泰来背后的一千多骑兵，责问道：</br>　　“先前你来见我时，最多带些家丁，绝对不会引着大军。</br>　　而现在，如果没有大军保护，你就不放心了吗？</br>　　这说明你的心里已经产生了猜疑，情谊已经不纯粹了。”</br>　　林泰来无语，还讲不讲理了？</br>　　就当前这形势，又在西宁最前线，如果不带着兵马，自己敢出城乱逛吗？</br>　　有话敞开说，别学那些文青胡乱隐喻！</br>　　想到这里，林泰来反过来又指着临时营地里的大帐，同样意有所指的吐槽说：</br>　　“先前见你时，你会直接将我迎入大帐。今天却将我拒之营外，真是情何以堪！”</br>　　三娘子凤眼瞥着林泰来，挑衅说：“请你独自进营入帐，敢否？”</br>　　林泰来在马上松了松金腰带，冷哼道：“飞雕盘大漠，嘶马振长林！有何不敢？”</br>　　 </br>